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吃貨

宮人寶蓮手持永平公主腰牌，從宮外採買回來，自然又是滿滿一整車。

永平公主是聖人與先皇后的嫡女，乃當今太子李禎的嫡親妹妹，在眾公主中排行第四，人稱一聲四公主。經聖人賜婚，已許配給寧遠侯山烈長子山青郁，只待良辰吉日便可完婚。

四公主有個閨名，喚做李馨兒。這李馨兒長於深宮，偏偏如過世的阿母一般，嚮往宮外自由的世界。她自有婚約，便日日盼著出嫁，盼著能出宮立府，過上不受宮規束縛的生活。

如今，四公主夢想的一切還未到來。唯有讓宮人出宮採買，帶回宮外物事，好讓她提前感受一下宮外的自在。尤其是宮外的好吃食，才能滿足她挑剔的口味。

寶蓮行走在前，內侍拉車在後，穿過一道道宮門，總算回到了四公主居所鳳陽閣。

已過未時，鳳陽閣內，依舊一片靜悄悄。夏日漫長，午睡需足，才能打法無聊的宮內生活。

寶蓮低聲吩咐內侍，下去放好車上東西，若壞了一件，定讓公主抽他們鞭子。見內侍連稱不敢后，寶蓮才微笑著放輕腳步，徑直行到永平公主李馨兒的卧室外。

寶相正坐門外長廊下打瞌睡，一聽到輕微的腳步聲，便立馬警覺地睜開了瞌睡的眼。待見到不過是採買回來的寶蓮后，她便又歪頭抵著欄杆，繼續心安愜意地午睡。

寶蓮走近，輕拍了拍寶相，以極細微的聲音說：「先別睡，勞煩您把這個交給四公主，保準兒有相姊姊的好。」

「有好，你幹嘛不自己去送？」寶相半睜半閉著眼，哂笑著輕問。說話之間，早已接過了寶蓮遞過來的東西，還細心地摸上了一摸。

「我可不敢。誰不知道，咱們鳳陽閣，四公主最喜歡相姊姊。我要去攪醒了公主，惹得公主一頓起床氣，我非得挨一頓鞭子不可。」寶蓮露出怕怕的神情，立馬把寶相給逗樂了。

四公主李馨兒動不動就揮鞭子，說起來都怪那山小侯爺。他送什麼禮物給公主不好，偏偏送了根鞭子，說是他親手做的，還說什麼手下人不聽話，只管抽一頓來出氣。

四公主接了鞭子，似得了出氣秘籍。只是，山小侯爺送的，她寶貝得什麼似的，自然捨不得用。想來想去，就吩咐內侍找來了似乎永遠也用不完的鞭子。

目前為止，除了寶相，合鳳陽閣之宮人內侍，要是誰沒挨過四公主的鞭子，就沒臉說是鳳陽閣的人。最近，還有蔓延到鳳陽閣外的趨勢。

「好吧，看你心誠，我就辛苦一趟。不過，你總得告訴我，裡面是什麼吧？」寶相笑道，又捏了捏手中的錦袋。

寶蓮這才說起錦袋的來歷。今日，她照例出宮去給四公主採買吃食玩藝。先買好了其他東西，才去雲家果子行排隊。

「也是，四公主最近好這一口。午睡醒來，必定嚷嚷著餓。一餓，還只吃雲家果子行的點心。」寶相朝室內瞧了一眼，低聲笑道。

寶蓮接著說下去。她排隊的時候，碰巧遇到了財叔。

財叔說不是碰巧，而是專門找來的。他把寶蓮叫到一邊，塞給他一個錦袋，說事關四公主與他家小侯爺的終身幸福，一定要把它交到四公主手中，臨走還神秘兮兮地連囑兩遍，「要緊，要緊」。

寶相一聽這話，心道：果然是有好的。在鳳陽閣，這已是不成文的規矩。只要事關山小侯爺，無論消息好壞，都能得到四公主的獎賞。

抬眼看看院中的日晷，已是申時一刻了，四公主也該醒來了。寶相知道，此時不稟，更待何時。

室內，已有四公主翻身的聲音。正是最佳時機，倘若稍晚一會兒，耽誤四公主梳妝吃點心的時間，定是要挨鞭子的。

寶相趕緊進去了。不一會兒，便聽到四公主道了一聲「賞」。

伺候四公主梳洗衣妝的宮人先後進去了。寶蓮笑著準備四公主愛吃的果子，估摸著時間也進去了。

四公主李馨兒午睡睡得足，自然精神煥發，神采飛揚。此刻，在宮人的伺候下，她已洗漱完畢，也換好了華美的衣裳，正在戴時新的寶相花。

透過銅鏡，李馨兒見寶蓮手捧八寶攢盒，偷偷吞咽著口水，笑問：「雲家果子行又出什麼新品了？」

寶蓮湊近前來，笑道：「回四公主，新出了荔枝膏、青杏片、皂兒糕、蜜金桃、娘子餅……都在這攢盒裡了。」

寶蓮的聲音不大也不小，聽起來很舒服。四公主笑著點了點頭，拿銀箸夾了塊娘子餅吃。

「嗯，外酥里嫩，還有餡。」四公主咽下嘴裡的娘子餅，心滿意足地笑贊一番。

寶蓮放了心。四公主嘴刁得很，能得她贊很是難得。

「回公主，是蜜桃餡的。您再嘗嘗這個？」寶蓮向公主推薦蜜金桃。

公主果然愛吃，道了一個「賞」字。隨即，將一支金釵賞給了寶蓮。

寶蓮受了賞，喜滋滋地下去了。

公主手一揮，屏退眾人，只留寶相，吩咐道：「你去查查財叔提到的村姑，好大的膽子，竟敢收了我送給山小侯爺的結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