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交易

「老大，你回來了？」

在倉庫門口值守的一名大漢驚訝道。

刁貓白了大漢一眼，慍怒道：「我回來很奇怪嗎？『焦皮』，貨到了么？」

「到了，早就到了。都在貨車廂里，正等你回來驗貨。」

「其他人呢？」

「在裡邊，可能……喝了點酒，有幾個醉了……」焦皮不安地答道。

啪！

一聲清脆的打耳光聲音，迴響在昏暗的倉庫內。

焦皮捂著臉，神色慌張。

刁貓怒罵：「老子說了，喝酒誤事，通通給揪我出來！」

車廂內，姜鴻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動了幾下，因為又聽到了倉庫內連續響起了「啪啪」的打臉聲。

片刻之後，幾名大漢都出現在刁貓面前，一個個面紅耳赤的，也不知是喝酒上臉，還是刁貓下手太重。

「都給老子聽著，但凡再讓我看到醉醺醺的樣子，一律丟到浦松江里去餵魚。」

刁貓審視一番后，對八哥問：「八哥，那批貨你驗證了沒有？」

「驗過了，正宗『北斗堆遺址』青銅件，七小刀一大鼎。」

刁貓又道：「這裡已經不安全了，馬上轉移。你，快去開車。」

「老大，我……也喝了點，手抖，怕開不好……」八哥醉眼惺忪道。

刁貓揪住八哥的耳朵，就往貨車駕駛室塞，一邊道：「憑你的車技，喝醉了也比別人開得好，老子就坐這輛車。」

「哎喲，老大輕點，我開！」

「醉駕！」姜鴻在車廂內嘟囔了一句，心想著抓人後，對八哥的指控報告上，除了販買文物罪還得加上一條「危險駕駛罪」，隨手打開了手機，發送信息。

午夜時分，圓月當空。

貨車與兩輛麵包車趁著夜色，一同駛出了倉庫。

對面的昏暗角落，一輛商務車隱蔽其中。

高勝從車窗眼看著車隊離開，扭頭吩咐：「猴精，放出無人機，盯緊他們。」

「是，頭兒！」

尹衛推開車門，丟出一架小型無人機。

無人機迅速升到高空中。

車隊在公路上賓士。

刁貓坐在副駕駛上引導行車路線：「沿著江邊開，到前方停下。」

貨車轉了幾圈后，開到了浦松江邊的一處荒廢碼頭停了下來。

刁貓下車后，打開手電筒，往江面上轉了幾圈。

一艘拖船在夜色中，從江面駛來。

拖船很快停靠到了岸邊，船上有個人影閃了閃手電筒光回應。

刁貓向八哥打手勢，道：「把貨車直接開上拖船。」

姜鴻在車廂內判斷，貨車已開上了拖船的甲板，立即通過手機把這個最新的信息發了出去。

刁貓跳下貨車，對岸邊的一干人等吩咐道：「沙雕、八哥、焦皮三人留下，其他人立即移轉到7號倉庫，快走！」

看來刁貓是準備分散人員。

隨即兩輛麵包車分別駛離了碼頭。

高勝在車內盯著操縱顯示屏，查看高空無人機實時傳輸過來的畫面。

接著又看到了姜鴻發過來的信息，掏出對講機指揮道：「曹奔，你去跟著離開碼頭的兩輛麵包車，並聯繫武警三支隊等我命令再實施抓捕，其他人留下不要輕舉妄動。猴精，馬上聯繫浦松江的水警支隊……」

拖船載著貨車消失在岸邊，往江中駛去。

沙雕不解地問道：「老大，我們這是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刁貓應了一聲，接著掏出了手機開始撥打電話。

刁貓打電話的聲音壓得很低，但不停地在點頭，看樣子相談甚歡。

姜鴻聽力異常靈敏，已然聽到了雙方的通話內容。

刁貓與電話另一端的買家剛剛約好，這次交易將在江水中進行，即先把貨車推到江中，對方已在水下安排了潛水人員，在水中取出貨廂內的「文物」而完成交易。

這樣交易雙方完全不用碰頭，既隱蔽又能消除一切交易痕迹。

不得不說，這群文物販子實在太狡猾！

姜鴻意外的同時，也為自己的安危擔憂了。

如此一來，自己也將隨著貨車被推進江水中，豈不是被「浸豬籠」了！

事不宜遲，姜鴻趕緊將這個信息發給了高隊長。

「來呀，你們幾個，準備把這輛貨車給我推下船，丟到大江里去。」刁貓吩咐道。

幾名大漢均面面相覷，不明白老大的意思。

當高勝收到姜鴻信息時，也是一臉茫然。

款物交易見多了，採取這種方式進行收貨還是頭一遭。

香姐見狀，一把奪過手機查看。

「這……太危險了！高隊，立即收網吧，趁貨車還沒被推下去。」香姐很擔心姜鴻的安危。

高勝眉頭緊鎖，搖頭道：「不行，剛才『小靜』那邊傳來消息，刁貓賬號內還沒收到貨款，現在收網他們勢必中止交易，這樣買家賬戶信息就無法查實。」

香姐驚呼道：「可是，小姜還在貨車裡，你就忍心看著他犧牲！？」

高勝思緒片刻，在手機中輸入信息：

小姜，情報收悉。我查閱過你在巡捕學校潛水的最好記錄是八分半鐘，若算上車廂內剩餘空氣量，你應該有十分鐘存活時間，我保證在十分鐘內收網把你從水裡拎出來。若是你不願意下水，可以回復收網。如何選擇由你自己決定。

姜鴻收到了信息。

頓時，心中一萬頭草泥馬飄過。

立即在信息回復欄輸入了：收網。

當手指要按下發送的瞬間，突然停住了。

我……怎麼會猶豫呢？

難道我真不怕死！？

姜鴻陷入了沉思。

潛意識裡似乎生起了一股豪情，想要挑戰自我！

玩一次真人版水下「密室逃脫」！

這……明顯就是一場賭博！

賭的可是自己的命！

「到了，停船！就在這個位置，你們三個給我推車！」刁貓的尖尖嗓音，在夜色中異常刺耳。

三人在拖船上奮力推著貨車緩緩滑向江面，貨車前輪已然在甲板上懸空。

此刻，高勝緊盯著手機。

還沒有收到信息提示，代表姜鴻可能還沒有下定決心。

「立即收網吧，也許小姜沒有收到你發的信息，人命關天，咱不能冒這個險！」香姐早已沉不住氣了。

高勝「嗯」了一聲，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對講機，低聲道：「各支隊注意，準備收網！」

「叮！」

信息提示音響起。

高勝立即打開了信息。

大家都湊上來查看。

信息就一句話：矮敗敗隊長，我願下水！

「矮敗敗」是誰？

這就是高勝的綽號，別看高隊長生得五大三粗的，其實個子很矮，暗地裡隊員們都稱他為「矮敗敗」隊長。

當然，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當面稱呼他，因為那是找死。

而此時姜鴻所發信息，竟然直呼其最禁忌的「雅號」！

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高勝此時居然沒有生氣，只罵了句「臭小子，等我先把你拎出來再弄死」，接著就興奮地操起對講機連呼：「暫停收網，等候我的命令行動……」

撲通！

貨車掉入江水中。

在一陣「汩汩」的冒泡之後，貨車逐漸浸入江水中。

車廂內的姜鴻，打開了攜帶的防水手電筒。

眼看著滔滔江水正從車廂縫隙和戳破的洞孔中，源源不斷的流入車廂。

水越深，水壓越大，車廂內的空氣很快耗盡。

這時，窒息感越來越強烈，身上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訴求對氧氣的需求。

姜鴻深吸口氣，按照黃皮書冊中的修鍊之法，提起丹田之氣，不停地衝擊著腎臟那枚「水符印」，但毫無反應。

江水很快灌滿了車廂，淹沒了那框凍魚。

那件「青銅小鼎」由於包裹的簿膜中還有些空氣，逐漸浮了起來。

裝滿手電筒的光芒照著晶瑩的水分子。

姜鴻的潛水能力還算不錯，可是此刻卻感到身體如同被『水鬼』纏身，正隨同貨車拖向江底深處。

體內氧氣幾乎耗盡，受缺氧的影響，腦海逐漸遲鈍。

朦朧中似乎聽到有個渾厚的男中音在說：「水中蘊藏著無窮的力量，他們就圍繞在你的身邊……」

姜鴻雙手在水中撲騰著，其中指尖不小心劃破了包裹「青銅小鼎」的簿膜。

「青銅小鼎」進水后突然散發出淡淡的綠光！

姜鴻驚奇地看著發光的「青銅小鼎」。

「青銅小鼎」內突然幽幽飄出一團東西。

看上去黏糊糊的長著綠毛，像個髒兮兮的海藻球。

腦海深處又感應到那個渾厚的男中音：「這是『御水珠』，快，把它吞下去！」

在手電筒光的照耀下，這團東西舒展開來了，上面似乎飄著幾條唾液絲狀的粘稠物。

感覺有點噁心。

姜鴻內心在掙扎，真的要吃這個嗎？

隨著氧氣耗盡，姜鴻意識逐漸模糊，但胃部卻劇烈反應，強烈抗拒吞下這團稱作「御水珠」的噁心物體。

「御水珠」已經飄到了姜鴻嘴邊，

「吞不吞？」姜鴻心裡激烈掙扎。

那幾條髒兮兮的唾液絲甚至碰觸到姜鴻的臉頰上了。

「不，我死也不要……」姜鴻覺得反胃，本能地張開口。

這團黏糊糊的物體，竟然眨眼間就竄進姜鴻嘴裡。

繼而溜進食道。

姜鴻胃部強烈抗拒，只想將這團噁心的東西嘔吐出去。

但瞪眼張嘴，什麼都吐不出來，並且有大量的江水灌入嘴裡，那團東西也似乎正在被胃部消化。

在心理作用下，肚子極度難受。

很快，姜鴻有反應了。

但不是他的胃部，而是他的脖子。

姜鴻脖子兩旁似乎在裂開，喉管周圍的部分器官像是在生長和變異。

下一刻，他腮幫子下面，竟然長出了兩片鰓片。

鰓片上排列著梳齒狀的鰓絲，鰓絲上密布著毛細血管，毛細血管攝取水中溶解的氧，水中容氧通過血管進入血液，進行呼吸作用，同時把二氧化碳排放到水中。

爾後，姜鴻的窒息感消失了。

脖子兩側，居然長出了鰓，通過鰓片在水中呼吸。

姜鴻在水中驚奇地摸著脖子，上面竟有兩片鰓蓋在一張一合，感到呼吸無比順暢，跟陸地上無異。

姜鴻驚恐萬分。

難道……我變成了「一條魚」！！

一片亮光傳來，車廂門被人撬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