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

拜師

劍氣破開雲層,在綿密的雲間開出一條道來。

這是余歸遙第一次御空飛行。他感覺天空就在伸手能摸到的地方。

一輪明月當空,灑出的月光將周圍的雲都染成了銀色。

余歸遙此刻立身於一柄巨劍之上——正是由青衫劍客所背的那把劍幻化而成。

現在他才真正看清這柄劍的樣子:劍身之上刻滿了玄奧的銘文,劍刃及劍鋒之處只有單邊開刃,在月光之下閃爍著寒光。另外一側則更像是刀背,空有劍刃的形狀卻完全沒有鋒利的樣子,只是比中間劍身更薄了一些,也沒有銘刻花紋。與其說這是一把劍,不如將之稱為一把具有劍的外形的刀更為形象。

「我們要去哪?」雖然已經入冬而且更是在高空之上,但在青衣劍客撐起的屏障之內,余歸遙感覺不到絲毫的寒冷。

青衣劍客名為辛若甫,得知余歸遙孤身一人,便邀請他一同走一程。

漫無目的的余歸遙自是欣然接受。

此刻辛若甫正悠然坐在余歸遙前方的劍尖處,他抬頭往口中灌了一口酒,問道「你有要去的地方么?」

「我不知道」余歸遙黯然「我無處可去。」

「那我們便隨心所欲,去到哪裡是哪裡!」辛若甫大笑起來。

這是一場漫無目的的旅行。

曾幾何時,余歸遙也想著有著這樣一場旅行,在自己突然興起之時拎上行囊出發。出城之後突然發現還沒有想好去哪裡。但是沒關係,他就沿著腳下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在每一個分叉口隨意左轉右轉或是繼續向前。從那個自己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去到另外一個自己從不曾到過的不知名的別人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去看看。又或者是走到一處從未有人到過的地方,在那裡感受著人煙絕跡的空曠、天地之間僅他一人的自由與舒暢...

可是他總是要生活、要工作,在鄉下的某個小院里,還有著他的骨肉血親在門前張望著、等待著他回家吃飯...

如今他再也沒有資格去顧慮這些,可心中卻滿是迷茫。彷彿置身於一片白茫茫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之中。四周都是路,他可以隨便往個方向走,但是看不到前方之路的他卻迷失在了這茫茫大霧之中...

「就算不知道要去哪裡,可是人生在世,總是要有一個目標的吧。你的目標又是什麼呢?」辛若甫望著前方那一輪明月,又灌了口酒問道。

「我要變強!」

「哦?有多強?」

「強到不再受世俗權勢的欺壓、強到足夠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強到不必再被人隨意玩弄自己的命運!」余歸遙的眼中露出深深的屈辱、不甘與憤怒。

「太虛無縹緲啦,那你覺得多強才能做到呢?」

「至少,像你一樣強!」他深深盯著辛若甫的背影,說道。

「哈哈哈哈哈!」辛若甫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夾雜著說不出的自嘲與凄苦。「你覺得像我這樣,就能做到你說的那樣嗎?」

「難道...不行么?」余歸遙疑惑。

辛若甫沒有回答,而是轉過身來,望向余歸遙的眼睛。

「你想變得像我這樣強,我可以教你。但是能不能做到你所說的那樣,那要看你自己。」

這是...要收他為徒?余歸遙愕然,在見到辛若甫一指團滅邪教徒的時候,他就有了這樣的想法。只是他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沒想到對方居然主動提了出來。

「徒兒余歸遙,叩見師父!」剛剛還在神傷的余歸遙聽見這話竟像瞬間換了一個人,「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向辛若甫行了拜師之禮。

那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狂喜。茫茫迷霧之中,余歸遙終於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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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條可以向前的路,雖然前方依然有迷霧覆蓋,但他至少可以沿著這條路走向前走去。

面對這突然一跪,辛若甫也是一陣愕然。不過既然是拜師之禮,他也便坦然接受,任由余歸遙行完。

「那我們開始吧。」待得余歸遙行完禮,辛若甫說道。

「啊?這麼快?」這次輪到余歸遙愕然了。

「你還想怎樣?」辛若甫疑惑。

「不是應該先開個拜師會之類的,講講師門規矩,回顧一下師門的坎坷歷史,展望一下師門的美好前景,再給徒弟規劃一下修鍊計劃,告訴徒弟按照計劃發展下去最後會取得多麼輝煌的成績多麼美好的未來什麼的么?」余歸遙嘰里咕嚕將他之前拜入江元門的流程說了一通。

「哦,對了對了,如果有什麼師門舊址的話,還要帶徒弟去參觀一番,講述一下過去的前輩們的修鍊條件是多麼不容易,如今我們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更要憶苦思甜努力修鍊。哦,還有還有...」

「行了,行了!」辛若甫拿著酒葫蘆的那隻手扶了扶額,另外一隻手在身前不耐煩的擺了擺。

「你之前在哪個野雞宗門拜師修鍊的?」

「江元門啊,不是說天下所有宗門拜師入門都要這樣么?」余歸遙撓了撓頭。

「什麼辣雞宗門,沒聽說過。」辛若甫不屑,「就我和你兩個人,開個哪門子的會?我不是什麼狗屁雜牌宗門出身,你也沒什麼師門前輩,我也沒什麼亂七八糟的規矩,別跟我扯這些空有形式沒有內容的東西。」

「哦,明白了,師父。」余歸遙改口倒是快。不過想想他之前除了「你」以外,也沒有用過什麼其他的稱謂。

「對了師父,我們宗門就我們兩個人,那您就是自創門派了哦?您之前有沒有在官府登記過啊。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們就是您說的野雞宗門了啊,屬於無證經營啊,要被罰款啊,還有師父給您的供奉是多少啊,我可不可以之後再上交啊...」余歸遙又想了什麼

「夠了!」辛若甫快被他氣得跳腳了「我再說一遍,沒有什麼狗屁宗門,就我和你,你還學不學了,不學趕緊滾蛋!」

「學!當然學,嘿嘿...」余歸遙訕訕笑道。

辛若甫調整了一下呼吸,認真起來「你先集中全身元氣,向我攻過來。記住,是全身元氣,我要這一擊之後,你全身再無半點元氣,明白么?」

余歸遙點了點頭,調動全身元氣向自己的右手匯聚。

在他體內,元氣自丹田湧出,順著經脈流向右手,最終丹田之內不剩一絲元氣,他的右手之上也隱約有光芒閃爍。

「咚!」一聲巨響,辛若甫身前若水波般盪起陣陣漣漪。

仔細看去,余歸遙用盡全力的一拳竟然是連他的衣衫都沒有碰到。

感受到傳來的元氣波動,辛若甫卻是皺了皺眉頭,他制止了正打算回復元氣的余歸遙,問道:

「你可知自己修鍊的是哪一種元氣?」

余歸遙眼中露出不解。「就是元氣啊,難道元氣還分種類?」

「果然是野雞宗門!」辛若甫恨恨罵道。

而後他解釋了起來:「元氣有很多種類,殺氣、真氣、正氣、邪氣,我之前見你打架時出手兇狠、身法靈動,以為你走的是武道,修的是殺氣。不過從你剛剛的攻擊來看,你的元氣駁雜,而且你也不知元氣的分類,想來是那個野雞宗門從來沒有教過你這些。」

余歸遙點了點頭,又問道「那為什麼要將元氣進行分類,不同的元氣之間差別在哪裡?」

「元氣種類並非劃分而來」辛若甫回答「元氣存乎天地之間,雜然賦於流形。古人發現了元氣,設法將其引入體內,用以壯大己身。不同種類的元氣有著不同的特性與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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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誕生了不同的流派。儒家所修為正氣,邪祟不侵,浩然長存;道家所修為真氣,誅鬼鎮魔,自然無為;兵家所修為殺氣,破陣殺敵,一往無前...」

余歸遙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師父您是修的哪一家?」

「我是兵、儒、醫三家同修」辛若甫回答「之前誅殺那一群邪教徒時,我是殺氣與正氣並用,殺氣主殺,正氣則壓制了他們身上的邪氣,所以我才能瞬間將他們全部滅掉。」

「師父您的意思是,正氣可以剋制邪氣么?」

「並非如此,只是二者勢同水火,屬於絕對的對立面,一方更強,那麼另外一方勢必就更弱。」

余歸遙若有所思。「師父,您說我的元氣駁雜不純,那我如何將這駁雜不純的元氣轉換成單一的元氣呢?」

「你之前在江元門是如何修鍊的?」辛若甫沒有立刻為余歸遙解惑,反而問了這麼個問題。

「門中長老先是教了我們引氣入體的方式。之後就是每天讓我們在學堂之內感受天地元氣,感受到了便用長老所教的方式,嘗試引氣入體,並讓元氣在體內慢慢積聚。」余歸遙回答。

辛若甫:「你在門中就一直干這個?」

余歸遙:「不全是。每隔一段時間,門中就會組織我們到葯田裡採藥,說是藥材之內所含天地元氣更為濃郁,我們採藥過程中可以更好的感受到天地元氣的存在。」

辛若甫:「那采來的葯呢?」

余歸遙:「自然是上交宗門啊。」

辛若甫心中大罵,這群野雞宗門的野雞長老。真是害人不淺,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引氣入體方式而已。有資質的人學會了之後自然很快就能開始修鍊,沒有資質的一輩子也感受不到天地元氣的存在。現在不僅僅要收學生的入門供奉,還要將學生們拉去做苦力。最關鍵的是,連最基本的元氣分類都不知道就讓這些學生去感受天地元氣,就這樣的,也敢妄稱宗門?現在開宗立派的門檻這麼低了么,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來蹭上一口了?

「那他們總該教你煉體了吧,這是修鍊元氣的基礎啊」辛若甫問道,他想著,這麼基礎的東西肯定應該教了吧。

可是看到余歸遙臉上的表情,他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其實這倒是辛若甫錯怪江元門了。世間修士千千萬,除了各正宗流派的弟子之外,其餘散修因不得精髓,能夠修出純粹元氣的極少。

另外,在大部分修士看來。破甲境不過是那些沒有修鍊天賦的普通人才會真真正正去認真修鍊的。因為一旦引氣入體,成功踏入修身三境的第一境——修力境,藉助元氣而爆發出來的戰鬥力已經超越了世俗所認為的破甲境的最高層——破甲十層。所以一般能夠引氣入體的人,很少去修鍊體魄。

只是辛若甫起點太高,出身醫道世家,雖然到他這一代只剩他一人,但是家學傳承還在。他又曾經是一代名將,更是當世大儒,因此對於這些底層散修界的事情所知甚少。

了解到自己這個便宜徒弟一塌糊塗的基礎之後,辛若甫心中已經有了一份詳細的計劃。當下不再糾結那些野雞宗門的破事。他笑容古怪的看向余歸遙說道

「既然如此,我們就從頭開始。你準備好了么?」

余歸遙這才發現自己距離腳下連綿起伏的山脈越來越近——辛若甫正在慢慢降低他們凌空飛行的高度。

余歸遙:「我該怎麼做?」

辛若甫:「第一,不準回復元氣;第二,必須在天亮前趕到...」

話未說完,辛若甫閃身至余歸遙身後,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將其蹬了下去...

「我在山腳下等你...」

說完,辛若甫御劍飄然遠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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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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