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暗殺

羅素仔細搜查了哨兵的屍體，摸出一些艾爾蘭銅幣，另外還有1桿單發步槍和25枚子彈。

這桿步槍乃是著名的「A」系列步槍中「A-1」型號，一款經典卻已被軍方淘汰的老式步槍，每一次射擊還需手動拉動槍栓，但軍用畢竟是軍用，其威力和可靠性註定了這款老式步槍仍是平民武裝夢寐以求的利器。

看來這個哨兵還算是這伙山賊里地位較高的，一般的山賊使用的，都是自製的火藥槍或鐵砂槍，這類槍不論是威力還是準頭，都無法與軍用裝備相比。

他輕輕拉了下槍栓，有清脆的「咔嚓」聲傳了出來，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后，不禁暗暗點頭。雖然槍身外部有一些礙眼的划痕，但這個哨兵顯然十分看重這支A-1，經常對其進行保養，使得其內部狀態保持良好，準頭和威力依舊可觀。

他將子彈和錢幣裝進腰包內，背上了那桿A-1，並拿出一個瓶子，倒了一些散發甜香味道的黏液在那塊濕布上面，隨即用手抹勻。

這是羅素剛才所用的麻藥，乃亨利的獨家配方，藥效強烈，塗在濕布上，捂住口鼻的瞬間，毒氣入鼻，便會開始麻痹對方的神經中樞。

清理了哨兵，羅素終於得以安全地進入莊園。

莊園內有幾間大房子，雖然有翻新的痕迹，可還是顯得很陳舊。其中最為搶眼的是位於莊園中央的一棟二樓別墅，厚重的花崗岩牆壁、若蟒蛇般盤繞著的蒸汽管道和一根噴雲吐霧的煙囪顯示出了它的與眾不同。

這說明它不僅堅固，內部還裝有蒸汽保暖設施，而且是新裝的，看來這幫強盜在這三年期間，也掙了點錢。

這裡曾住著一個幸福的家庭，這裡曾是羅素唯一的家，而現在，全沒了。

他要親手殺死鑄就這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

羅素悄悄爬到了一棵大樹上，茂密的樹冠完全將他的身影遮蔽住了，如果不近距離地觀察，沒有人能發覺樹里竟然藏著一個人。

透過枝葉的縫隙，羅素看到有2名山賊正在巡邏，其中一人手持一桿土製來複槍，另一人則是一把自製鐵砂槍。

雖然手持兇器，但看他們倦怠的眼神、略微顫抖的身體和綿軟的步伐，很明顯心不在焉。

五分鐘后，羅素注意到，這兩個山賊都是沿著固定的路線進行巡邏工作的，而這條路線卻有幾個視線不能及的死角，可以做些文章。

於是他悄悄跳下大樹，躲在一棟房子側面，緊靠著牆壁。

果然，其中一個山賊路過，然而羅素良好的潛伏素質再加上陰影的保護，山賊並沒有發覺在他旁邊，竟靜靜站著一個人。

在即將擦肩而過的瞬間，羅素從黑暗中浮現出來，一刀斬向他的右手！

「噗！」

三根粗糙的手指高高飛起，旋即跌落落地。猝不及防之下，他根本來不及反抗。失去了賴以為生的手指，他便不能握槍，更沒有任何再扣動扳機的可能。

和哨兵同樣的結局，這個山賊前所未有地希望發出聲音，但那塊散發著濃郁甜香味道的濕布就在這要命的時刻堵住了他的口鼻，也將他的慘叫堵了回去。他當然想掙扎，但他發覺自己竟失去了對身體大半的控制權！

匕首上下翻飛，砍掉另一隻手的手指后，又抹向他的喉嚨，將喉管割斷。

血狂涌，他掙扎的力度越發小了。

短暫的掙扎過後，他徹底失去了氣息，只剩下如死狗般本能的抽搐。

羅素拖著屍體，來到一堆草垛旁，搜出了一個縫補過多次的骯髒錢袋，裡面只裝著一些艾爾蘭銅幣。

呵，又是一個窮鬼。

大頭應該都被他們背後的人拿走了，小頭估計是揮霍完了。

他將屍體藏進了草垛內，然後站在最近的一個轉角，無聲觀察。

很快，另一名巡邏的山賊在經過這裡時，無意間看到了一道延展開的血跡。

這血跡……莫非是拖動屍體留下的？

第一時間，他突然想大喊警告。

但就在此時，聲音到了嘴邊，他卻停下了。

他受過不少傷，有槍傷，有刀傷，也有火屬性靈能造成的燒傷，唯獨沒有受過鞭傷。他沒有想到，那浸過水的鞭子抽在身上竟是那麼疼！哪怕休養了整整一天，但傷口只要碰到衣服，還會劇烈作痛！

他敢肯定他那位精力過剩的頭兒現在還在進行某項雙人運動。

「還是算了。」他搖了搖頭，打消了之前的想法，循著血跡來到那處草垛旁，停下了。

「羅姆？羅姆！」他輕聲喊道。

沒有回應。

他用槍挑起乾草，撥到兩旁，不一會兒，終於露出了一截鮮血淋漓的手臂來，尤其是那個失去三根指頭的血手掌，正直直地指著他的腦袋，觸目驚心！

「有…」

就在他即將喊出來的一霎那，一截槍管突然探出，堵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那是……A-1式步槍。

「安靜。」背後突然傳出一個低沉且充滿磁性的聲音。

山賊在瞬間閉上了嘴巴，刺刀閃著微光，黑洞洞的槍口戳著他的後腦勺，似乎還有一些黑火藥燃著的焦味從槍口內傳出。

他很清楚只要對方動動手指，他那顆光頭就會像一個從高處自由落體的西瓜般汁水四濺。

「別動。」羅素將刺刀架在他的脖子旁，然後將他的槍繳下，最後是佩刀、錢袋。

「你想幹什麼？」山賊並沒有第一時間放下槍，反而很是警惕地問道。

羅素沒有說話，只是覺得好笑，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不知死活的蠢貨，槍口都指著頭了，還敢反問。

於是他手臂輕輕用力，刺刀鋒利的刃口便割破了他脖頸的皮膚。

這傷勢很輕，更體現了羅素對力量驚人的把控。

只要刀鋒再深入一點，他就會徹底……失去呼吸。

山賊雙眼的瞳孔瞬間放大，現在他終於明白自己到底處於怎樣危險的境地中，於是他顫抖著，慢慢放下了槍。

「放過我吧，先生……求求你，放過我…」感受著脖子處不斷傳來的撕裂感，他那本就不夠堅實的心理防線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崩塌著，最後，他竟哭著跪在地上，祈求著羅素的饒恕。

「回答我的問題。」羅素說道。

「嗯！嗯！嗯！」山賊用力地點著頭，以前所未有的真誠語氣說道：「只要放過我，哪怕你問我媽內褲的顏色，我都不會說半句謊！」

羅素淡淡說道：「先抱頭。」

山賊照做。

「人數。」

「13人，大部分都在一樓睡覺，只有我們3個站崗巡邏，還有傑森和湯姆他們兩個……應該都被你殺了吧。」

「你們的頭兒呢？」

「他在…和一個女人親熱。」

「哦？」

他看起來是被嚇尿了，竟一股腦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而且言簡意賅，沒有一點廢話。

羅素點了點頭，這是個很重要的信息。

「還有呢？」

「他剛剛覺醒了…靈能！」

羅素心中一動，追問道：「幾級？」

「1級。」

「靈能屬性呢？」

「我不知道…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因為我從沒見他使用過靈能！」

就如鬥氣、原力、內力、查克拉一樣，這個世界中的佼佼者，也會覺醒一種獨特的力量，名為「靈能」。

靈能是這個世界唯一存在的超凡力量，它來源於神秘的亞空間，很少有人去過那裡，但它的強大卻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

是的，所有人，不僅是人類，更包括那些與人類天然敵對的黑暗種族。

靈能經過人們的長期推廣與開發，已經形成了一個極盡龐大、複雜且科學的強化體系。靈能的影響無孔不入，已經推及到了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在這個世界的地位，根本無法替代。

覺醒者修鍊出的靈能，本身是溫和而純粹的，所以不具備任何殺傷力。

而通過對靈能的運轉、使用和釋放，覺醒者可以將之賦予攻擊性，甚至可以轉化為自身所親和的屬性，其中最典型的，就是6大基礎屬性：

水、火、土、氣、暗影、黎明。

而在6大基礎屬性之上，還有變異屬性。

靈能的用途上，最常用的，就是戰鬥。

所以一個人有無靈能，完全是天壤之別，如果正面衝突，覺醒了靈能的人可以輕易擊殺未覺醒者。

當然，是正面衝突，1級的覺醒者只是剛剛覺醒了靈能這種力量，對比普通人雖然強大，但不是沒有弱點。

正面衝突下，羅素的確不是黑斧傑克遜的對手，但如果玩陰招的話，他有9種辦法能弄（neng）死一個1級的靈能覺醒者，9種。

所以羅素盤問出的這個信息，同樣至關重要。

「很好，你可以走了。」羅素收起槍，指著圍牆外說道。

山賊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結結巴巴地說道：「你真的打算放我走？」

「是的，我向來言行如一。」羅素真誠地說道。

山賊欣喜若狂，當即轉頭，準備離開這裡。

……

然而就在此時，他突然感到胸口處傳來一陣猛烈難擋的劇痛，低頭一看，竟是一截染血的刀鋒自心臟處伸出，同時他被掐死了喉嚨，捂住了嘴巴。

他圓睜著雙眼，憤怒的眼神如欲噴火，彷彿要將羅素那張隱藏在黑暗中的面龐吞噬燃燒一般！他彷彿是在質問，質問他你為什麼…你為什麼…出爾反爾？！

看著他似乎永不會瞑目的憤怒眼神，羅素帶著一絲玩味的歉意說道：「對不起，我撒謊了。」

說完，他扭動手腕，旋動匕首，刀鋒在胸口處轉了一個圈，將那一塊的心臟和血管攪動翻滾。

伴隨著心臟跳停，山賊的全部生機就這樣隨著鮮血永無止境的流出，消散殆盡。

「砰！」

一道閃電劃過夜空，雷鳴炸響過後，暴雨便從天而降，灑落人間。

偶爾有雨水順著衣服和皮膚間的縫隙流進，那種冷膩冰涼的感覺好像毒蛇在肌膚上攀爬舔舐一般，給人以極強的不適感，羅素卻全然不顧。他將屍體拖入草垛之中，繼續搜颳了一番，收穫了兩枚艾爾蘭銀幣。

說是銀幣，但銀的含量卻少得可憐，甚至遠遠不足半K，近乎於沒有，主要材質還是銅芯鍍鎳。

銀幣之所以這麼設計，是因為金屬銀能對黑暗種族產生額外的殺傷力，所以作為戰略物資，被大量儲備了起來。

但它的購買力，卻有艾爾蘭銅幣的百倍之多。

收拾掉巡邏的山賊爪牙之後，羅素靜靜走到了那棟二層別墅旁，這裡是山賊們生活休息的主要場所。

繞了一圈過後，羅素髮現隔著窗戶，有細微的呼嚕聲不斷傳了出來，可想而知，裡面的山賊正在睡覺。

觀察過後，他順著蒸汽管道爬上了2樓。這條管道相當結實，完全可以承受羅素的體重。

當經過一扇玻璃窗旁時，他的腿彎勾住管道，如猿猴一般倒掛了下來。

雖然有雨聲的干擾，但側耳傾聽之下，他還是清晰地聽到有男人粗魯的嚎叫聲和女人的哭泣呻吟聲從玻璃窗的那邊傳來。

「哦，噢！婊子，張開雙腿，放鬆，對，就是這樣…」

「哭？你還哭？你在哭什麼？你在哭什麼？！」

....

他貼近了窗戶，透過窗縫，他看到了一張…少女的臉。

這張臉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臉頰上有一個紅腫的手印，相貌還稱得上清秀，但此刻，卻被淚水和一種名為仇恨的情緒覆蓋。

這個女人，這個表情…

這個表情，和曾經在鏡子中看到的自己一樣，是仇恨，更是怒火。

她一定很想殺了黑斧傑克遜…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想起剛才山賊臨死前說的話，羅素推斷，這個粗魯、骯髒的男人，多半就是此行的斬首目標…他，就是山賊首領-黑斧傑克遜。

一般來說，無論什麼生物，在交配狀態下，注意力往往集中在眼前的異性身上，從而忽視對周圍危險的警戒，這個黑斧傑克遜看來也不例外。

現在動手無疑是最佳時機，但羅素沒有，因為他很清楚，就算刺殺得手，也會驚動其他山賊，這樣他們所有人都會從夢中驚醒，提高警惕，而羅素則再也無法從容地將他們一一暗殺，甚至反而會陰溝裡翻船。

莉莉絲交代的任務，是殺掉所有人，並割下傑克遜的腦袋，提頭來見。

冰冷的雨水不斷順著肌膚，滲入到更深處，澆滅了他即刻動手的殺戮慾望。羅素很清楚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更何況他本人就是個極好的例子。

要想順利完成任務，就必須先幹掉那些嘍羅打手，再割下他的腦袋。這，才是最理想的暗殺順序，也是最合理的暗殺…計劃。

他又爬了下來，來到一樓。

他將某扇窗戶慢慢推開一個小小的縫隙，隨即拿出那個裝有麻醉劑的小玻璃瓶，打開瓶塞，將藥液再一次塗抹在匕首和濕布上，然後又在瓶口上插入了一根燈芯，麻醉劑漸漸將燈芯浸透，羅素隨之將其點燃。

朦朧的燈火上漸漸飄出一股股顏色幾近透明的氣體。

是的，這種麻醉劑本身會散發甜香的氣味，點燃后卻會產生一種氣體，氣體無色無味，具有麻醉效果，長時間無意識的吸入會漸漸麻痹人的中樞神經，尤其對已經睡著了的人有效。

羅素屏住呼吸，不斷對著煙霧吹氣，而煙氣也沿著窗戶的縫隙滲透了進去。

15分鐘后，羅素吹滅了火，然後打開窗戶，溜了進去。房間很雜亂，瀰漫著一種夾雜著汗臭、煙草味和酒漿醇香的味道，非常難聞，煙灰隨處可見，酒瓶丟的到處都是，牆上還畫著大量意義不明的塗鴉。

而躺床上的兩個山賊已經像死豬一樣，對周遭毫無反應。

麻痹氣體生效了。

羅素拿出匕首，割斷了這2個人的喉嚨。

血狂涌，不多時便浸透了整個床單被褥，甚至一直蔓延到了門口，將大半灰色的地板都染成了近似暗紅的顏色，血腥味漸漸瀰漫開來。

羅素仔細搜索了整個房間，竟然搜到了兩枚艾爾蘭金幣！

緊接著，羅素又來到了其它房間，悄悄推開一個門縫，準備以同樣的吹氣麻痹再割喉的手段幹掉剩餘的7個山賊。

第3個，也下地獄了…

接下來是第4個…

第5個…

……

羅素就像是一個幽靈，一個夢魘，在悄無聲息中揮舞著短刀，收割著山賊的生命。

一直到第8個，都很順利，所有人都在恬靜的睡夢中死亡，沒有人掙扎，更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

當他站在第9個人床前，準備下刀時，那人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睜開了眼睛！

羅素微微一驚，麻痹氣體竟沒能對這人生效，難道這人天生對麻痹有抵抗能力？

此時此刻已容不得羅素多想，他手起刀落，對準對方的喉嚨便刺了下去！

「噗！」

匕首刺透了對方的喉骨，狠狠將那人的脖子釘死在床板上，也將其擠到喉嚨邊的最後一絲聲音徹底堵死。

鮮紅的血不斷在流著，流到地上，積蓄，再擴散成了花朵綻放的形狀，然後徐徐流淌，一直延伸到了門旁。

劇痛之下，對方試圖掙扎，即便他可能具有一定的抗麻痹性，可畢竟已吸入了大量麻痹氣體，能睜開眼睛蠕動喉嚨已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他無力掙扎，甚至連摸到羅素的身體都是痴心妄想！

但就在此時，突然傳來一連串「叮鈴叮鈴」的聲音！

羅素轉頭，這才看到柜子上鬧鐘的打鈴錘正在瘋狂敲擊著兩側的支架！

鬧鐘敲擊的力量很大，連櫃面都隨之顫抖，擺在上面的花瓶突然躺倒，兩支菖蒲花隨即掉了下來，花瓣也片片破碎，搖曳著落在羅素腳下的血泊上。

這個時候，站崗的要換班了嗎？

鬧鐘聲不斷傳來，想必也驚醒了黑斧傑克遜，但羅素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拔出匕首，然後再次插入他的胸膛！

匕首精準地刺穿了他的心臟，他眼睛睜圓，瞳孔收縮，眼中煥發著最後的光彩，還泛著淚光，嘴唇輕微地翕動著，似乎在呢喃著某個女孩的名字：

「薇薇安…薇…薇安！」

在說出這個名字后，他瞳孔散開，充滿幸福和希冀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縈繞在眼眶的淚水卻在此刻劃過臉頰，滴進了血泊中。

直到此時，他終於不再動彈了。

樓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暴怒的咆哮聲同時傳來：「什麼人？」

應該是黑斧傑克遜的聲音。

羅素將匕首從胸腔里拔出，然後用力一揮，甩凈刀上的血珠。

他在原地丟下了一個小金屬瓶，然後一肘撞碎了玻璃，跳出了窗外。

這是一個致命的暗子。

那個不起眼的小金屬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