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往事
二人一路朝都城西側走去,越是向西,人煙便越稀疏。
花草凋零,古木枯萎,靈氣難存。
符玄帶著姜決向前走去,姜決只覺天旋地轉,周圍景色飛速變化,從旁邊零星的村落,到渺無人煙。
「越接近星宇中間,大道之息越濃,這裡,便是最為荒涼之所。」符玄道。
他一步邁出,又掠過千里土地。
二人在一處石山處停下,石山光禿禿的,周圍的土地也毫無生機,姜決仔細盯著這片區域看了許久,卻什麼也沒看出來。
符玄一揮手,周圍景色大變。
青山翠地,繁華茂林,姜決忽覺得腳下一涼,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站在一條小溪中央。
原來的石山也布滿了綠藤古樹,姜決環顧四周,發現符玄不見了,他不敢妄動,忽然聽得身後風聲大作。
待回頭一看,一隊年輕男女正急速掠過空中,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男子容貌英俊,身形宏偉,女子容顏秀雅,端莊大氣,宛如神仙眷侶,姜決莫名生出一種親切感來。
那一男一女似乎沒有發現自己,他們看向石山上的一個山洞,又看了看身後,好像是在逃避著什麼,然後匆忙進入了山洞。
姜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亦匆忙跟了過去。
到了洞口,姜決發現,除了那對男女,還有一人在洞內,竟然是符玄。
一男一女見到洞中還有人,顯然吃了一驚。
「無意叨擾閣下清修,還請恕罪。」那男子慌忙抱拳道。
符玄笑道:「無妨,二位可是遇上什麼要緊事?」
二人面露難色。
忽然,遠處風聲大作。
「怎來的如此之快。」女子焦急道,懷中的嬰兒此時卻大哭起來,女子連忙安慰道:「不哭,不哭,沒事的。」還連忙強裝笑臉。
男子看向符玄,似是看到了救星,他語中透露焦急:「不瞞閣下,我夫婦二人被人追殺,本不該叨擾閣下,奈何還帶著孩子一同逃命,身後追兵,有秘法追蹤我二人,但不知我有一剛出生的孩兒,今只得將孩兒託付與閣下,我二人自去奔命,但死無憾,只求留得一點骨血於世,還請閣下相助。」說完重重一拜。
符玄面不改色,也不說話,只從女子手中接過孩子,奇怪的是,孩子一到他手中就不哭了,反而笑了起來,夫婦二人見狀,心情稍稍緩和。
「二位可速離去,身後之人將至。」符玄平靜的說道。
夫婦二人抱拳,后縱身離去。
「卻是可憐我的孩子。」女子剛出山洞便泣不成聲。
男子亦是嘆息:「雖是不知此人來歷,然我等實是別無他法。」
山洞內的符玄望向二人離去的地方出神了一陣,而後走向山洞深處。
姜決沒有管符玄,連忙衝出山洞,只見那對男女正急速逃竄,還不時在空中調整身軀,男子抱著妻子朝左邊騰挪,躲過一大片符光,那道力凝結的符光落地,古樹湮滅,大地崩塌。
姜決扭頭看去,身後卻是一大片人馬,皆在空中急速飛馳,還有人不時結印,放出足以毀天滅地的符文道光。
一男子沖在隊伍的最前方,高聲喝道:「你二人若交出手中至寶,便可饒汝等性命。」
二人頭也不回,對男子的話絲毫不理會。
「如此不識相!」男子怒道,手中綻放光芒,條條道紋顯現,化作山川之行,一顆直徑百丈的巨石幻化而出,徑直壓向前方二人。
男子見避無可避,手中出現一桿銀色短槍,一點銀光閃過,二者撞在一起,聲如霹靂,煙塵四起,那短小的槍竟抵住了飛來的巨石。
姜決看眾人飛遠,也連忙跟上,原本以他的修為,片刻便會被甩開,但現在,他的速度竟然能與眾人齊平。
那對男女雖是修為高超,但有傷在身,實是招架不住後方多人的攻擊。
一道箭矢飛來,速度之高甚至能引爆空氣,熾烈的金光閃耀,二人避之不及,女子被擦中大腿,強烈的衝擊將二人炸飛,衣衫破裂,僅僅是擦中一點,女子也受了不輕的傷,嘴角溢血,臉色蒼白。
姜決心頭一顫,那男子怒上心頭,但顧及妻子的傷勢,他只得將其抱緊,而後加速逃離。
但他知道,若是不下定決心,沒過多久,便會被追上,到那時,不僅手中之物會不保,自身性命也難存。
終於,他咬咬牙,從懷中掏出一物,那物逐漸變大,卻是半尊鼎,高約一尺,鼎呈古銅色,上篆刻有魚蟲花鳥,側面是光滑的切面,原本的鼎像是被從中間切開,分作兩半。
鼎被釋放出來時,天色大變,這鼎模樣不起眼,但渾身透出一股神秘的氣息,似是傳承了漫長歲月。
懷中女子強忍傷痛,勉強懷著一絲清醒,見男子掏出這聖物,連忙阻止道:「若是給了他們,宗族之人將遭大難。」
男子見女子開口,聲音和緩道:「我等懷揣此物,不過徒勞,終會被追上,屆時不僅寶物易主,我等性命亦無存。」說完,他扭頭,對後方眾人喝道:「汝等要此物,便給你們。」
說完,便將寶鼎擲向一旁群山之中。。
女子緊咬嘴唇,眼角含淚,男子見她這般模樣,很是心疼,但也只得長嘆一聲:「沒事了。」
後方眾人慌忙去尋那秘寶,但似乎並不打算放過二人。
「你,你,還有你,且隨我去尋寶鼎,其餘人等,繼續追,休要留活口。」為首男子下令,他與數人去尋寶鼎,其餘二十人繼續追趕。
夫妻二人心頭一涼,男子咬牙道:「果然不打算放過我二人嗎,也罷,我身上無寶鼎,他們也無法追蹤。」
一行人朝遠方飛去,姜決還欲追趕,周圍樹林卻突然消失,又變會了原來光禿禿的石山平地,而自己,正站在那個山洞洞口,山洞內的符玄正在看著自己。
「我以秘法,還原昔日之景,當年我手中抱著的嬰兒便是你,你父母離開得急,連孩子名字都沒來得及告訴我。」符玄道:「你父母分明是身懷重寶被人追殺,還哄騙我說追兵有秘法可追蹤他二人,我豈是見財起意之輩?實是傷我的心。」
姜決回憶起那對男女的模樣,說道:「他們雖是我的父母,但時至今日方才見得他們長相,若不是師父告知,怕是終身不知父母容貌,我雖想與父母團聚,但若真到那時,卻不知如何應對,我自幼不得父母照料,又談何親情之說,實是不知是否要去找尋父母。」
「你父母為重情義之人,若是日後相見,不會視你為陌生人,只是不知汝可願去找尋。」符玄道。
「謝師父好意,便是如此,我亦要去,不是為了家人團聚,而是為了知道為什麼。」姜決眼神堅定:「我不願懵懂一生,我父母為何被追殺,總有人要付出代價。」
「唉。」符玄突然嘆氣:「知道的越多,卻是越麻煩,凡俗之人可無憂一生,而修道之人,越是探尋真相,便越是頭疼,你可要想好了。」
「師父希望我為人果決,今遇此事,我絕不後悔。」姜決神色嚴峻。
姜決望著周圍荒涼的景色,心中思緒萬千。
「大道更易,周圍繁華之景不再,越是往西,便越是荒涼。」符玄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若要去那繁盛之所,還需返回吳國,朝東行去。」
二人遂啟程,但回去時,符玄卻召出了先前捕來的金雕,這金雕境界高深,為一方絕頂大能,今淪為坐騎,心有不甘。
「變小些,莫要張揚。」符玄逼迫金雕,變成十丈大小,雖是無遮天蔽日之勢,但速度卻毫不遜色。
金雕不甘的啼叫,但拗不過符玄,二人一雕遂飛速朝東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