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為徒築基
又回到茶樓,已是傍晚,樓內空空。夕陽西下,似是漫天硃砂。
小徒弟見符玄歸來,連忙出門迎接,而劉掌柜也從茶樓的看客口中了解到,符玄不是一般人,也不敢怠慢,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伺候著。
符玄回到屋中,喚過徒弟,說道:「你父母將你託付於我,自身卻奔赴天涯,臨走時,連你的名字也未告知於我。」符玄讓徒弟坐下,又說:「你自嬰兒時隨我,至今已有十餘年,當是你父母離開得急,許多事情也未交代得清,我本不好擅作主張,但你父母遲遲未歸,我便,給你取個名字吧。」
小徒弟懂事地點點頭。
「且讓我算算你父母姓名。」
符玄胸口的太極八卦吊墜發光,片刻后,便已知曉結果。
「記好了,汝父,喚作姜渙,汝母,喚作,洛宣。」符玄說道。
徒弟暗暗記下。
「今後,汝便叫姜決,莫要忘了,名字,日後有用。」符玄說:「說來慚愧,當年我優柔寡斷,故留遺憾,今便望你能為人果決。」
符玄抬頭看向窗外,說道:「今汝也有十四歲了,我本欲教你評書,然汝性格內向,與人前少言,實是不是這塊料,汝可有甚想學的,我身為師父,總不能不傳授些東西。」
平日沉默的徒弟今天卻開口了:「徒兒想問師父可知我父母下落。」
符玄答:「我雖知道,但有些事需要你自己去探尋,卻是不能告訴你,你父母行色匆匆,半路遇見我,交談幾句便將你留下,定是遇上險事,汝日後可自去探尋。」
姜決目光中多了一絲堅定,他說道:「徒兒要修道,要找我親生父母。」
符玄微微一笑:「道有萬般,法有千種,卻又不知你要修何種。」
但未等他回答,符玄又起身踱步道:「汝,可知道為何物?」
他兩眼放光,似乎有了說書時的神采。
「這諸天萬道,卻如古樹之根,廣扎與天地之間,億萬修士,便靠汲取這根系中的養分來增進修為。」
符玄頓了頓,又道:「這修行之路,已被前人總結精髓,入門第一境,喚作感道,要感應周圍的道之紋路,方可修行,雖是簡單,但在之凡人國度,道紋匱乏,卻是,令大部分人,都止步於此。」
「道紋如根須,亦有主幹,越是接近星宇中心,道,愈是強盛,而我等所處之地,卻是偏僻之所,所感,不過根之末梢,日後若要精進境界,還許遠行,當去哪那干處。」
大道如根須,紮根於星宇,滋養諸天萬物,修士當先感應到這根須,方能從中汲取養分。
瓦片鋪就的屋頂上,一名消瘦的少年正閉目盤坐,,少年面容俊秀,雖是著裝樸素,但也乾淨整潔。月光柔和,少年神色端正,若是細看,還可發現他周身漂浮著些許白色氣流。
「雖是有些天資,然此處大道稀疏,便是驚才絕艷之輩,生於此地,也難有成就。」符玄感嘆。
「那些古來至尊,又有多少,不是生來的好命。」符玄默念,抬頭望向空中皓月。
「也罷,與我相逢,也是他生來的定數,既是如此,我便奪天地之造化。」符玄一揮袖袍,漫天道紋皆顯露,金燦燦如金枝玉葉,然而此地之金枝卻是稀疏可憐,當放眼星空之中,才能見到那茂密根須。
符玄雙手結印,漫天根須搖曳,灑下無窮金光,接引入姜決的身軀。
頓時,血肉生光,篆刻諸般道紋,周身經脈貫通,大道之息流通,先天缺憾補齊。
符玄做這一切時,竟是沒有掩蓋天機,因而驚動無窮大地外的兩尊生物。
跨越廣袤大地,卻是修士之國度,此處大道成型,仙氣浩渺,有一地山清水秀,層巒聳翠,周圍群山圍繞著中央一尊主峰,群山上有一隱世古教,居此處已近千年,然竟未有人發覺,這中央主峰,竟是一生物幻化而成。
符玄引動天地道紋,竟是將此物從沉眠中驚醒。
地面一顫,眾修士發覺異樣,紛紛來到主峰腳下。
「師兄可聽得響動?」一女子問道。
眾人議論紛紛,一白衣青年眉頭一皺,答道:「確實有動靜。」
門中長老未多久也來到,眾齊望向那巍峨主峰,高有千丈,頑石勁松密布,似乎並無異樣。
一蒼髯老者說道:「我靈峰主峰自立派以來就未嘗有過顫動,今日之事,實是蹊蹺。」
有弟子發問:「莫不是主峰下有什麼仙家秘境開啟,故而主峰顫動。」
未等眾人探討出什麼結果,那巍巍石壁上,有一個圓形凸起,忽然,裂開了一條縫。
眾人大驚,都紛紛向後退去,裂縫越來越多,又是一聲顫動,碎石崩塌,露出了凸起中的東西,竟是一隻眼睛。
那眼睛大如小山包,上面密密麻麻的排布著細小的鱗片和花紋,眾人還未回過神,眼睛忽然睜開了。
強烈的危機感攥著眾人的心,一股濃烈的威壓迸發。
眾人本能得向後退去。
山體猛烈地震了一下,若不是眾人皆有修為,怕是已經被亂石砸死。
門中長老穩住身形,以法力擋住飛來的亂石。
「都往後退,速速離開此地。」長老喝道,這裡估計居住了一頭史前惡獸,到現在才蘇醒。
巨大的生物沒有理會地上的生靈,他搖擺著身軀,露出了身上大塊的鱗甲,如鋼鐵般冰冷的身軀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森冷。竟然是一頭長有千丈的穿山甲。
它修行了漫長的年歲,頭頂甚至已經進化出了龍角,身體上也分佈著一些金色的鱗片。
那血紅的巨眼眨動了一下,忽然它竟口吐人言道:「那個寶物,正為我破境之契機。」聲音沉悶而嘶啞,響徹山間,眾人已是逃到遠處,他們躲藏著,不敢發出聲音,好在這巨獸並不想加害他們,只是拖動著龐大的軀體朝遠處走去。
地面被拖曳出一條寬闊的道路,新鮮的泥土被翻起,古樹山嶺被壓倒,那巨物雖是體型龐大,但卻移動飛快,不久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眾人鬆了一口氣,好在無人遇難,只是這教中建築損失嚴重。
又是在另一個方向,卻是千百年來都無人探尋的廣袤密林中,這裡老樹參天,沒有人煙,在這林中,有一顆需要數百人才能合抱的大樹,樹上紋路密布,無比粗糙,還布有大塊的青苔。
在那遮天蔽日的樹冠下,卻有一巨大的鳥巢,細看可以發現,那鳥巢是由千萬條丈許粗細的古藤盤繞而成。
巢中有一金雕,只是這雕身體大如巨岳。
遠處天邊的大道之光傳來,老雕蘇醒了。
它抖落身上的殘枝敗葉,張開那可遮蔽月亮的羽翼,眸光銳利得望向前方。
它的每一片翎羽都可撕裂天空,猛然間,金雕振翅,下方方圓百里的樹木皆折斷,掉下的葉子紛紛揚揚,如鵝毛飛雪。再看時,金雕已飛上高空,朝著金光的方向飛去。
姜決睜開眼睛,竟已是一夜過去,朝霞鋪滿天空,姜決神清氣爽,一身輕鬆。
他端詳自身,覺得皮膚晶瑩了不少,先前留下的少許疤痕也不復存在,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還在房頂。
忽然,他一個沒站穩,摔了下去。
這一摔,竟是直接摔到了院子里,他慌忙的爬起來,檢查了一下,自己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竟然沒有受傷。正疑惑間,符玄推開門走出。
「師父從何而來。」姜渙問道。
「方才睡得正香,聽得院中動靜,便出來一看。」符玄道;「汝今雖得了道法,但欲精進,還需去遠方那大道昌盛之處。」
「謝師父授道之恩。」姜決拜道。
「待此間事了,我等便要離去了。」符玄道。
姜決不知道他講的是什麼事,他仍心存迷茫,既不知前路,又不知往事,而眼前,又只有一個令人看不透的師父。
今天想起,卻又覺得昨日的決定有些輕率,他果真要去找自己的父母嗎,父母將他遺棄,是因為什麼?
「徒兒。」符玄打斷了他的思考。
「汝心中所想,日後自有答案,我不會幹涉你的種種身世,只望,你能不後悔你自己做的決定。」符玄聲音平和:「修行之事,不可懈怠,我等明日動身,前往都城,就當是做個了解。」
姜決心中暗忖,自昨日談起修道之事後,師父便變得嚴肅許多,難道是有什麼難處?
符玄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說道:「師父有起床氣,念你初犯。便不懲罰,若有下次,便罰你不許睡覺。」
這,這,姜決無語,還以為他有什麼心事,結果只是因為自己打攪了他睡覺,這師父,還是不靠譜啊。
符玄轉過身朝房內走去,還順手丟下一本泛黃的冊子。
「照著上面修行,切勿偷懶。」
姜決拾起冊子,翻看仔細查看,上面寫的東西倒是通俗易懂,大致講了修行運氣的方法姿勢,還配有諸般圖樣,細看覺得還是寫的比較詳細的,倒是適合自學。
姜決也是聰明,未有半個時辰便將書中內容熟記於心,當即便照著書中講解的內容開始修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