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執著
雲凄凄,風輕輕。
「做什麼?」夜之御拉著她,「怎麼看戲你還紅了眼,活像只小兔子。」
「我去勸勸啊,你不覺得現在的她們就是前世的我們嗎?」碧霞委委屈屈道:「但凡你能有藍山蘭一半的勇氣…」這話出口她便覺得不合適,可話已經潑了出去,收不回來了。
愛一個人需要多少勇氣呢?那是自己喜歡的東西,跟著感覺走就好了。可是愛而不得才更需要勇氣吧,那是一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執著。
阿御便是如此,縱是倆人咫尺天涯,前塵後世二十六載,卻也在其生死相護下,化作了天涯咫尺,終是攜了傾世溫柔,以待如梭歲月。
「我是想說但凡你有現在一半的騷氣,那我們也不至於等這麼些年呢。」碧霞撇嘴道。
聞言夜之御無奈的揉了揉她的發頂,「不可去,感情的事強求不得,該是她們的緣分跑不掉,如若因為一時感動而選擇將就,那麼不但不會幸福,反而會失去一段難得的友誼。」
「咳,那你…為什麼喜歡我?」碧霞揚著似遠山般的黛眉,問道。
「總得沾點煙火氣息吧,不然就太過仙兒了。」夜之御颳了刮她高挺小巧的鼻子,笑道。
「你這話…意思我俗唄?」碧霞不樂意的碾著他近在咫尺的腳尖,末了還兇巴巴的與其對視。
夜之御好似不知疼痛似的,任她碾壓,不過他想看著她,於是一個手提,握著她纖細的腰肢就將人整個舉了起來,與他平視,「怎麼說?」
「那老話不是說了嗎,俗世煙火氣,你這話里話外的就是嫌棄我俗,嫌棄我沒你好看唄。」碧霞雙手環胸,氣鼓鼓道:「再也不跟你宇宙無敵第一好了,哼,生氣。」
「夫人未免也太過跋扈了些。」夜之御將人放下,彎著身子盡量與她平視,盯著她因氣憤而顯的越發生動的眉眼,笑道:「沒嫌棄你,不氣了,嗯?」
「真的?」
「嗯,不過沒我好看是真。」
「夜之御,你對這個世界沒有一絲一毫的眷戀了是嗎?」
「夫人此話怎講?」
「我最近新研製了一款丹藥,叫含笑半步沒。」
「要不…還是讓藍山蘭試試吧,我看他好像又一次表白被拒了,應該對冥界還挺嚮往的。」
「……」呵,人類的天敵果然是狗。碧霞仰天長嘆,心道若不是你這張能換來世界和平的臉,姐姐非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狂躁。
……
幾場大雨過後,漫山遍野映山紅。河畔沼澤地里,玉白的山茱萸一簇簇的,散布在那顏色不一的朝霞中,披著仙露,含著春意。
西萊不同於其他三族,這裡少平原,多山丘,大河,沼澤濕地。
率先察覺異樣的是在凈水河旁洗手的藍山蘭,他望著方才還是平靜如洗的水面,忽然間泛起了一陣細碎的波紋。
「導師,這次來的人絕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
「不少於五百人。」碧霞單膝跪地,附著黑絲的右手輕輕探著方才冒出綠芽的地皮表面。
「看來他們是真的急了,想要將我們一網打盡。」微微道。
「一國太子就這麼沒有風度,容忍不了其他強者修士?」唐寧感到鬱悶。
「這一路上沿途追殺我們的人修為都不若,還有造化境帶頭,肯定跟太子脫不開關係。」修歌蹙眉道:「可這一次又一次的,我實在想不明白,咱們不過是普通的學院弟子,至於?
會不會是我們身上有他想要的什麼東西?」
「痴心妄想。」夜之御道。
「這些人只是先頭兵,他們深知傳送門的功效,想必方圓十里都已經被控制起來了。」木牧眯縫著一雙狐狸眼,艷陽下泛著波光點點。
眾人忙把目光望向了碧霞,似乎印證了他的話般,後者眉頭幾不可察的跳動了一下,「可破,但我需要時間。」
聞言幾人皆是齊齊鬆了口氣,碧霞雖然性格大咧,但在關鍵時刻從不託大,她說能破開就一定能破開。
「我們給你護法。」夜之御道。
藍山蘭等人圍著碧霞,鬼將齊出,列陣以待。
「那個…我就不跟著參合了,打仗這事還得是你們年輕人來。」木牧笑呵呵的扔出一顆幻境丹,借著掩護溜進了鏡花水月。
「不是,那咋不多仍幾顆呢,何苦我們在這跟他苦戰?」唐寧卡巴卡巴銅鈴般的大眼睛,滿臉懵逼。
然回答他的是一陣陰柔的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那音由遠及近,飄蕩在虛空上方,終是在半刻鐘后,踏著森森魔氣,悍然襲來。
為首者一襲金絲鎧皮,紫色龍紋刺身,漆黑的靴頭向上微微翹起,身姿挺拔,皮膚慘白,越加顯得他面容陰柔,男生女相,「苦戰?怕是你們連戰的資格都沒有了。」
「姓炎的,你什麼意思?」藍山蘭望著炎陌身後帶來的人,有些沒底,這次是下了血本了呀,好幾百人全是天元境,還帶了兩名造化境。
其中一人他認識,並且多次與其交過手,這人正是獨臂劉長風,只是這會的他修為竟然彪悍的壓在了造化境初期的邊緣線上,有劉長風在,就鐵證無疑是紅提了。
「這傢伙是吃了躥天猴嗎?」碧霞一邊暗中破解著空間禁術,一邊忍不住嘟囔。
「看他的臉。」夜之御一語中的,幾人豁然明朗,是了,從前劉長風的臉上還膩人的長了好幾張人臉,這會卻是全都消失不見了。
「跟他修鍊的功法有關,紅提說過,劉氏是唯一一個傳輩鬼將的家族,越是往後鬼將越是兇猛。」碧霞頷首。
「意思就是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會死。」炎陌搬動著指尖上翠綠的扳指,以一種睥睨之姿掃蕩著碧霞,最後將目光盯在了她腕間,「魔玲乃魔道本源,豈是一般東西能夠降的住的,你這手鏈倒是個稀奇的寶貝,既然能夠不懼魔玲,你且說說它是個什麼來歷?」
「你不配同她講話。」夜之御橫身擋在碧霞身前,虛無隨心出鞘。
碧霞笑眯眯的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心道這麼傲氣且霸道的男人竟然是她的。
「呵,夜之御,你是不是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魔君呢?」炎陌皮笑肉不笑的揮手,隨即空間中又湧出近乎五百來人,不同於鬼道修士,這些皆是魔道修士,是魔舨人。
「怎麼回事?」修歌側首問道:「你的手下怎麼反戈了?」
「不重要。」夜之御一如既往的沉靜。倒是碧霞眸色深了又深,怎麼一切都跟上一世不同了呢,歲半在十二魔剎中排行第七,對阿御最是忠誠,他怎麼可能會叛變呢。
「這還用問嗎,叛變了唄。」微微沉目道:「炎陌,少耍這些沒用的心機,還真以為我們怕了你不成。」
「嘴硬的小東西。」炎陌一個眼神落下,近乎千人的轟伐,如排山倒海似的撲向了碧霞等人,「不要指望著西萊那幾個老傢伙會來救你們,此刻的他們也是自身難保了。還有十二魔剎,確實難纏的很,不過不打緊,我們現在有的是人。」
轟!轟!
一時間,漫天鬼通齊飛,幾道孤勇的身影很快便淹沒在了近千的大軍。
六人全力抵抗,奈何對方人數實在太多,不過支撐了片刻便落了下風,處於被圍攻的險境。
虛空上方劍歌肆意,劍芒森羅,滔滔劍境讓意圖圍攻碧霞和夜之御的魔修苦不堪言,再配上收割和魍炮,不知送走了多少不軌修士。
碧霞一邊解鎖空間大陣,一邊還要分出精力替幾人做加持,「微微唐唐合術。」
「好。」
「就等這句話了。」
防禦塔的形成為幾人提供了充足的後備力量,也得虧這兩年多的歷練,讓他們無論是應變能力,還是實在能力都悍的一匹。
「想走,你走的掉嗎?」炎陌示意她向後看去,果然劉長風和唐老太擎著鬼煞神通壓了過來。
三人皆是造化境修士,劉長風造化境初期,端的是威神鬼羅,炎陌造化境後期,攜的是日月魔道,尤其是唐老太,已然達到了造化境後期大巔峰的實力,十里空間被她壓的密不透風,年前在南牛時碧霞就深切的感受過,是個難纏的對手。
「丫頭,又見面了。」唐老太面無表情懸於半空,身側還跟著唐蕊兒。
「說實話,我可不想跟你見面,每次都讓人不愉快。」不同於上次的曲意逢迎,這次碧霞絲毫沒有給她留面子,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當真要不死不休是嗎。」
這話不是問別人,而是對她自己說的。
夜之御無言,依舊堅定的將她護在身後。
「丫頭,莫怪老太我手下無情了,怪只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唐老太擎著厲目,端著無上威壓轟向了以碧霞和夜之御為中心的戰圈。
「殺。」炎陌嘴角微微上揚,音落的瞬間便端著魔通鋪了過來。
劉長風亦不落後,他被斷掉的臂膀就是因為在監督古藤戰隊時,跟丟了目標才被太子卸掉的,他怎能不恨碧霞,眼下可是逮到了報仇的機會,當然不會手軟。
轟!轟!轟!
仰望蒼穹,俯覽大地,入目能看到的皆是人影,鬼術、劍芒、魔通……
眼見著幾人就要被這如浪潮般的轟勢淹沒時,一道玄芒衝天而起,嗜骨的魔音形成一道風旋,以她二人為中心,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外無限擴張著。
這力很是詭譎,看似一道風,聞似一道音,但其所過之處卻是連空間都被切割成了絲絲碎虛。就連那凈水河也開始因這怪力逆流而上,座座山嶽還沒等這風旋聚攏,就已經碎裂開來了。
「魔玲!是魔玲!」炎陌驚恐的不住後退著,「你不是說壓得住嗎?快上啊!」這話是對唐老太講的,奈何後者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噗…」唐老太離的最近,自然受的傷害也是最大,而且這十里空間皆是由她的精血所化,如今遭了反噬,「走……」
「奶奶!」唐蕊兒傻了眼,眼見唐老太周身筋脈寸寸爆裂,血崩當場,竟獃獃地站在遠處軟了腿。
「走!」唐老太再次喋了一大口鮮血,使出最後一口力氣吹動空間秘術將唐蕊兒移走了。
「不不不!」劉長風不可置信的盯著自己漸漸消散的雙腿,這種無知無覺的絞殺比之砍頭還要讓人難以承受。
轟!轟!轟!
所謂戰爭,不同比賽,比賽分的是勝負,而戰爭分的則是生死。
戰場上,人命就如草芥,隕落已成常事,在看這片蔥鬱的土地。入目所及,皆是道道殘破的身影,空中瀰漫著無盡的血腥。
「壓制魔玲!」碧霞哼道:「拿命壓嗎?」
「這就是魔玲的力量嗎。」修歌緊緊盯著夜之御掌下的小小鈴鐺,其他幾人已是傻了眼,他們不同碧霞和夜之御,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多少有些不適應。
「可惜還是讓那個炎陌跑掉了,還真是命大,嗯?」碧霞見他再次將魔龍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你自己拿著不好嗎。」
「讓它保護你。」夜之御揉了揉她的發頂,側首掃了眼乾嘔不止的衛微微,和面色蒼白的唐寧藍山蘭,對修歌道:「你似乎一點也不害怕。」
聞言修歌怔愣了一瞬,「我是男人,男人怎麼會怕。」
「你說句人話行不行?」唐寧癱倒在地,有氣無力罵道。
藍山蘭不顧後背的深可見骨的划痕,幫著微微順氣,分散她的注意力。
碧霞和夜之御相視一笑,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彼時的影子。
「幸好。」碧霞緊緊抓著他的大手,迎著血日驕陽。
「嗯?」夜之御不解的望著她,那眼裡有比這驕陽還要耀眼的光芒,勝過世間最美,碧霞笑的眉眼彎彎。
……
「很辛苦吧?」碧霞問他,她想知道更多藍山蘭的感受,因為那都是阿御曾歷經的一切。
藍山蘭苦笑道:「講實話,情緒被一個人所牽動的時候,真的很糟糕。
但比起左思右慮的求其次,我更偏愛相看淚眼,和相去無期。
成了,她是我的心無旁騖,不成,也是我的魂不守舍。
好過一生無牽無掛,無波無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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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實話,情緒被一個人所牽動的時候,真的很糟糕。
但比起左思右慮的求其次,我更偏愛相看淚眼,和相去無期。
成了,他是我的心無旁騖,不成,也是我的魂不守舍。
好過一生無牽無掛,無波無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