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想你時你在眼前

雖然昨晚帶著強烈的想念和雜亂的念頭入睡，清晨醒來的蘇遠卻異常的振奮鬆快。把心裡缺掉的那塊重新補齊，蘇遠感覺到了真正的滿血復活。

蘇遠知道馬上要「入世」，知道申奧成功，知道未來的一個個紅海藍海，也知道未來會崛起的一個個巨頭獨角獸...只是這些，現在都不是自己瘦弱的肩膀能扛下的沉重。

還好，現在也不急，很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現在環境條件都不成熟，高中三年，就先少折騰吧，寵好慕妍才是第一要務。

對於一個農民家庭來說，三個孩子的學費是很沉重的負擔，而爺爺奶奶前幾年的接連病逝更是讓家裡雪上加霜。

蘇遠以前在慕妍面前想要大起膽子來做些什麼卻不敢堅決，家裡的貧窮自己的拮据是一個根植在心裡的卑微。

現在，就從小事做起吧。畢竟，暑假很漫長，不能像前世那樣莫名荒廢了。蘇遠腦子裡閃現過很多想法，最終決定，先用河蜆來淘自己的第一桶金。

河蜆，也叫黃蜆，沙螺。蘇遠小時候總是在村口的小河裡挖了回來燉湯，那清甜的味道至今記憶尤深，燉完湯把蜆子撈起來加鹽炒入味，是大人們配酒的絕佳小菜。尤其是夏天，很受大家的青睞。

蘇遠記得鎮上河蜆只賣幾毛錢一斤，但是縣裡可以賣到1塊多，市裡的價格不清楚，還得回頭去看看市場。

傍晚時分，蘇遠去了外婆家。看到外孫來了，瘦小的外婆一臉笑的迎上去摸摸頭揉揉手問肚子餓不餓，轉身就去開穀倉找餅乾糖果，蘇遠看著外婆背身找東西，擦掉淚水暗嘆死一回真好，又能見到你了！

外婆往蘇遠口袋塞完幾個糖果，又摸索著從身上掏出手帕，一層層小心打開露出裡面兩張一塊錢一張五塊錢，拿起五塊的那張就往蘇遠口袋裡面塞，叮囑著「讀書苦哦，要去買點東西吃」。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味道，蘇遠三姐弟因為能吃苦會讀書，在母親的整個家族裡都極為受寵，尤其是外婆。

沒過多久，大舅一家也都回來了。大舅余火在縣裡的農貿市場里有個攤位賣菜賣水產，舅媽沈蓮在家裡養魚種菜，大表哥余志有輛農用車負責運輸也幫忙看攤，表姐已經嫁到外地去了。每到開學季，大舅家對蘇遠三姐弟的學費都沒少幫襯。

大家過問了蘇遠中考的情況，知道蘇遠有很大把握能上一中都很開心，外婆舅媽給蘇遠碗里添的菜都快滿到了桌上。

蘇遠說起暑假想收河蜆賣攢錢，余火很是支持，三兩下就定下了調子：「蜆子鎮上賣5毛錢一斤，縣裡可以賣上一塊二左右，你就收了放家裡，每天早上5點半讓余志去你家裡裝車拉縣裡去，賣了錢隔天余志去收的時候給你帶過去。」

「那我明天就收，後天開始表哥你就來我家拉吧。」

心裡有了底，蘇遠趁著時間還不晚趕著回了家到鄰居們家竄門子去了。

蘇家村裡的鄰居們之間都是沾親帶故的，好說話，這會農村裡風氣還淳樸得很，閑了一起搬個椅子在曬穀上聊天看孩子們在一邊玩鬧，蒸了米粉包了水餃也都各家送去點嘗嘗。

蘇遠雖然初三開始住校，和鄰居們的熟悉度卻半點沒減。

「嬸子，我舅要收村口那河裡的的蜆子，5毛錢一斤，你有空去挖就每天晚上都可以送我家裡來哈...」

「叔，蘇城蘇理放假了讓他們挖蜆子去吧，5毛一斤，每天晚上都送我家來就行...」

「二妹，別貪玩了，挖蜆子去，5毛一斤，明天晚上開始每天給我送家來...」

召集完一大批挖蜆子大軍，蘇遠心裡樂呵呵的回家做準備工作去了。把堂屋天井裡木台上的蘭花萬年青都搬到屋檐底下，清洗完天井堵上出水口，底下鋪上一層塑料布蓄上水。

忙活完蘇遠就早早去睡了，躺在床上安穩的想慕妍，知道她就在不遠處感覺，就很好。慕妍丫頭，等著蘇遠來「調教」你吧。

***

起個大早，蘇遠給自己煮飯吃了就拿上小麻袋小鏟子在身上直殺村口水田邊那條小河。

挖蜆子可是兒時的快樂回憶啊，好不容易死回來不參與下哪行。小河是家鄉灌溉水庫下游的小支流，河蜆子極多，蘇遠找了個岸邊樹少的缺口跳進去，乾淨清涼的河水只沒過腳踝再往上多一點，真就涼快啊！

河岸兩旁的樹對蘇遠也是真愛，人在河裡完全曬不到太陽。用小鏟子撩開沙子水流沖一下，河蜆子就全部露出來了。

挖著挖著，來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小河這裡一時鬧騰歡樂起來。看著這群年輕版的叔叔嬸嬸，幼稚版的兒時夥伴，蘇遠縱有大叔靈魂附體可幼稚病也還是被帶了出來，挖出條沙鬍子一起圍堵，拉出條泥蛇大呼小叫，大家都玩鬧得自己滿身水，更是涼快了。

到得中午，蘇遠就先回了家。這次去蘇遠除了體驗兒時的記憶外，也是為了估算一下一個人每天大概能挖出多少蜆子來。

蘇遠今天5個多小時挖了20來斤，如果下午也去，那可以多出不少。現在孩子們都放假在家裡，應該每天收個幾百斤蜆子是問題不大了。

現在農村出去做小工每天的工錢也就8到15塊，還得看工種。要是每天挖幾十斤蜆子，那是一筆很可觀的收入了，而對於孩子們來說，那更是筆巨大的財富啊。

當然，孩子們的錢估計大多會被父母要走，父母愛替孩子「存錢」的習慣是不會變的。

***

閑下來的蘇遠照例想了會慕妍，終究是沒忍住，一口氣跑到了慕妍家診所那。

躲在診所對面房子的牆邊，大口喘氣滿頭汗，望眼欲穿的等著她的出現。

蘇遠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心靈感應，因為氣還沒喘勻的時候慕妍就牽著弟弟出現在了診所門口，黑色短褲黑色短t，嫩白嫩白俏生生的慕妍丫頭就這樣映入眼帘，闖進心間。

不再濃烈的日光沿著慕妍的披肩發照在她的側臉，她正彎腰給弟弟遞著什麼東西，很溫柔的樣子。大叔級蘇遠這時的心跳是緩慢的，沉重卻有力，閉著氣用力把自己20年的挂念裝進眼裡，吸進肺里，揉進血液里。

夏天的陽光夏天的風，想你時，你在眼前。慕妍丫頭，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