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南部 第二十四章——偷家（下）

「蕭元雨，你就像是藏頭藏尾的蝙蝠，不敢在光明之下沐浴！」

「呵呵…」

「杜棠先生莫要如此生氣，今次我等前來只是為了原芝山區的和平與穩定，我們並沒有惡意！」

「混賬！」

「你真當老夫是三歲小童？你操持兵戈而來，居然和老夫說沒有惡意？」

「糊弄老夫呢！」

「杜仲先生不妨先稍安勿動，否則本將軍不敢保證待會兒杜梨部落仍舊存在於世！」

「你！！！」

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蕭元雨真覺著一個頭兩個大，本來沒想著攻打杜仲部落的，可是誰知道杜梨部落自己主動跳出來找打。

即便他可以保持克制，可是早就「饑渴難耐」的山陵衛軍士直接發動疾如風、掠如火的攻勢，讓他為之側目！

按照侯爺的指示，蕭元雨應當對杜梨部落進行招攬才對，畢竟杜梨部落對於東魏文道而言有著非凡意義，可不能因為它是一個蠻夷部族就持有輕視的態度；更重要的是杜梨部落在原芝山區的地位也相當超然物外，很多中小部落對杜梨部落極其信服。

若是能夠順利收服杜梨部落，這對於【偷家戰略】的推進有著極大助益。

可是如今……

一臉冷意的杜梨部落首領——杜棠其實內心也有些尷尬，只能是用咆哮來遮掩自己的真實情緒。

主要是他一開始也不知道蕭元雨的這一支奇兵乃是來收服他們部落的，還以為是外敵入侵，所以率先發動攻擊，結果卻是被「反殺」，導致如今連部落的大陣都已經被打破！

只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短暫的平靜不過是雙方都在保持著克制，更關鍵的一點是杜梨部落不善於戰鬥；雖是原芝山區的二十大部族之一，可武力低微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赫連峰，讓戰士們散開戒備，莫要再繼續靠近杜梨部落了！」

「喏！」

蕭元雨無奈下令讓早就殺紅眼的山陵衛先行退出杜梨部落的攻擊範圍，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疲憊和煩躁。

副將赫連峰也是適時上前接令，隨後帶著親兵彈壓仍在保持進攻狀態的山陵衛，主動向後撤離五十里，同時重新布置防務，嚴密監控周圍情況。

杜棠也是看見了山陵衛主動後撤，內心的慌亂也是逐漸消除，他知曉蕭元雨此人不會魯莽衝動、更不會隨意大開殺戒，杜梨部落算是保住了！

「杜棠先生，本將軍已經展現了最大誠意，你們還要如此嗎？」

杜棠不知是不是讀書把腦子讀蒙了，竟是忘記下令讓杜梨部落解除戰爭狀態，一時之間倒是窘迫不已。

「咳咳…」

「解兵！」

「喏！」

咳嗽兩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杜棠隨後讓部落戰士解除戰爭狀態，同時令人開始收拾殘局。蕭元雨也沒有阻止的意思，只是他仍在思考，該怎麼開口說要收服杜梨部落之事？

對面全副武裝的杜棠看著沉思的蕭元雨，內心也有所猜測，只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當面詢問，還得尋得好時機。

「杜棠先生，不知能否到一旁詳細談談？」

「嗯…」

「可！」

對於蕭元雨提議，杜棠思考片刻之後便是應承下來。畢竟在蕭元雨的眼裡，杜梨部落的武力不堪一擊，唯有在文教上面似乎有所「價值」。

杜梨部落之人本想著勸誡杜棠莫要前去，可是杜棠此刻罕見露出強硬之態，

堅決要去「赴約」！

拒絕蕭元雨，也就拒絕了杜梨部落的生存機會！

空山煙雨、泉水潺潺。

剛下過一場大雨的原芝山區顯得異常濕冷，只是常年繚繞在山林之間的濃霧消散許多，讓不少難以常見天日的靈植、妖獸也是紛紛出來接受陽光的沐浴。

可是剛來到一處空曠溪邊的蕭元雨卻難以適應如此強烈的陽光，他似乎在黑暗裡行走太久，或許自己真是杜棠所說的宛如一隻蝙蝠。

「杜棠先生，我一直對您都是非常敬重；對於杜梨部落，亦是始終心懷好感。」

「可我們之間發生了一場不該發生的戰鬥，從而造成了不必要的傷亡。」

「這一切皆是由於杜棠先生的一念之差！」

杜棠剛一到，蕭元雨的話便是不斷湧入他的耳朵里，隨後在腦海之中回蕩，竟是被發現了嗎？！

「杜棠先生，不知我所說對還是不對！」

杜棠沉默以對，可沉默有時候也是一種表態，蕭元雨得到了自己的想要的答案。

「杜棠先生，我不得不說一句誅心的話！」

「請講！」

「你不適合當部落之主，你完完全全就是一個腐儒！」

「老夫……」

「唉……」

蕭元雨把杜棠請過來，並非是談收服杜梨部落之事，而是談論杜棠此人。

「杜棠先生，侯爺賜予我一句話：術業有專攻！」

「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搶佔杜梨部落的防務指揮權，更是一昧主張主動發起進攻，以為看了幾本兵書便是可以指揮戰爭。」

「簡直是愚昧！」

杜棠的內心更加鬱鬱寡歡，而且一種濃濃的自責和悔恨之意不斷蔓延，眼角處竟是落下淚水。

他雖是不清楚為何蕭元雨如此清楚此戰發生的緣由，可他卻無從反駁蕭元雨的「指責」，這是他的私心作祟、咎由自取！

蕭元雨很憤怒嗎？

這是很肯定的！

無緣無故被人襲擊，甚至一度被打亂陣型，險些引發兵潰，更是導致一部分山陵衛白白犧牲，他怎麼可能不憤怒？

他當時想要滅了整個杜梨部落！

可他不能啊！

事關蕭元曜的大業，此等滅絕人性、慘絕人寰的事情，一旦做了也就錯了！

「老夫錯了…」

杜棠非常誠懇地承認自己的錯誤，同時也表明他才是此次無名之戰的「罪魁禍首」！

「杜棠先生，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本將軍不希望你一錯再錯，第二次機會可不是常有的！」

「謝將軍提點！」

杜棠也並非是頑冥不靈之人，聽得出來蕭元雨的言外之意，內心也是逐漸堅定某個想法。

「杜棠先生，希望今晚我們可以共進晚餐！」

「將軍客氣了！」

「共進午餐更好！」

這是在表態，杜棠已經決定將杜梨部落「獻給」蕭元雨作為今次行動的功勞之一，亦是在表示他們杜梨部落會站在蕭元雨一方。

「呵呵…」

「這算是拉幫結派嗎？」

「將軍說笑了，這是同舟共濟！」

「讀書人的嘴，果然不同凡響！」

「哪裡哪裡！」

「回去吧！」

「將軍請！」

「嗯…」

蕭元雨雖是沒有當場表態，可杜棠看得出來有一顆名為「野心」的種子已經在蕭元雨的內心裡發芽生根！

「還真是腐儒！」

再次對杜棠鄙夷了一下，蕭元雨自己會沒有野心嗎？

自然是有的！

要不然他也不會主動請纓前來原芝山區建功立業！

可他會拉幫結派嗎？

會也不會，只因蕭山城內屬於他的派系早就形成，無需重新打造。

蕭山城的任何一位有識之士也都清楚這一點，可他們聽之任之，就是在於主動為每一任蕭山候維持平衡的局面，始終不允許一派一系獨大，這亦是保命之道！

杜棠由於眼界有限，始終看不穿南部地區看似紛紛擾擾的局勢，實際上一直都在蕭山城的掌控之中；就好像是一場比賽，蕭山候才是那位掌握著最終裁決權的「判官」！

拉幫結派、同舟共濟？

呵呵…

還不是利益使然！

杜棠選擇臣服的決定沒有出乎杜梨部落之人的意料之外，其實他們本身也有類似的想法，只不過是不好意思開口而已。

在杜梨部落享受了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餐之後，蕭元雨以及麾下的山陵衛再次發起疾如風、掠如火的攻勢。

可是隨著杜梨部落的臣服，許多中小部落也是快速選擇「投降」，並且主動當起帶路黨，協助蕭元雨所統領的奇兵一路破城拔寨，將戰線推至生獠、林溪賨等大部族的領地外圍！

消息一經傳出，頓時引得原芝山區上下震動、驚嘆乃至是恐懼，三千左右的山陵衛便是可以輕易突入他們祖祖輩輩都生活的地方，那要是下一次來了數量更多的山陵衛，豈不是要被殺得七進七出？

原先還保持中立的部落紛紛選擇上表稱臣，蕭元雨喜聞樂見，將如此功績詳細彙報給蕭元曜知曉，根本目的還是在表功；同時開始整合各個部落所被抽取出來的精壯，秉持的原則就是混編！

三千奇兵在原芝山區取得巨大成功，另外三線戰役也是勝利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