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歸家

星夜裡，月光下，一隻野貓沿著圍牆，邁著優雅的步伐，白色的尾巴豎的筆直。

燭火搖曳的屋內，久別重逢的一家人坐在一起。梅夫人紅著眼眶，身上只披了一件單薄的外衣，她緊緊地抱著楊笑言，說什麼都不肯鬆開。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楊丞相同樣只披了一件單薄的外衣，看著眼前的場景，默默地別過頭擦拭著眼角的淚水。

「快讓娘親好好看看，都瘦了。」梅夫人細細地打量著楊笑言。

「娘～沒事兒！瘦了好！瘦了好看！」不想讓梅夫人擔心，楊笑言笑著打趣道。

「死丫頭！沒心沒肺的！」梅夫人笑罵，「明天我就讓廚房殺只雞，給你好好補補！一定把你掉的那些肉都補回來！」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懸了幾日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笑笑！快讓阿姐抱抱！」梅夫人一直抱著楊笑言不撒手，楊歡語好不容易才等到機會。

「阿姐！想死你了！」楊笑言一頭栽進楊歡語的懷抱。

姐妹倆又像從前一樣，膩膩歪歪的，惹的楊丞相夫婦二人一陣好笑。

「笑笑，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這幾天都去哪兒了？」最後還是楊丞相問出了眾人心中的疑問。

於是，楊笑言便將事情一五一十地道來……

「嘭！」聽完后，楊丞相氣的直拍桌子，「這等亂臣賊子！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

「虧我之前還誇他人不錯，現在看來真是瞎了眼了。」梅夫人聽完也是悔不當初，怎麼就被他騙了！

「可惜沒有證據，要不然明日我定要上書，好好參他一本！」楊丞相現在是有氣沒地方出，憋著又難受。

「爹娘，來日方長，他總有一天會自己露出馬腳的！」楊歡語對於這個綁架自己妹妹的騙子，也是恨不得碎屍萬段！

「歡兒說得對，不急在這一時片刻。」楊丞相握了握背在身後的手，「行了，時候也不早了，都趕緊回去睡吧。」

「你們爹說得對，笑笑這幾天一定也沒休息好，趕緊回去好好睡一覺。」梅夫人說著，就推著姐妹倆去睡覺。

寂靜的街道上，傳來了打更人有節奏的敲鑼聲：「天寒地凍，早睡早起，保重身體——」

圍牆上的野貓慵懶地伸著懶腰，然後從牆頭一躍而下，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洗漱完畢的楊笑言，躺在熟悉的塌上，腳腕上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刺痛，一點睡意也沒有。

難道是剛才睡太久的緣故？

楊笑言正這般想著，房門便被人推開了，楊歡語蹦蹦跳跳地跑進來。

「喲！還沒睡啊，我就知道！」楊歡語一眼便看到了癱在塌上的楊笑言。

她蹦蹦跳跳地跑過去，坐在楊笑言身旁：「喏！楊大夫給的葯，塗兩天保證見效。看看你那腳，腫得跟小豬蹄一樣！」

「哪兒像了嘛。」楊笑言懶洋洋地坐起身，她早就習慣了楊歡語對自己愛的毒舌。

「哎！話說，你到底是怎麼逃出來的？你可別說是趁他們不注意溜出來的，我可不信。」楊歡語一邊捲起楊笑言的褲腳幫她上藥，一邊問道。

果然，是親姐。

這件事情楊笑言剛剛有意隱瞞沒有說，誰知道還是逃不過被盤問的命運。

「就……」楊笑言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好不容易才組織好了語言，疙疙瘩瘩地把事情大概地說了一遍。

「所以……他是特意去救你的？還是路過順手？」楊歡語滿臉的好奇。果然，在任何時代，都不缺八卦之心。

「不對呀，爹爹和慕容伯伯將你失蹤的事情隱瞞得可好了，他應該不知道才對，那八成應該是順手吧？但他沒事兒跑那麼大老遠幹嘛？」

「誰知道呢……啊！輕點！」楊笑言腳上一痛，險些跳起來。

「啊……知道了知道了。」楊歡語很敷衍地說了一句，滿心思全在奇怪的夏禮身上。

「唉！我倒是寧願他沒來救我。」楊歡語哭喪著一張臉，又將夏禮問她要暗器做回報的事情告訴了楊歡語。

「我就知道！這一個兩個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楊歡語憤憤地說道，手下一用力，險些把楊笑言送走。

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阿姐……」

楊歡語訕訕地笑了笑：「我幫你吹吹。」

「那你是真打算給他暗器了？還是量身定做的？」上好葯，楊歡語將楊笑言的褲腳放下去，清涼的感覺一下子蓋過了火辣辣的刺痛。

楊笑言滿臉的無奈：「那怎麼辦？他可以心懷不軌，但我不能忘恩負義啊，要是被爹爹知道了，肯定亂棍打死我。」

「也是。」楊歡語也一時沒轍了，向後一仰，癱倒在楊笑言床上，整個人毫無形象可言，「那你想好了送他什麼了嗎？」

「沒有。」楊笑言聳了聳肩，「聽聞璃王武功高強，而且身為皇室宗親，身邊應該有很多暗衛保護，那些刺客能不能近身都是問題，還暗器呢！」

屋內突然陷入了死寂。

忽然，楊歡語猛地坐起來，笑眯眯地對楊笑言招了招手：「我突然想到一個法子……」

「喵——」

精力十足的野貓又一次跳上了圍牆，綠幽幽的雙眸，在漆黑的深夜裡格外清晰，似嬰兒啼哭般的叫聲回蕩在街角。

「哈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楊歡語說了什麼，惹的楊笑言捧腹大笑，「阿姐，你也太損了。」

「這算什麼？還有更損的呢！」楊歡語不以此為恥，反以此為榮。

「什麼什麼？」楊笑言骨子整人的勁兒上來了。

「這個嘛……你過幾天就知道了。夏牧這個偽君子！竟然敢綁架你！雖然現在收拾不了他，但好歹先整整他！」楊歡語心生一計，笑得人背後發涼，「不過話說回來，你當時怎麼就這麼跑了，太沒出息了！」

楊笑言眨了眨眼睛，瞬間就懂了：「這不是跑得太著急了嘛，不然我一定一把火燒了那地兒！」

「孺子可教！放心，阿姐一定會替你出氣的！」楊歡語勝感欣慰地摸了摸楊笑言的頭。

看著楊笑言忽閃忽閃地大眼睛，楊歡語死活都不肯說怎麼個出氣法，弄得楊笑言心痒痒。

「乖！早點睡！不然明天小豬蹄就變大豬蹄了。」楊歡語連哄帶騙地讓楊笑言睡覺。

奈何楊笑言之前睡太久了，現在真的是一點睡意也沒有：「阿姐……你今晚陪我睡唄。」

「喲！多大人了，還要我陪？」楊歡語笑著打趣道，但身體已經很誠實地鑽進了被窩，「唉，那我也只好勉為其難一下了。」

月光林間漏，星光湖面照，殘雪映山河。今夜註定無眠。

冷清的宮室中，烏壓壓跪了一地的人。

最前方的凌風嘴角掛著鮮血，卻低著頭不敢擦拭。

「一個人都沒留下，你們很可以啊。」夏牧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護腕，黑底紅線的圖紋宛如嗜血的惡魔。

「屬下該死！」晶瑩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下，握劍的手微微顫抖，也不知是疼，還是怕。

「嘭！」

厚重的硯台摔在凌風的腳邊，碎成了兩半，黑色的墨水撒了一地，淡淡的墨香飄散在空氣中。

「整個山莊百二十人，對方就來了十幾個人，可結果呢？」夏牧漫不經心地欣賞著自己的手，細長的手指在燭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白，「本王要你們一群廢物做什麼？」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所有人都慌了神。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一聲聲的求饒，充斥在耳畔。小小的房間，卻宛如一個人間地獄，有進無回。

「放心，本王費了那麼多心思培養你們，怎麼忍心讓它們都付諸東流呢？」聽到這話，一眾守衛剛鬆了口氣，就聽到夏牧的下一句，「眼下也快要入春啦……該給花施點肥了……這樣才能開得更美……凌風。」

聽到自己的名字，凌風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確定地看來夏牧一眼，最終還是心下一狠！

一串劍花下來，血紅色的瑪瑙落了一地，妖艷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