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殺
虛影化作光電消散在天地之間。
余歸遙一直憋在胸中的那口終於舒緩了出來,本已經筋疲力盡的他,周身突然一震。一股看不見的波動以他為圓心四散開來——破甲九層!突破!
緩緩拔出刺在胸膛的「破陣子」,那劍竟然就那樣懸空而立。劍身嗡然作響,震落血跡,而後自行飛回掛在屋內牆上的劍鞘之中。
辛若甫閃身出現在余歸遙身後,碧綠生氣自掌心湧入他的體內,快速修復著他的傷勢。
「這玩意兒真好用,想想自己以後也能有這種能力就很激動。」余歸遙心情不錯。
「一道虛影而已,你跟他較這個勁幹嘛。」辛若甫有些無奈。
余歸遙「嘿嘿」一笑,沒有回答。
「不過這倒是讓我想起一個事。哼哼。」辛若甫露出了意味深長的怪笑。
余歸遙驚恐的回頭,果然是那令他毛骨悚然的表情。每次一看到自己師父露出這種笑容,准沒好事!不是被一腳踢在屁股上,讓自己猝不及防從高空飛劍上墜落;就是被他突然拖進深達數百丈的深海里,用飛劍戳著自己的自己的后脊背逼自己下潛...這讓他一度懷疑自己這個看起來仙風道骨的師父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癖好。
好在有一次御空飛行時,余歸遙預感到辛若甫又要踢他,主動把屁股撅了起來,還一臉弱弱的看著辛若甫,說道「輕一點哦。」
可把辛若甫噁心壞了,一巴掌扇在他後腦勺上將他打了下去。辛若甫看著飛落而去的余歸遙還咬牙切齒罵了一句,「無恥!」——他以為這小子要「捨身取義」,心裡一陣惡寒。
在那之後余歸遙再也沒有被踢過,雖然證明了自己的師父沒有什麼奇怪的癖好,只是單純的有點惡趣味。但是每次被扇在後腦勺上打下去的感覺並不比踹在屁股上要好多少...
數日後,雲端之上。
余歸遙很喜歡這種凌空飛翔的感覺。他一直幻想著自己能有一雙翅膀,如鳥兒般飛向空中,山河湖海都在自己慢慢升空的過程中盡收眼底。而後,隨著自己越飛越高,身下的一切慢慢變小變遠。他飛進雲層里,在雲海之中自由翱翔...
如今他雖然沒有長出翅膀,卻依然可以在空中飛翔。看著腳下的錦繡山河,余歸遙心中總會油然而生一種豪氣。
「帶你去一個風水寶地,在哪裡,我想很快你就可以突破至破甲十層,重新引氣入體了。」辛若甫說道。
只要是跟著辛若甫,余歸遙從來不問要去哪裡。不知為什麼,他對這位師父有一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師父說什麼,他照做就是了。
「有這種好事?我怎麼那麼不信呢...」余歸遙心想。
他相信師父說的,很快就能突破,但是「風水寶地」這個說法,他是肯定不會相信的。「憋著一肚子壞水!」
似乎是看穿了余歸遙的腹誹,辛若甫笑意莫名。
世人傳言,日月神教總壇存在於一處不可知之地。那裡五步一樓,十步一閣。金宮玉殿,連綿不絕。更有無根天水,橫貫總部之內,明星熒熒、綠雲擾擾、煙斜霧橫,渾然一副仙境景象。但是據說只有最虔誠的信徒才有資格進入總壇,聆聽「日月神」的教誨。整個「神教」,泱泱萬餘人,如今也只有四大堂主兼十二護法,曾有幸進入過總壇聆聽「日月神」的教誨。等到「神教」一統坤元界之時,如今的這萬餘信徒將作為最大的功臣,終生進入總壇之內,在極樂之中度過餘生...
除了大部分的凡人信徒散落在大蒼王朝民間,其餘修士信徒皆在分舵之內。共有二十八處分舵,以二十八宿命名,人數由幾人到上百不等。
此刻,「日月神教」危月分舵之內,正舉行著一場供奉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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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分舵,竟然是在一處廢棄的採石場內。
舵主危月站在臨時搭建而成的木質高台上,身旁躺著一名渾身顫抖的少女。他看著下方那一雙雙渴望的眼神,用嘶啞陰沉的聲音說道:
「我神的子民們!一個月前,你們在我的指引下拋棄了卑劣的黑暗塵俗,走上了信奉我神的光明大道。我神降下恩賜,帶領你們去驚鴻一瞥世間極樂。在那之後你們就堅定了生生世世追隨我神的決心。如今,你們當中最美的少女,深深感受到了我神的偉大,更是自願將她聖潔的身軀獻予我神!」
危月回頭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少女渾身抽搐著,兩眼上翻,露出大部分眼白。嘴邊不住吐出白沫。但是她的神色竟然是那樣迷醉,彷彿真的置身於極樂之中。
「我神感受到了你們的虔誠!」危月開始瘋狂起來,語氣中充滿期待與渴望,他嘶叫著,發出非人的吼聲「今天,我神將再次降下極樂!就在這少女於烈火之中踏上荊棘之路覲見我神之時!」
下方的人群騷動起來,一雙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緊緊盯著圍著少女的草果。那草果有鴿子蛋大小,外表光滑,一頭尖,另一頭則形似雞冠——那便是極樂的來源!
「享受我神賜予的極樂吧!」危月將手中火把點燃,緩步走下木台,「壯我神教,日月無雙!」
人群瘋狂了。像是一群久未進食的餓狼,在荒原尋覓之後終於圍住了一隻肥美可人的獵物。他們雙目幾乎已經變成了徹底的血色,彷彿已經將尖銳的牙齒咬進了獵物的軀體。
快了!馬上就要點火了!極樂就要來臨了!
高空之上,余歸遙後仰墜落,他閉上雙眼靜靜感受著耳畔的呼呼風聲。但是心頭卻有一股火在燃燒!
「轟!」,木屑飛散。余歸遙落在木台中央,將那座簡易搭建的木台踏碎。
他輕輕抱起抽搐的少女,將其放在身後一處平整石塊上。
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向持著火把的危月衝去!
他要宰了這個蠱惑人心,為害百姓的雜碎!
衛護在四周的修士信徒短暫震驚了一下,立刻朝著余歸遙圍了過去,將危月護在身後。
這個分舵連同分舵主危月在內一共有十名修士信徒。其餘九名修士信徒皆手持長槍。仔細看去,竟然是軍用制式長槍!
一掌接住余歸遙衝過來的刺拳,危月借力倒飛而去,穩穩落地之後,任由手下將余歸遙圍在中央。
余歸遙側身避開次刺向面門的長槍,一掌拍在槍身之上,使得槍身不住顫抖。之後一腳蹬在持槍教徒胸口,將其蹬飛之際,手掌握住槍身奪過長槍,周身橫掃一圈,將刺來的長槍全部震開。他繼續前奔,反手擲出手中長槍,將那名邪教徒釘死在地上。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於那群剛剛還在期盼渴望的民眾到現在才反應過來。紛紛爬起身向著余歸遙衝來。這是一群被搶奪了獵物的餓狼。他們赤紅的眼神中滿是對余歸遙的憎恨與怒火,此刻衝來的架勢像是要把余歸遙撕碎!
余歸遙在前奔之中拔出釘在地上的長槍,橫在身前撞向最先衝過來的幾人,將他們撞倒在地之後翻身騰越向後,要落地之時卻被剩餘八名邪教徒用槍接住,而後拋向空中,八桿長槍搶尖高高舉起,直指空中無法借力的余歸遙,要將他刺穿!
余歸遙在空中轉過身來,再次向地面砸出長槍,借力躍出槍尖範圍,出現在一名邪教徒身後,雙手環抱住他的腦袋,交錯一扭,再次擊殺一人。用力將脖頸扭曲的屍體向前推出,撞翻其對面兩人的同時向前翻滾,躲過突兀出現在身後的危月劈過來的一擊。起身時雙手如刀,刺穿身旁兩名邪教徒脖頸,卻被危月一腳踢進奔來的人群之中。
無數雙手抓了過來,最靠近的幾人甚至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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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一口咬在了余歸遙的身上。這是摧毀了他們奔向極樂之人!
人群中的余歸遙卻僅僅是奮力推開擠在他身邊正對他撕咬拉扯的手臂和臉龐——這是一群被迷惑了心智的無辜百姓!
原本只在剛剛戰鬥中被踢了一腳的他此時身上卻滿是傷痕。尖銳的指甲撕開了他的衣服,周身各處遍布深可入骨的咬痕牙印。
就在余歸遙一籌莫展之時,人群忽然被一股巨力強行分開。辛若甫適時出現在了場中。青色正氣籠罩了這群瘋癲發狂的百姓,讓他們暫時鎮定了下來。
「好好打你的架,這裡我來。」扔給余歸遙一柄制式長槍,辛若甫說道。
接過飛來的長槍,余歸遙轉身再次朝著危月和剩下的六名邪教徒衝去。
崩開斜里刺來的一槍,余歸遙挺槍直刺危月,卻被對方橫刀在身前擋住。余歸遙腳下不停,繼續挺近,步伐稍向左側偏了些微,使得槍身向右彎出一個驚險弧度,危月依然在原地巋然不動。他輕震手中長刀,槍尖在刀身上劃出一陣火花。余歸遙像是突然失去重心,向前踉蹌了兩步,懸而又懸的與危月砍來的一刀擦身而過,槍身在折彎之後爆發出巨大的力量,抽打在右側衝上來的一名邪教徒胸膛,骨骼碎裂的聲音響起,那名邪教徒瞬間倒飛了出去。
余歸遙未曾用過長槍,此時將那把長槍持在手中,左掄右砸,雖無章法可言,但也舞得虎虎生風。再加上他的步伐靈活多變,宛若水中游魚、林中猿猴、空中飛鳥,竟是壓著那群邪教徒在打。
場中危月卻是越打越憋屈,剛剛交手之時,對方雖然沒有元力波動傳來,從強度上來看,也就修力境中期的樣子。只是他身法靈活,打法兇狠,再加上自己這方皆處於癮發階段,進攻防守毫無配合可言。自己雖然神志清晰,可也要顧及手下兄弟,放不開手腳。就導致了自己這方雖然人多,卻完全被對方一人壓著打。
更讓危月心急的是,那後來出現的青衫客,修為高深,一身正氣竟是同時壓制了這麼多癮發的平民。看樣子,是為這場中少年護法而來。
危月心念急轉,當下之計唯有儘快拿下場中少年,以他為要挾,或可以令那青衫客投鼠忌器,再行圖謀。
一念至此,危月也不再進攻,一掌將余歸遙逼退,向著身邊還剩的五名教徒令道,「都來為我掠陣!」
那五人當即圍成一圈,將危月和余歸遙圍在中間。
看著周圍僅剩的五名教徒,危月心中又驚又怒,驚得是如此短暫的時間內竟然殺了自己四名修力初期的手下。這少年下手當真兇狠;怒得是自己不過是在供奉自己的神,突然衝出來這麼一名少年,不僅打斷了儀式,甚至還一言不發打死了自己手下的四名教眾。
迫於青衫客帶來的壓力,危月依然是壓抑住心中怒火,用儘力壓抑的平靜語氣問道:
「這位朋友,不知我『日月神教』是何處得罪了你,你要來毀我供奉,殺我教眾?」
其實從看到青色正氣的那一刻起,危月就知道自己這一方危矣。但是人都是抱有僥倖心理的,尤其是在對方一念能定自己生死的關頭。
「也許他就大發慈悲了呢?」
雖然沒有說出口,也不願意承認,但這確實是危月此刻心底最深處的想法。
可余歸遙的回答卻將他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倖撲滅。
「你們,都、該、死。」余歸遙一字一頓的回答道。
這就是沒得談了。危月握緊了手中長刀,向余歸遙沖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