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 囚島
李嘗春和花花在海上已飛了一天一夜,用日月辨別方向,一直向南飛行。一開始一些島上還有人煙。漸漸的所遇到島嶼都是荒島,甚至連動物都很逐漸變少。
又是半天過去,找了座有淡水的荒島,讓花花歇息。李嘗春不禁感慨大陸之大,即便是修士縮地成寸,只怕也要分好幾次才能積攢靈氣跨海,或許天人修士會輕鬆些吧。
休息好了繼續上路,本以為靠近中洲會有所不適,現實卻正好相反,李嘗春覺得身體越來越輕鬆自在。在第三天的時候身上黑炎消散,心念一動又再出來。已可隨意進入黑炎狀態。
第四天,終於看到了一座不是荒島的島嶼,上面有房屋建築,還有人煙。李嘗春內心有些激動又有些緊張,這就是中洲禁地了么?凝神看著前方,小心著結界。
然而直到落地都沒有碰到任何結界阻力,卻引起了島上人的圍觀,
這些人一個個衣衫襤褸,面容枯槁,眼窩深陷,移動時嘩嘩作響,原來他們雙腿雙手都被鐵鐐鎖著。如此落魄凄慘眼中卻閃著怨恨惡毒的光芒。
李嘗春心道:「這便是魔族嗎?果然形容可怖。禮多人……魔不怪,先問問看。」
下馬走上前,拱手道:「在下李嘗春,初到貴寶地,多有打擾。請問……」
話沒說完,人群中躁動起來,有興奮,有擔憂,表情不一,咿咿呀呀的,好像是他們特有的語言,李嘗春一個字都聽不懂。
突然有幾個朝島外飛了起來,眼中閃爍著愉悅的淚光。下一刻,便像是撞到了無形的障礙似的,身上冒出黑色火焰,然後掉落海中。
李嘗春不由一怔,這裡有結界,可自己進來時沒受一點影響,而那結界產生的黑色火焰,與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樣。
李嘗春不由伸出手掌,一團黑炎出現,李嘗春心道:「看來我這力量果真與魔族有關……」
人群再次躁動起來,這次卻全都是跪地磕頭,哀嚎一片,李嘗春又憐憫又驚奇,趕忙收起黑炎,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伸手想去扶一個人,那人卻像見了閻王似的,嚇得趴在地上,啊嗚哀嚎,雙手合十不停拍在地上,好像是在求饒。
李嘗春不明所以地看向花花,花花打了個響鼻,表示它也不知道。
這時一個老者在地上同伴的指引下,慌忙走了過來,見到李嘗春顫顫巍巍倒地磕頭,嘴裡含糊不清道:「啊嗚人……回來……拉。」
李嘗春不確認他說的是不是人話,不過好歹能聽得懂了。跟他們客氣只會加深他們的恐懼。於是厲聲道:「都起來,各自做各自的事去!那老頭,你留下。」
眾人如臨大赦,眨眼間四散乾淨,只留下那老頭。
老頭顫顫巍巍跪在地上不敢抬頭,李嘗春呵斥道:「怎麼?我會吃了你嗎?抬起頭來!」
那老人緩緩抬頭,道:「不……不……唔,不配被……吃」
李嘗春這才發現這老人不是不會說話,而是舌頭被人割去,只剩半截。想來其他人也是如此。頓時心中一陣惡寒,這些人並不是魔族,而是人類,他們會飛就是修士!
看到一群修士被這麼折磨,李嘗春心底浮現一絲快感,好奇到底為何他們會淪落如此地步?
李嘗春道:「起身,坐下,看著我,好好說話,我問你答!」
這話的意思就是讓他坐著好好說話而已,那老人卻一字一字依言照辦,先是起身,然後再坐到地上,再抬起頭怯生生地看著李嘗春,顯然是準備好了答話。
究竟是什麼事讓他們如此恐懼,竟害怕到這個地步?
李嘗春道:「你是修士,什麼境界?」
那老人馬上回答,吐字不清說話還慢:「是。半……步天人。」
李嘗春這是半聽半猜,再問道:「半步天人境界?」
老人道:「是。」
這下確認了,李嘗春這一驚非同小可,半步天人境,竟然淪落至此,並且對自己萬分懼怕,這麼說起來,島上其他人修為自然也不低。
李嘗春平復心緒,又問:「你為何怕我?」
老人極力說地清楚些,道:「奴才……怕主……人,天威……神罰。」
半步天人修士竟然自稱奴才,還叫自己主人,李嘗春道:「你見過我?」
老人道:「見……見過。」又改口道:「沒……沒有。」
李嘗春語氣加重道:「到底見沒見過?」
老人額上豆大的冷汗直流,卻仍聽話地看著李嘗春道:「見過……主人,主人萬千……法相,這尊法相……沒見過。」
李嘗春突然明白了為什麼之前那群人見到他有人很興奮了,他們見到外人來,以為結界消失了。看到結界還在,而且自己有黑炎時,也和這老人一樣,認錯人了。所以才驚懼萬分。
李嘗春道:「不用緊張,低下頭去。」
那老人趕忙垂下頭,卻絲毫沒有放鬆緊張,他做不到。
李嘗春心道:「到底是什麼人?不,應該是魔,此處距離中洲應該很近了。唯有魔族會把他們囚禁於此,也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將他們修為限制了,或者降低了。」
看著老人誠惶誠恐的樣子,李嘗春擔心再問下去指不定把他嚇死了,討厭修士歸討厭修士,但對這種階下囚,還是動了惻隱之心。說道:「好了,沒事了,我告訴你,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主人。」
老人低垂著腦袋,一動不敢動,只是眼珠左右來回在地面掃視。
李嘗春道:「最後一個問題,中洲怎麼走?」
老人答道:「往西……百里,過界,到雙都。」
雙都?看來是中洲的一個地名。至於過界,自然是那封神大界中用來阻隔中洲的結界。
李嘗春上馬,對老人道:「回去吧,可能的話,我到時候放你們走。」李嘗春恨透修士,可對這群階下囚實在恨不起來,也不知他們被關了多久,可以的話,饒了這些可憐人也不是不行。
李嘗春離開了,那老人癱坐在地,眼中老淚橫流,不斷重複著:「放……走……放……走……」
百里距離很快便到,一道寬無限,高無垠的淡黃色光幕,就像陽光穿過雲層一般,光幕一眼就看穿,後面還是無盡的海洋。
體內黑炎自主出現,似乎很是興奮,李嘗春左右顧盼,連一絲異樣的感覺都沒有,感慨道:「大道至簡!傳說中的封神大界竟如此平凡。花花,走!」
花花一步步緩緩邁出,逐漸靠近那光幕,就在觸及光幕之時,突然一道道霹靂瞬間劈下,夾著著烈焰襲來。
速度太快,花花閃避不及,李嘗春不由自主飛身而起,黑炎捲起花花,將它帶到一旁。不禁為自己的速度感到不可思議。
再看光幕,又恢復如初,剛剛的雷電和火焰無影無蹤。
李嘗春將花花放在空中,獨自上前面對光幕站定,此前在海灘上他有過一瞬間感覺到的那股力量又出現了,就在這光幕之後。
周身黑炎獵獵,踏入光幕。除了有種莫名的束縛感並無其他異像。
退出光幕,嘗試用黑炎將花花完全裹住。再進光幕,果然沒有什麼特別了,這黑炎竟然連封神大界都要給幾分面子?
光幕看著只有薄薄一層,置身其中卻整整飛行了一柱香的時間,這要是強行硬闖,即便能躲過第一次攻擊,在其中的這一柱香時間,又該如何度過,進了光幕不但自身受限,只怕內里神通也更加猛烈可怕。
飛出結界,眼前一亮,在結界外看還是一片無垠海水,過了結界展現眼前的卻是一片廣袤的大陸,青山綠水,生機盎然。
李嘗春呼吸著中洲的空氣,心情愉悅,剛剛在結界內束縛太久,便伸展四肢略微活動。此時空中突然風雲忽變,電閃雷鳴。
李嘗春也不在乎,反正傷不到他。他打了個哈欠,天上雷霆滾滾,伸展一下四肢,地動山搖。
李嘗春忽然感覺不太對勁,好像這異像是因他而生。他嘗試手一伸,山崩,腿一抖,地裂。一掌拍出,山川移位,河流改道。不時有妖魔升空逃竄。
李嘗春驚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天空響起一陣悶雷。
此時中洲大陸一處巨大祭壇上,兩波人馬飛身來到。
一波人頭生雙角,背後長翼,雙目全黑,面帶興奮之色,道:「回來啦!回來啦!」
另一邊人馬,也是人形,卻有不同動物特徵,瞳色各異,說得是同樣的話:「回來了?回來了……」只是臉色陰鬱,語氣沉悶。
黑瞳為首一人,雙角有一隻斷了角尖,面上也有幾道深疤,道:「他老人家回來是整個中洲之福,怎麼你們妖族好像不太高興?」
對方為首是個蛇身人首的妖,回道:「怎麼會,只是比不上魔族那般開心就是,這不是很正常么?」
魔族那人道:「最好是這樣,當初他老人家為了整個中洲毅然與天地相鬥,臨走之前你們答應的事卻有許多做的並不妥當。」
妖族人不禁神色緊張起來,道:「他老人家既然回來了,馬上便會來此地,我到時候自會向他老人家解釋。」
此時正是李嘗春確定這異像是由自己引起,急忙停止的時候。天地異像卻突然停止了,魔族首領驚道:「怎……怎麼回事?」
妖族首領暗自竊喜,道:「莫非是什麼天地異變,讓我等誤會了?」
魔族首領道:「不可能!剛剛我明明感受到了他那熟悉的力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妖族首領道:「別猜了,看看去。」
言畢,雙方人馬消失不見,卻各異心情各做打算。
而李嘗春已經來到了一座城中,城門寫著「雙都」二字,城中有兩個數十丈高的黃金雕塑,分別是一個頭生雙角,背長黑翼的魔,和一個蛇首狐身的妖,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花花退去白毛雙翼變為花色,跟著李嘗春走上街頭。這裡的一切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不一樣的原因是這一切都和外面的世界一模一樣,街上人來人往,哪裡有妖魔的影子,人們生意往來也都是用的金銀銅錢。
人們都在討論著剛剛的異像,好在並沒有波及這雙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