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蕭遙
少年留在了落月府,從此開啟了生活中的三點一線,泡葯浴,打熬體魄,練刀。
由於迫切地想變強,柳成風格外地認真,每一樣事情都竭盡全力地去做,讓原本有些擔心少年的蕭厲也放下心來,更嚴苛地要求少年:「浮屠經,曾是西域佛教的鎮教神功之一,機緣巧合下傳入我祖之手,又有高人改良,摒除其佛性,只留其殺伐!想練好浮屠經,需要向死而生的膽氣!要有先殺己,再殺敵的氣魄!」
說到這裡,蕭厲不由地感嘆:「只可惜到底,我也沒有真正地把祖宗的東西學會,除了在早年蠻夷攻城時偶有感悟,其餘寸縷未進。唉,成風,希望你能把他發揚,也不埋沒了這本功法。」
少年默默地點了頭,便繼續任由蕭厲的大手不斷地拍擊身體了。
由於少年的刻苦堅持,和蕭厲的傾囊相授,他的體魄一日千里,身形一動,便帶起陣陣轟鳴。可他的刀法卻是止步不前,即使再用功,也顯得有些難以為繼。
柳成風也不是沒看過老瞎子的刀譜,不過每每翻開,都忍不住幾聲罵娘,這刀譜晦澀難懂,比起佛經都是不遑多讓。研究了一月有餘,柳成風也不過看懂了刀譜中的第一刀。
每當少年練刀煩躁之時,總會去集市上買一串糖葫蘆,逗弄那個月余來每天偷偷趴在窗邊看他的小豆丁。
柳成風笑眯眯地把今天的糖葫蘆拿了出來,那個小小的身影邁著小腳興沖沖地向糖葫蘆跑過來,煞是可愛。
「我叫蕭遙。」這是半個月前柳成風第一次給她買糖葫蘆時她說的。
「誒,我說,小蕭遙。你覺得大哥哥的刀練的咋樣?」
「殺雞有點難。」脆生生的回答。
「糖葫蘆還我!」
「沒了......」豆丁急忙把最後兩顆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
「遙兒!不許胡鬧!」蕭厲看著門外的一切寵溺而又威嚴道。
蕭遙吐吐舌頭:「阿爹。」
蕭厲笑道:「好好好,阿爹不說你,成風,明天是新年,咱明天不練,過年!」
柳成風一愣,都到這個時候了,隨即躬身:「那就有勞蕭伯伯了。」
「哈哈,無妨無妨,我帶遙兒去集市上買些零嘴,成風要什麼?」
「他要糖葫蘆。」蕭遙撇撇嘴,對著柳成風做了個鬼臉。
嘿,這小鬼!
柳成風也還以一個鬼臉,逗得蕭遙咯咯直笑。
豎日,沉寂的大漠熱鬧了起來,張燈結綵,處處都是新年的氣象。
蕭厲在府上宴請了許多的賓客,半晌,已是大醉,鬨笑聲和杯子碰撞的聲音,華美而不真實。柳成風幾次想出去透氣,都被賓客攔了下來,
又喝了幾圈茶水,柳成風才溜了出來。夜晚大漠的天空澄澈乾淨。柳成風看著,看著......他拿出了臨行前瞎子給他的裝假酒的酒壺。緩緩仰頭,把他喝了個乾淨,這是他第一次喝酒,少年撇撇嘴,而後沖著天空朗聲道:「瞎子,死老頭,今天過年,來!陪你們喝一杯,平安!」
大漠深處的客棧內,一隻常年縮在袖袍里的手握著酒壺,像天空敬酒:「平安。」
中都,界山,一個瞎子收起了他的刀,周圍儘是屍體,他坐在屍體上把酒囊敬向天空:「嘿嘿,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