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正的惡魔

因為源明空在門口耗費了不少時間，完全不停留的周綿綿已經不知前往何處。在保安的監控室中，源明空只看到幾排「雪花」，無奈之下，源明空只能沿著周綿綿消失的方向前進。

在路上，源明空開始積極思考現狀。

首先，他猜想自己很可能不是從摩托車上摔下來，而是進入了類似夢境的空間中——源明空掐了自己一下發現有痛感，所以只能認為這是類似夢境的空間。

根據他的記憶：塌山南移后，有不少與夢境、幻境相關的3級、2級甚至1級烙印能力。而這些烙印能力無一逃得出一個規律，一個夢境或幻境，只能有一個支點。說得通俗一點，就是說在由烙印能力創造出來的虛假世界中，只有一個人是清醒的。

源明空顯然已經是清醒的了，而這就和他提出的第一個猜想衝突了，畢竟，創造了這個「夢境」肯定是清醒的。

可是，如果考慮到他這次的目的——解決異變事件，這個猜想就不是沒有可能了。

第一，現代烙印學認為，完全異變的人會失去理智，不能稱為「人」，只能稱為「獸」。那麼，如果創造源明空所在這個「夢境」的「人」是完全異變的，那麼「只有一個人清醒」就成立了。

第二，異變對烙印能力的影響。

如霧十鈴所說，鐵屋有意隱瞞「異變者」的存在，所以有關「異變者」的資料很少很少，以至於人們只知道異變的惡劣影響，而不知道它對烙印能力的加強。可身在王國衛的源明空不一樣，他不僅擁有記載了大量事件的王國衛圖書室，還有王國衛成員經驗5年的霧十鈴。

這幾天的訓練間隙，在「魔鬼老師」霧十鈴的教導下，源明空記下了不少東西。此刻，他能肯定：儘管意義不明，一定程度異變的1級烙印，確實可以做到有副支點的存在，也就是多個人清醒。

源明空更認可后一種可能，畢竟這個「夢境」顯然不是圍繞著他在運轉的。否則，保安還有那些學生，此刻不會是這副失去了靈魂的模樣。

話雖如此，源明空暫時還沒有從「夢境」中離開的方法。畢竟這個「夢境」來自於烙印，而且還可能是異變的1級烙印，可沒辦法像普通地做夢一樣輕鬆離開。

「解鈴還須繫鈴人，夢醒難逃造夢者。」源明空說完不禁得意地嘿嘿一笑。

嫌疑最大的，當然是從一開始就和源明空接觸的浣熊女孩周綿綿。只是，源明空錯過了最佳時機，這時候要找起來就麻煩了。

因為完全不了解周綿綿的目的，源明空只能從周綿綿消失的位置開始，漫無目的地四處搜尋。

忽然，剛才還高掛著太陽的明亮天空變得陰黑無比，震耳欲聾的雷聲陣陣作響，數道紫色雷電就劈在源明空眼前教學樓的天台上，刺眼的閃電讓他不禁捂住了雙眼。

「又搞什麼？夢裡渡劫？」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接下來的方向明確了許多。雷電來得莫名其妙，還劈得那麼近，作為一個現代青年，自然而然具備了「網路推理大師」「故事套路總結者」等特質的源明空肯定：周綿綿就在落雷處附近。

源明空一路跑上樓，才爬到3層，他就開始雙手扶著膝蓋劇烈地喘息。

「如果——『後主』聽到——這傢伙——一定會著重重複——這樣不清不楚的描述，然後還冷哼一聲嘲笑我。」源明空直起身子，大出了一口氣，「呼——」

阻止源明空前進的，是進入教學樓后從頭頂傳來的巨大壓力。因為壓力並沒有由於源明空的原地休息而減緩加大的趨勢，源明空喘勻了氣，便準備一口氣衝上天台。

其實後退也不免是一條道路，畢竟他不是一個人來這裡的。

這幾天里，霧十鈴從來沒有詳細講述過自己的烙印能力，只在某一次（第八章）隨口提到了她的烙印「可以看到別人想要藏起來的東西」，並且可以在不使用烙印的情況下，擁有這個能力。

根據源明空後面的深入了解，簡單來說，霧十鈴完全有能力在「夢境」「幻境」一類的環境中保持清醒。有這樣的一個天然優勢在，源明空相信憑藉霧十鈴的智慧，一定能夠幫助自己安全離開周綿綿的「夢境」。

但是，這不僅是源明空做事留一手的謹慎小心，還是源明空身為男性的尊嚴——在王國衛天天被欺壓，在外面居然還想著抱人家的大腿，實在是臭不要臉了。

回到現實，源明空的衝刺失敗了，在到達通往天台的最後11級台階時他被突然猛增的壓力彈飛出去。緊接著，他聽到巨大的踏地聲響從通往天台的門口傳出。

源明空呼吸一窒，再回過神來時，那縈繞在頭頂的壓力居然漸漸消失不見，而他自己則全身濕透就像是被泡在了水池中，大把大把的汗珠滾下。、

此同時，他左胸口處那個暗紅色的痛苦烙印開始發熱，對危險的感知幾乎要將他的大腦擊穿。

他聽到了門后發出來陌生的低沉聲音：「將門打開，讓我等一統世界！！！」

這句話不是對著源明空說的，但源明空思忖再三，還是打開了那扇通往天台的門。

「啊！！！」

一聲雄厚的慘叫聲傳來，彷彿是被黑色包裹的巨大生物遭遇了襲擊。源明空繼續推開門，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一個自然是「浣熊女孩」周綿綿，另一個是足有10個周綿綿高的生物。

生物渾身暗紅色，和源明空烙印的顏色一致。

雙腿著地；四隻手長短不一，較長的兩隻在身體左側，較短的兩隻在身體右側；背上是一對相對於它的身材來說非常小的漆黑骨翼。胸前、腹部沒有皮肉遮掩，兩排肋骨向外打開，將它甚至連心臟都沒有的空洞的身體內部暴露出來；肋骨後面連接著骨翼，當骨翼輕輕扇動，肋骨也會跟著小幅擺動。

它的頭上一根獨角吸引著天上那紫色的雷電，此時正在散發著紫色光芒，幾點電弧圍繞著獨角轉動，如果不是它的長相太過恐怖，那它就是一個巨型避雷針。

這是典型的「痛苦惡魔」形象，時常在各種故事中客串反派角色。只是，這樣一個典型的形象，在正常塌山人的印象中，應該只有2米5高，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除去獨角都有接近15米高。

「烙印能力召喚來的？但周綿綿不應該是和『夢境』相關的烙印能力嗎？怎麼變成召喚類的了？」

數個問題飛快地從源明空的腦內閃過，只見「痛苦惡魔」舉起左側雙手，向著嚇倒在地的周綿綿狠狠拍下。

源明空本打算袖手旁觀如果在這個「夢境」中死亡不會對現實中造成惡劣影響，那自然就沒有救的必要；如果會造成影響，此刻並沒有被熱血正義感沖昏頭腦的源明空理智地認為：救人的事應該交給內褲外穿的超人，而不是他這樣內褲內穿的普通人。

但是，他的身體並不答應。

逐漸冷卻的「痛苦烙印」再次炙熱，奇特的感受刺激著源明空的神經。心臟瘋狂地跳動，幾乎要將身體炸裂；腦內如行小舟於暴風雨中，一片混亂，無法思考。源明空感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要衝撞出去。

可是，「痛苦惡魔」並沒有給源明空那麼多的時間。在源明空到達的前一刻，「轟」的一聲，它的手掌已經將周綿綿碾碎，留下一地肉碎和血跡。

「夢境」還在繼續。

「痛苦惡魔」抬起手掌，被迫停止了衝撞的源明空看著地上的畫面，嘔吐感瞬間涌了上來。接著，那沾滿了血跡手掌又要向他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