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會
看著手上的這份拜帖,沈毅心中有些五味雜陳,原本他算是逃難過來的,與會黨中人不過是萍水相逢,押完那趟鏢,大家就各走各路。卻不想被朝廷中人盯上,也對,數年後回龍山這群打算搞事情,結果事情敗露,估計官府的人早就盯著他們了。
不過沈毅如今卻不得不依附幫會了,且不說捉拿他的四人之中有一人下落不明,而且從那四人口中他們另有組織,昨日晚上雖然做了些收尾動作,但要指望脫罪,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拖延時間。而會黨中人今時不同往日了,首先湘軍後期募兵混進了許多會黨中人,原本只是下三濫的幫會開始接觸社會上層,而近年來社會的不穩定及部分進步人士思想的感染,使得更多的社會中上層開始藉助幫會的力量保全自身利益,至少其中已經多了不少士紳及秀才,還有不少公門中人。沈毅依託於此,若要躲避官府追捕,至少能多幾分便利,不至於過於被動。
不過畢竟沒有門路,得找一位引薦之人,人在湘潭,沈毅自然就想到了本地的石灰窯,馬福益早年間與此頗有淵源,問了一下店小二很快就知道了最近的石灰窯的位置。出乎沈毅預料的,窯工多是會黨中人而且並沒有怎麼避諱,如今的秘密結社都這麼明目張胆了嗎?而且巧了,工頭正是本地堂口的管事五爺,還是回龍山分堂。這工頭倒也是個實在之人,沈毅雖然是個外地人,但花了五兩銀子之後,他爽快的答應將拜帖轉交給龍頭大爺。沈毅告知自身的聯絡地點之後,只好離去。
接下來就是等了,希望哥老會的這群人守信用,畢竟是給了錢的,送個信應該沒問題吧。畢竟江湖傳聞,哥老會的節操至少要比青幫那群人要多一些,不過沈毅在聯絡點還是保持警惕,既是不太信任回龍山,也要防備官府中人的追捕。
一天後,就傳來消息,那個工頭邀請我去見這個堂口的龍頭,是在一個酒樓包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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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頭這次卻換上了一身青色長衫,主位上卻是一個身著西裝的中年文士,臉上帶著一副眼鏡,胸前揣著一隻懷錶,頭上的禮帽配上稍長的辮子到有幾分怪異,若不是親眼所見,沈毅難以想象一個幫會堂口的老大居然是這個模樣,畢竟現在可不是民國。
只見那文士說道:「本人李雲彪,現暫領回龍山湘潭堂口,不知閣下可是山西車門的子弟。」沈毅不由暗嘆這人長得文雅,名字倒對得起這個職業,口中說道:「可不敢亂報家門,在下沈毅,只是有幸得過車毅齋先生指點,學過幾手莊稼把式,並未列入門牆,只因與車毅齋先生同村,平日里多有走動,這才求得一封拜帖。」
李雲彪說道:「看兄弟你也是個耿直之人,不知此次拜訪我回龍山有何要事?」這人也是個自來熟,不過哥老會中人都互稱兄弟,也不奇怪,不過那拜帖沈毅也看過,其中多有引薦之意,這人是在裝糊塗討價還價。沈毅只好答道:「只因在下在山西惡了官家,這才流轉兩湖,久聞龍首馬福益是一方豪俠,故而特來投奔,沈某身無長物,但手上也有幾分功夫,若有所令,只要符合俠義之道,沈某莫敢不從。」
李雲彪卻笑道:「沈兄弟這確實是見外了,如今我回龍山正是用人之際,正需要如沈兄弟一般的人才,今日權且記下,等三日後再進行入會儀式,如今咱們可算是真兄弟了。日後有的是你大展拳腳的機會。」這李雲彪果然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不過此次的目標算是達成了。
很快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沈毅寒暄幾句后,留下聯絡方式就離開了此地。
酒席撤去,李雲彪驅散眾人,反而到了隔壁雅間,只見雅間已有一人正在慢慢品茶,只見此人身著玄色長衫,手中正捧著一卷書籍,滿臉絡腮鬍,長的頗有些兇惡,但在其眼神之中只有平靜,沒有半點兇狠之態,如此形態倒真有幾分不怒自威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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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李雲彪微微屈身口中說道:「龍首,人我已經見過了,其雖然有一些小心思,但還是可以一用,基本確定他不是官府的人。」那人回了一句;「可有此人近來的詳細資料,直覺告訴我,此人並不簡單。」
李雲彪答道:「龍首果然目光如炬,山西那邊的具體情況我們還不清楚,不過聽其他道上的朋友說,此人因為窩藏興中會逆黨,被官府追緝,還殺了兩個差役。到了湘潭才不到三天就犯下大事,這也是他來投奔到主要原因。」
那人有些驚訝,笑道:「這人倒也不消停,是何大事,讓你如此重視,我今日才到湘潭,倒是不甚了解。」李雲彪回答道:「此人前天夜裡殺了四個府衙的衙役,據公門內的兄弟所言,這四人原本是打算抓住沈毅,來探查我們最近那趟鏢的去向,或者藉此做一做文章,畢竟沈毅也參與了這次押鏢,不料四人雖算好手,卻也死於沈毅槍下。如此倒也罷了,關鍵是沈毅此人行事縝密,案發之後,請來號稱『神探』的林昉也沒有找到其下落,當然根據弟兄們傳來的消息,林昉只是覺得茲事體大,不敢深入調查,但即使這樣此人能力也算是可圈可點。當然也有一件禍事,林昉發現此事和我們有關,這樁兇案自然也算到了我們頭上。」
龍首也就是馬福益,沉吟片刻:「如此,此人倒也可用,至於官府那邊倒也簡單,最近不是有幾個犯了規矩的人沒處置嗎?找個拖家帶口的,給他家一筆額外的安置費,此事就算平了。對了,最近興中會那邊的人可有什麼動靜?」
李雲彪答道:「暫時沒有具體行動,不過聽說他們打算聯合各地幫會,拳會,鄉團打算成立一個全新的組織,方便整合各地反清力量,畢竟之前力量太過分散,廣州那邊的洪門接連不利。」
馬福益不再言語,李雲彪也沉默許久,如今到了這一步可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