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相救

結綠是四公主送給山青郁的玉佩，不僅珍貴，還含有定情的深意。

當時，他們剛被聖人賜婚。合宮之人，紛紛來賀四公主。說駙馬好人物，定然姻緣美滿幸福。

其實，姻緣美滿幸福與否，四公主倒毫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能順順利利嫁出去，早日開府，過嚮往的自由生活。既然皇家女兒婚姻不得自由，嫁誰都是嫁，寧遠侯長子也算是不錯的選擇。

宮中長日無聊，四公主轉轉悠悠，碰到了欽天監袁天風。她早聽說袁天師擅長相面，能預測人生過去未來。便以公主之尊，命他看看自己運勢如何。

袁天風輕搖拂塵，笑道：「四公主尊貴無比，唯婚姻一事，頗多波折。」

這還了得！四公主當時就急了，向他尋求破解之法。

袁天風淡淡一笑，又搖回拂塵，掐指道：「結綠青萍，一佩一劍，同根同源，共生共存，定保無虞。」

四公主早聽說，山青郁藏有名劍喚作青萍。如今，她只需求到結綠佩，便可解了婚事的波折。她知道結綠佩歸太子哥哥所有，便含淚去求他送給自己。

太子聽四公主提出如此要求，還是猶豫好好一陣。玉佩本身不值什麼，可這是阿母留給他的念想。他不捨得。

「太子哥哥，馨兒求求你。袁天師說，有了結綠，馨兒就能一生順遂，婚姻幸福美滿。」

太子聽四公主說得可憐，又是袁天師所言，自然信了幾分。華朝儒釋道並包，皇家除了先皇后篤信佛教之外，大都以信奉道教為主。太子李禎也不例外。

太子斟酌再三，只得忍痛割愛，親取出結綠，交到四公主手中，並囑咐她，要好生愛惜，千萬不可弄丟了。

求得結綠，四公主便亟不可待地，派人輾轉送給了山小侯爺，並把太子所說的要愛惜不可丟，袁天師所言的事關姻緣順遂，如此云云，盡數傳給了他。誰知他竟全當耳旁風，還連同青萍劍一起，送給了一個村姑。這分明是打她四公主的臉，真是豈有此理！

四公主讀了財叔緊袋裡的信息，隱忍了好幾日後，終於盤算出一個絕妙的主意來。她妝扮一新，帶著乖巧相，去見阿耶最寵愛的盧貴妃。

「後日是母妃生辰，馨兒願替母妃去太真觀，為母妃祈福，佑母妃青春永駐，榮寵不衰。」

盧貴妃笑著頷首應允，並囑咐她萬事仔細，不可失了天家顏面。

祈福當日，方圓幾十里的村莊，早早洒掃一新，只待永平公主經過，好一瞻貴人尊榮，祈得到護佑。

南山村據太真觀最近，里正早就安排妥貼，想到崔家身份特殊，又特意讓小餅子囑咐崔瑩，緊閉院門，不必來親迎公主。

崔瑩偏偏好奇心重，一大早便偷溜出了門，挎上自編小籃子，以采草藥為名，獨自上了山。山間穿梭多年，她熟悉得就像回自己的家門。

太真觀外，四公主儀仗，浩浩蕩蕩地來了。前隊已經進了觀，后隊還在山腳下。如此奢靡，真是勞民傷財。

崔瑩藏身觀外高樹，將皇家威儀看了個清清楚楚。祈福儀式繁瑣又漫長，看得人只打瞌睡。她終忍不住，倚著樹榦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崔瑩才醒轉過來。看看天色尚早，她便順著山間小道走，邊走邊採摘山間的珍寶。時值夏季，正是各種草藥茂盛生長的好時節。不大一會兒，崔瑩的小籃子里，已裝被裝得滿滿的了。

突然，道旁深草叢裡傳來了輕微的「哎喲」聲。

崔瑩心道不好，便朝深草叢走去。只見一個粗布打扮的少女，還糊了半臉泥巴，正不知所措地看著腿部。

崔瑩心說不好，怕是被蛇咬了。每到這個季節，山民入山被咬的事情頻頻發生。她自製了雄黃香囊，挨家挨戶發給南山村民，才稍減了悲劇的發生。

「姑娘，不介意的話，我來幫你瞧瞧。」崔瑩半蹲下來，試探著問少女。

這少女正是四公主。她完成了今日的祈福儀式后，借口睏乏得緊，便先去休息了。一進房間，她便換了早備好的粗布襦裙，命寶蓮換上公主衣裳扮做自己，讓寶相如常守在門外。

「四公主是要……？」寶蓮擔憂地問。

「我只是想參觀參觀太真觀。記住，要保密。否則，鞭子伺候。」

寶蓮自不敢多嘴，寶相也是如此。四公主向來想一出是一出，不過道觀而已，不會出亂子，便只得由著公主的性子。

四公主悄悄出了後門，順道挖了泥巴，巧妙裝扮一番，自由自在地出了門。

終於沒人跟隨，這樣的日子才是她渴望的。心情一好，難免得意，見一條小青蛇爬入草叢，便因不識好奇地跟過來。結果當然很悲催，無知的四公主被蛇咬了。

此時，四公主已進入半迷糊狀態，隱約聽見有人問，又似是女子聲音，便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便徹底暈了過去。

崔瑩找到四公主傷處，先用力擠出毒血，又從挎籃里翻出剛採的半邊蓮，嚼碎了敷在傷口處，再撕下自己襦裙一角，幫公主包紮好。

一切乾脆利落，如行雲流水。崔瑩欣悅於救人性命，索性等到傷者醒來，確認安全無虞后，再行離開也不遲。

上次救人，救了個師父出來。這回，不知所救又是何人。崔瑩笑著搖搖頭，又細細觀察起四公主，雖然粗布衣衫，但難掩富貴氣質。

還需等很久，崔瑩看看漏下來的日光，索性一屁股坐到邊上，拿出懷揣的胡餅，邊吃邊等四公主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