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周起霖在青銅祭壇
「宋哥,有聲音。」鄢一鳴小聲說道。此時,唐元清、光沐雨、鄢一鳴和王虎雄已經來到了青銅神廟的正門,李昂擊殺馮苗音的聲音早就被鄢一鳴敏銳地捕捉到了。「聽起來就像是用鈍器擊打什麼聲音,還有輕微的慘叫。」鄢一鳴繼續說道。
「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唐元清已經從背包里拿出了手電筒,「陳市長說他會在這裡等我們,為什麼這裡連一盞燈都沒有?」他確認槍在身上,默默靠到牆邊——這裡的殺氣太濃了,唐元清的能力讓他沒有忽略的理由,「我覺得這裡一定出事了。」
「在祭壇的後面。」鄢一鳴說道,「現在安靜下來了。」他看向唐元清,「要兩邊包抄過去嗎?」唐元清點點頭,鄢一鳴便迅速拉過王虎雄從正門右手邊摸黑過去。在黑暗裡,鄢一鳴反而更加自信,沒有任何人能夠在他的感知中匿跡。這片黑暗不僅僅是鄢一鳴最好的偽裝,甚至可以說是鄢一鳴戰鬥的主場。而另一邊,唐元清帶領著光沐雨在手電筒的引導下前進,一旦有人要趁著黑暗攻擊,唐元清也能很快判斷殺氣襲來的方向。
「這是······」當鄢一鳴看見迎面而來的光的時候愣住了,然後下意識避開這抹強烈的視覺傷害。「宋哥?為什麼······我們會······」
「看起來敵人已經逃走了。」唐元清的手點照射在地上,光沐雨和王虎雄才看見掉落在地面上破碎的那隻手電筒。「這裡很乾凈,沒有任何痕迹。」唐元清的手電筒向四周晃了一圈,同樣沒有任何發現,「但我相信我們一定錯過了什麼。」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鄢一鳴說道,「我剛才的確聽到了聲音,應該是有人受到了襲擊——希望不是陳市長。但是現在,我沒有聽見······」突然,鄢一鳴愣住了。唐元清看見鄢一鳴的表情,知道一定又有什麼動靜在靠近,他下意識地去找殺氣,但是沒有任何發現。「宋哥······在你身後。」鄢一鳴冷靜地說道,不過實際上他已經準備好動手了。他知道敵人很有可能也是「機能強化」者,在這裡沒有必要顧慮自己的學者身份,如果想要保命的話,風度是最不需要的東西。
唐元清沒有感受到殺氣,自然沒有慌張。他慢慢轉過身,手電筒的光照到來者的身上,然後慢慢上移——他知道這樣很不禮貌,但是在黑暗中,短時間內只有這種方式確定對方身份。「周······你是,周起霖,對吧?」唐元清雖然不太確定,但是這張臉他的確見過,畢竟作為編輯,周起霖的名號他還是有印象的,「您就是本來從事新聞業之後轉向網路文學創作的作家周起霖老師,對吧?」
周起霖有點尷尬。他不認識唐元清,這個時候也看不見唐元清的臉,本來迎上來就需要勇氣,不過既然唐元清認識自己,語氣也比較真誠,應該不會對自己做什麼。「啊,我更喜歡別人依然把我當成一個新聞撰稿人······畢竟我的確會在新聞界繼續活動。請問閣下是?」他說話小心翼翼,他能感覺到唐元清這裡不止一兩個人,雖然在黑暗裡看不真切。
「我們是警察。」唐元清並沒有透露真是真實身份,一來周起霖並不了解,二來唐元清也不知道周起霖是什麼陣營的人。「這兩位呢是我的後輩,」他把光沐雨和王虎雄推到前面,慢慢把周起霖往正門附近引,那裡光線要充足很多,至少能看得清臉,「這位是鄢教授,我們是來了解范喜一案的事情的。」鄢一鳴已經在後面默默報了警,這裡的現場需要警察來檢查一番,這一點唐元清已經暗示過他了,因為這裡一定發生過什麼,但現在他們應該處理周起霖的事情了——在這個時間點,周起霖出現在這裡非常不合理,而且,按照鄢一鳴之前的說法,周起霖也是公民教的人,唐元清自然要和他仔細談談。
「啊,我們見過。」周起霖還是認識鄢一鳴的,「原來你們都是要調查我們教會的,難怪上次你混進來······」周起霖已經意識到自己說話有些不當了,但因為剛剛遭遇了一些事情,讓他的大腦還沒有完全恢復,現在他只好馬上閉嘴。
鄢一鳴並不介意,他在意的是為什麼在這麼短是時間裡,自己的判斷會和實際相差這麼大。唐元清見周起霖沒有打算隱瞞他也是公民教成員的事情,反而有一種不太自然的感覺。之前鄢一鳴描述周起霖的時候,給唐元清留下的印象是,這個人並不好說話,性格有些陰沉,而且還有許多秘密,但是自己用能力刺探這個人的內心的時候,卻發現周起霖說話的時候坦坦蕩蕩,沒有任何猶豫和隱瞞的跡象。
「請問,周老師,您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到這裡來呢?」唐元清問道,「這麼晚了還在黑暗中徘徊,您應該也攜帶了照明用具吧?」他想暗示祭壇背後那隻破碎的手電筒。
「我只是想要來祭拜一下。」周起霖說道,「我想鄢教授已經告訴您了吧?我們公民教的成員,都經歷過很多不如意的事情,現在我們還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活在世界上,都是大祭司還有馮先生給我們的精神支持······他們對於我們······就像是天神一樣,而這個祭壇,供奉的就是大祭司的神像。我聽馮先生說大祭司去世之後,就像到這裡來祭拜他,告慰他的靈魂,感謝他的大恩大德······」
「您在這裡有見到什麼人或者聽見什麼聲音嗎?」唐元清問道,他的語氣一直非常和善,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巡警在關心迷路的普通民眾一樣。然而事實上,他的瞳孔就沒有恢復過,他知道周起霖剛才說了謊,他需要知道這一切的原因以及真相。
「啊,確實。」周起霖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如果是一般人,一定看不出他在撒謊,「我遇見了一個人——雖然我不是知道他是誰。我拿著手電筒正要從正門進入祭壇的時候,就聽見側邊的黑暗中有什麼動靜,應該是鞋底和地面的摩擦聲。因為好奇,我就試探著走了過去,結果,就有一個人突然跳了出來······我沒來得及反應,扔下手電筒就跑了······」
「你挺會撒謊啊你!」王虎雄正巧抓住了把柄,光沐雨想要攔住他,但是這個急性子根本攔不住。「你說,你是在哪裡扔的手電筒啊?」
「側······側面啊。」周起霖嚇得一愣。王虎雄只覺得這個人從第一次見面就很可疑,現在鄢一鳴發現這裡出了事,現場又和想象的不一樣,而這個時候周起霖又恰好出現在這裡,已經不能更可疑了——再加上,在青銅神廟的時候,不管是鄢一鳴還是光沐雨都能跟上唐元清思維的節奏,這讓這個好強的年輕人有了挫敗感。此時,他想就這一點揭穿周起霖的謊言,咄咄逼人的樣子著實讓和周起霖平常交往的人不一樣,這讓周起霖手足無措,「就······就在正門左側的位置······」
「啊?鄢老師,唐主任,這不對吧······」王虎雄正想得意地向兩人請示,光沐雨已經無奈地捂上了他的嘴,「光姐,你這是做什麼啊?」
「一鳴,你告訴他吧。」唐元清無奈地笑笑,他能理解王虎雄的心理,不過這種教育的工作還是交給老師來做更好——這孩子只是太急了一點,性子還得慢慢磨出來。
鄢一鳴把還呆愣的、不依不饒的王虎雄拉到一邊,而唐元清則是趕緊跟周起霖道歉。周起霖看得出唐元清是一個溫和有修養的人,無論是出於尊重還是自身的寬容,他當然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就在這個時候,唐元清已經弄清楚了周起霖這個人真正的人物畫像。
沒錯,周起霖所有的行為都是處於一種沒有經過複雜思考的結果,也就是說,這是一種本能——無論是他的謙遜、寬容、慌亂還是膽怯,都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只有在他敘述剛才發生在青銅祭壇的事情的時候,他的語速發生了細微的變化。這個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刻意地去保持一種風度,就算王虎雄已經逼到了他的面前,他也刻意地控制臉上的表情,甚至身體都沒有向後退卻——這個人有著超過常人的素養——這就很明顯了,這和周起霖本人所敘述的事情裡面他自己的表現並不符合。
唐元清已經有了一個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