第3章 秘密
王大利看著篝火旁發生的一切，本能地想去做點什麼，卻又挪不開步子。他旁邊的青面漢子有些慶幸於自己躲在草叢暗中觀察的決定，他拍了拍王大利的肩膀。
「我說的吧，這幫人早就想造反了，如果我們去那裡頭，肯定會被一起綁起來」他看著王大利，「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現在就溜了？」
「再等等，現在局勢還不明朗。」王大利一邊回應著青面漢子，一邊用仔細地在人群中尋找著李短的身影。
「也是，老兄，其實有你在，我也不怕他們」青面漢子比劃了兩下，「你下午那兩下子，也太厲害了，我看這裡沒人是你的對手。」青面漢子的聲音明顯有些崇拜。
王大利還是沒想起來今天下午自己是打了一場怎樣的架，他握了握拳頭，難道自己天生神力？王大利搖了搖頭，決定暫時不管這些，無論怎麼說，在亂世有些本事也是好的。
篝火那邊，老者還在自顧自地說著，似乎已經完全不計後果。
「你說我們是什麼？」那胖子一把拉起老者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
「我說你們是一幫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的蠢貨。」老者一邊笑著，一邊向著胖子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哈哈哈哈。」那胖子剛想動手，被卻王伯年擋住了手了。
「你說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那你都知道些呀？」王伯年覺得自己又恢復了一些自己期望的領袖氣質，他示意胖子鬆開老者，「你說說看，我洗耳恭聽」。
老者整了整自己被扯壞的衣領，環顧四周，開口道。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今天這個局面，沒人站出來給我們叔侄倆出頭，我不怪諸位，怪只怪這個世道，把我們都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沒錯，我和賀井的確隱瞞了叔侄的關係，這可以方便我們做很多事情，不過事到如今，也沒什麼秘密可言了。」他突然站直了身體，向著東北方向拜了三拜。「我是當朝欽天監天文科五官司歷，正九品官身。」
「從去年開始，司禮監就觀測到天象異常，可不知為何？監正元大人的幾份奏摺都被留中不發，後面元大人還被調離去了大同任個監糧官，哼，一個天文博士，去那能幹什麼，幫著看星星嗎？」老者有著憤憤。
「大人離京那天，找我喝酒，給我說了一個他聽來的傳聞」老者抿了抿嘴唇。
「他告訴我，北邊的戰事一直不順利，遼河中衛已落入胡酋之手，陛下因此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閹黨因此，向陛下引薦了幾個南邊來的妖人，說是能安定九邊。」
「他們在各地設壇做法，試圖竊取天運，說是可以把五軍營和神機營都變成什麼刀槍不入的天兵天將。哼，就憑那幾個妖人，簡直是痴人說夢。據說被他們拿去施法的軍官都成了眼盲耳聾的傀儡。可他們還不死心，在我朝兩京一十三省各地設下祭壇，說是要發動什麼血月大陣。」
不知道什麼時候，夜晚的氣溫開始迅速下降，老者的話語似乎也中帶著了些許陰森的氣息。
「什麼血月大陣，你個老傢伙不要胡說八道妖言惑眾！」那胖子惡狠狠地說道，「我看你就是想給你這個侄兒爭取恢復的時間吧。」
胖子說畢又想上去抓住老者，老者卻靈巧地低頭躲過了他的攻擊，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紫色的符紙，彎腰用手指蘸了點侄兒的血，再用手指在符上畫了兩道。
老者嘆了口氣，把手中的符紙用力一握，符紙瞬間變成了一粒光丸，他用力把光丸拍入自己眉心中間。霎時，老者的周身金芒大作。
老者隨手一揮袖子，把旁邊的胖子打飛四、五丈之遠。隨即大喝一聲，聲如洪鐘響徹夜空，其中電光石火變化之快，又讓已經騷動起來的人們重新安靜了。
「現在，老朽可以接著說了嗎？」老者問道。
見無人應答，老者便接著說道，「老朽是當朝欽天監天文科五官司歷，我來這不是為了這些俗物，」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平板車，「老朽和侄兒所求，的確是大家的安危性命。」
「血月大陣，是南疆古茗門的至邪獻祭之術，老朽受元大人所託，帶了侄兒與幾個家丁，去年臘月從京師出發，本事負責調查州府這一帶的祭壇真相，以免聖上被奸人蒙蔽，鑄下大錯。」老者一邊說著，一邊用堅毅的眼神恫嚇著王伯年一伙人。
「沒想到二月十七，血月大陣突然發動，老朽幾人當時並未進城，所以幸免於難。但沒想到從太原一路走到臨縣，其間所有城鎮如那人所述」他指了指駝背，「人跡皆無。」
「老朽一開始也覺得這只是西山一地之境遇，入了西山境內才發現，原來此禍已經蔓延多地，實屬我朝之劫數。」
他揮了揮手臂，振作了一下精神，「但大家不要絕望，據老朽所知，這次古茗門獻祭所建祭壇，並未包含涼州衛以西的地界，只要大家堅持往西，到了素州衛，到了嘉雲關，就一定有活路。」老者一口氣說完，暗暗的咳嗽了幾聲。
不知道是判斷出老者依然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確實不想丟掉馬上就要到手的領導權，王伯年又大著膽子站了出來。
「你說你是來自欽天監你就是來自欽天監？你說西邊有活路就有活路？」王伯年陰沉地說道，「你還是給大傢伙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們一開始不給我們說這些，而是騙我們說那邊有什麼大族親友可以接應。」
王伯年看了看人群，「掩人耳目，秘密行事，乃是陰謀者的一貫行徑，你們如此神秘，怎能取信於人？」王伯年看到人群又開始議論，知道自己的話起到了效果，繼續問道「如果去了素州衛，去了嘉雲關，又是一個血月大陣等著我們，那時，我們又怎麼辦？」
人群的議論之聲更為喧囂，人群中有人喊著「是啊，賀伯，你把你以前沒告訴大家的，全都告訴大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