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清河縣有福了
眾多書評區歷史文網友都曾說過,穿越不造反,那要穿越有啥用?
同樣,歷代穿越者先賢也曾用生命告訴我們,穿越需謹慎,操作有風險。
作為一名異世界的玩家,屈景有著足夠的白日夢去幻想著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的美好遠景。什麼明年?太晚了,我們年輕人卷到現在只爭朝夕。
這些天苦思冥想、日思夜想,後悔當初沒學什麼有用的技術。沒聽說過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嗎?
早知如此,學什麼文科啊!
料定主動挨餓只有餓死這一條出路的屈景,心中那不安分的各種網文套路又爬了出來。什麼稱王稱帝,一統天下的,甚至連做夢都夢到了。
得虧他不說夢話。
骨子裡仍然是個現代人的屈景,自然是無法完全適應這樣一個古代社會的。深諳摸魚之道的他,當深入了解了李大重這些底層衙役的生活和俸祿之後表示,這點錢別說賣命了,爺要是好好打工都是在便宜你了。
真要當一輩子的騾馬跪卒?
短暫的cosplay和長久的生存生活從來都不是一回事。如果說,在之前現實的殘酷與生活的沉重還未朝他下手,屈景可能考慮過。但如今,面對著慘淡且無望的現實,屈景猶豫了。
他承認他有賭的成分。
不說造反了,至少得先解決溫飽問題,有個勢力,有安全保障吧!
接下來的第一步,便是說服或者忽悠武大郎及李大重兩人加入自己的計劃,哪怕只是幫自己幹活也好。
武大郎,作為一個老實人,肯幹活。
李大重,作為一個連陰謀論都未入門的耿直boy,忠義兩全,放心可靠,還是個有用的招牌。
「唉,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誰說不是嘛,這連著兩趟生意我都沒敢往外跑。」
「劉老闆你這是家大業大,不像我們,再怎麼危險也不敢不做啊!」
「誰說不是,不做遲早是死,做了也不一定真在外面沒了,還不如拼一把。」
「其實,某倒覺得劉老闆可以做一趟到青州的糧食生意,保證大賺。」
「青州?青州不是一向產量嗎?我記得劉老闆的糧許多也是從青州運來的。」
「那都是往年了,今年不一樣。青州那邊運來的糧多是囤積的,真正收的糧並沒有多少。」
茶館內,幾位店鋪掌柜談論的正主劉老闆終於發話了。
「聽說,青州那邊鬧了蝗災。最近也接到了一些青州的生意,但是這種情況誰敢跑啊!再說,這糧食某家也所剩無幾了,真正的大戶可不是咱們這些商賈之流那!」
「誰說不是!不過,就算不多這價格依然不低,也就是我家沒了多少餘糧。」
「財帛動人心那!」
「老李,財帛也動人命那!」
看了看李掌柜似有意動的模樣,劉老闆好心提醒著。
「在下有一事不解,不知各位老闆為何不向本縣中百姓售賣糧食?」
一位稍顯面生的掌柜問道。
問完,落針可聞。片刻后,還是劉老闆率先打破了尷尬。
「這位可是新入的糧食這一行?」
「自然。」
「那便不知者不怪了。城中售賣我們也未曾停過,但收益幾何?大多數百姓早已沒錢買糧了。不然,你以為為何這糧價漲得如此迅猛。要知道,咱們寧州的糧倉還算豐盈的。」
「劉老闆是說?」
對方笑而不語。
「嘶,可真黑!」
「能不黑嗎?!」
有人接了句吐槽著。
「那這麼說,要想賺錢就不能指望這清河縣了?」
「要說外地,連劉老闆都不敢跑,可見早已經聽到什麼風聲了吧!不知可否透露一二?」
「這種事,不好說,不好說那!」
嘆了口氣,臉上滿是糾結與愁容,劉老闆站了起來。
「各位,家裡還有點事,某便先回了。諸位慢用。」
下了樓,劉老闆急匆匆離開了茶館,一路向前,直至一戶人家門前。
「咚咚咚。」
門開了,探出來的一位魁梧的壯漢。
「李捕快,不知殷青小兄弟在家嗎?在下有事想找他談談。」
「在的,在的。劉老闆客氣了,這幾日還多虧了劉老闆的周濟。」
李大重身子一讓,便請劉老闆進了屋。
看著劉老闆走進屋,屈景臉上笑容不減,感嘆著這就是有個當地人朋友的好處。
不得不承認李大重的人脈確實廣,三教九流都打過交道。
而像劉老闆這種身價的,正好也是他們能夠拉攏的極限了。
「還得多謝小兄弟開的藥方了。沒想到小兄弟不僅在商業上有獨到的見解,醫術也如此高明啊!」
「劉老闆過譽了,你我不必如此客氣。劉老闆與大重是朋友,自然都是朋友了。朋友之間互相幫助豈不是應該的。」
幾番寒暄交流下來,屈景表現極好,給對方留下了謙遜有禮的一面。同時,心裡也不斷地感謝著秦鑫的遠見。
不愧是文獻學出身,就在屈景之前絕對改變策略卻無計可施之時,在當初攜帶的資料中竟然發現了一些整理下來的簡單的藥方。
這還是運氣好,劉老闆妻子的病有了確切的診斷,只是單純的療效不好。如果真讓屈景給人看病,那還不得看死了不成。
幸虧自己及時將藏在草叢中的包裹取走,不然就虧大發了。
屈景自知,那一大包裹對於他,無異於一筆巨額財富。
至於商業上的獨到見解。胡侃嘛,誰不會啊!經歷過互聯網衝擊的他,見多識廣,只要別牽扯具體操作,什麼都可以談。
在側面了解到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劉老闆便告辭離開了。
整理著這些天的線索,屈景腦洞大開。剛剛劉老闆的一句醫術似乎為他打開了一道神秘的大門,關於古早的中學歷史知識紛紛湧上心頭。
不過,這顯然不太合適。
他還有著另一條路可以借鑒。哦,別誤會,這種生產力水平下,走真正的革命道路無疑是痴人說夢。
他說的另一位農民起義的路子。
誒,就是玩。那顆躁動不安的心蠢蠢欲動。
7月,青州大旱,赤地千里,蝗災橫行,震驚朝野。不少有識之士早已察覺到不對,而咱們自覺優勢在我的皇上卻是最後一個知道消息的。
「皇上,如今當務之急應是賑濟災民,久之,恐生民變那!」
「李大人,說的好聽,合著這不是你言部的工作。我且問你,糧從何來,錢從何來?」
任戶部侍郎的張大人質問完,朝堂之上鴉雀無聲,眾位大臣低頭不語。
可是,這麼大的一個國家,它真的沒有糧了嗎?
永安郡,一座道宗執事的府邸。
「敲敲敲,你們這群賤民沒糧了關老子什麼事啊!不知道我們執事大人的身子才是金貴的嗎?」
府邸前,咒罵聲、哀求聲不止。
「誒,等等,那個,對,就是你,上前點來。」
「大人,不知找民婦何事?」
「民婦?這是已有婚嫁?好好……咳,無妨。不如你且隨我,我這糧食還算充足,大魚大肉也不在話下,如何?」
「你,你,無恥!」
那名管事的言論更加激起眾怒,險些便被推倒。
「秦家娘子,不必著急。不如俺替你去清河縣借些糧食?」
「人家的糧也不夠吃,憑何會借給咱們。」
清河縣就在永安郡的旁邊。
「也不知那一座小小的縣城有何本事,至今也還有糧。」
「誰說不是!」
「據說那清河縣本來也是過不下去了,誰知那清源道的道長們下山分發糧食,這才有了現在的好日子。」
「那些清源道道長可真是好人,不像這些狗屁的道宗!」
「就是,真羨慕人家清河縣,這下可享福嘍!」
「大膽,我道宗可是爾等可以妄議的!」
正當管事準備發飆,想到剛剛的遭遇便下意識的心虛,急忙躲進府里。
「奶奶的,一群賤民,不識好歹!咋不去人家王府要啊?人家王府的糧可比我們多多了。無非是見我們道宗好欺負,就知道欺軟怕硬!」
王府外。
「看見沒,這就是下場!一群賤民,以下犯上,衝撞了我們王爺,合該死!還有想要糧的,大可以試試看!」
說話間,一滴黑紅色的血滴在了王府管事的衣服上。
「嘿,臟死了!滴,叫你滴,還在滴。」
管事無比嫌棄地一腳踹到一邊,完事還不解氣,更是一腳踩了上去。
一時間,乳白色的腦漿四射,濺了旁邊一臉堆笑的幾名僕人一臉。
執事府上。
「阿福,還在要糧嗎?去看看吧,看看府里還有多少糧,都發出去了。唉,這都是第幾次了,不應該啊!」
「老爺,得虧他們遇見的是您這樣一位宅心仁厚的人,可都發下去了,咱們府里怎麼辦?」
「無妨,咱們府里人本就不多,況且老爺我的俸祿也該發下來了。」
「唉,那小的這就去辦。對了,小的家裡也還有一些老爺賞賜的餘糧,不如還給府上,再捐些給門外的那些可憐人。」
「善。不過,也不能一味為了別人而苦了自己。」
府上的糧倉。
「真要發出去?」
「傻啊你!做做樣子,發什麼發,發了老子吃什麼?再說,真發了,發了,那群賤民他們敢拿嗎?」
「哦。」
清河縣。
「誒,大郎,我還想問你呢,最近幾天為何大重都是悶悶不樂的。」
看見武大郎回來了,屈景打了聲招呼,問道。
「害,李家母子倆餓死了。李捕快生前與我那妹夫關係極好,臨死前還擺脫大重照顧一二。」
說著,武大郎也連連搖頭。
「也是,清源道的人再有糧也不夠一整座縣城的量啊!更何況,他們自己也未必有多少糧了。」
想起自己曾無意間看見一名道長面臉愁容的扛米來,便不無感慨。
就這樣,還有外縣的人來這裡搶救濟糧。
末了,都得感嘆一句,清河縣的人有福啊!
原來有福的標準可以這麼低。
屈景第一次開始審視自己過往的認知。其實卻也沒錯。
自己對於更好的追求沒錯,錯也不該在那些無辜的百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