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發之前
第一次去荒原鬼市,林秋雨能想到的領路人只有葉穀雨,如果這個憨貨都沒去過荒原鬼市,林秋雨只能現在去見見這個憨貨的老爹,那個聖城的「神使」大人,不過現在去見那位「神使」大人,林秋雨已經沒了強硬的底氣,畢竟,一個憨貨兒子成了自己的徒弟,一個爽利的女兒,表面上成了自己的女人。
好在葉穀雨去過荒原鬼市,林秋雨雖然看到這個憨貨的反應,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他去荒原鬼市只是碰碰運氣,低調一些,應該不會惹來太大的麻煩。
「鬼市大概有多遠的距離?」剛剛回到了聚集地,林秋雨不太想,又經過一次太長的遠離。
葉穀雨撓了撓頭,他也不知道具體的距離,「跑的快點,也就是兩天的時間。」
沒有女人和孩子的拖累,一個身體異化的輕壯住民,和一個常年拉練的職業軍人,在極冰荒原現在的回暖季節,兩天的時間,差不多能夠跑出三百多公里,這麼看來,荒原鬼市的距離可以接受,來回來去,最多也就五天的時間。
雖然第一次去荒原鬼市主要是碰碰運氣,但是還是需要一些必要的準備。
「鬼市裡什麼東西最搶手?」
葉穀雨眼神躲閃的看了看林秋雨,
「葯!」
林秋雨無語的搖了搖頭,「你能不能說點靠譜的?」
葉穀雨無語的撓了撓頭,他也知道在荒原鬼市,拿出那種葯是多麼危險的事情,但是林秋雨問,他也不能不說啊,他有些鬱悶的嘟囔了一聲,想想去年在鬼市看到的景象,有些神秘的壓低了聲音,
「除了葯,最搶手的就是孩子!」
林秋雨眼神一冷,偏過頭,盯著葉穀雨的眼睛,「我沒聽錯的話,你應該說的是孩子!」
葉穀雨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在這個核爆的寒冬時代,倖存的人類到了現在,沒有易子而食,已經算是守住了做人的底線,林秋雨只要想想極冰荒原的嚴苛環境,只能壓下心裡無奈的一種憤怒。
林秋雨的眼神,銳利的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
「東一區里,有人在鬼市賣過孩子?」
葉穀雨堅持了幾秒,就躲開了和林秋雨的一番對視,他眨了眨眼,非常肯定的搖了搖頭。
林秋雨相信這個憨貨不會說謊,他暗暗舒了口氣后,皺著眉頭,有些煩氣的看著葉穀雨,
「你到底能不能說點靠譜的東西?」
「能,你就好好說,不能,我就自己去鬼市。」
葉穀雨一把拽住林秋雨的胳膊,「別,我說,我說。」
「我們可以多帶點風乾的狼肉,那些拾荒人,最喜歡的就是狼肉,還可以帶上鞣好的狼皮,一張狼皮,就能換回很多的東西。」
林秋雨的胳膊一抖,彈開葉穀雨抓著皮衣的那隻大手,他下意識的看了看凌冬山脈的方向,想了想自己豐富的高科技的物資,又想了想地窩裡只能維持溫飽的一點儲備。
那些來自兩百多年前的各種物資,除了必要的幾樣東西,剩下的,安穩的埋在一個隱秘的角落,他們能重見天日的時候,就是林秋雨已經有了完全自保的能力。
地窩裡沒有多餘的狼皮,今天早上,才剛剛有了兩條風乾的狼肉,林秋雨有點犯愁的看著凌冬山脈的方向,心裡考慮著,這次鬼市之行,要帶上什麼交換的東西。
葉穀雨看著默不作聲的林秋雨,順著林秋雨視線的方向,他也看到了凌冬山脈的那片剪影,他瞪圓了牛眼,眼珠子轉了轉,彎腰湊到林秋雨的身邊。
「師父」
輕聲的喊了一聲,葉穀雨小心翼翼的小聲問道,
「你去鬼市想要換點什麼東西?」
林秋雨現在都沒有想好,什麼東西,不會引起太大的麻煩,他懶的搭理葉穀雨的好奇,又不想這個憨貨嘮叨個沒完,
「殺狼的東西。」
葉穀雨暗戳戳的攥了攥拳頭,興奮之極的瞪圓了牛眼,他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林秋雨的側臉,假模假樣的哼了一聲,才說出心裡打好的盤算,
「師父,狼皮我有,狼肉我也有。」
看著林秋雨撇過來的眼神,葉穀雨嘿嘿一笑,伸出大手撓了撓頭,
「你去凌冬山脈,怎麼也要帶個幫手。」
林秋雨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憨貨,果不其然,對於狩獵,男人都有一種本能的追求,兩百多年前,有無數男人痴迷於垂釣的運動,不是因為喜歡吃魚,而是喜歡獵物上鉤的那種感覺。
要去凌冬山脈狩獵雪狼,林秋雨也確實需要一兩個幫手,這個憨貨的提議非常合適,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他那個親爹能不能答應。
林秋雨不再犯愁去鬼市要帶什麼東西,看著眼前的憨貨,也突然感覺順眼了很多,
「你爹能答應?」
葉穀雨興奮異常的揮了揮拳頭,「我現在就去和我爹說。」他說完,撒腿就要衝回自己的地窩。
「等會!」
林秋雨一個箭步,一把拽住葉穀雨的皮衣,右手發力,才勉強拽住了這個憨貨強壯的身體。
看了看這個憨貨一臉的焦急,林秋雨又仔細看了看這個憨貨的皴黑大臉,直到看的這個憨貨茫然的瞪圓了牛眼,林秋雨才有些奇怪問道,
「葉清明,真的是你姐?」
葉穀雨低頭想了想,才有些奇怪的看著林秋雨,
「她不是我姐?誰和你說的?」
「她就是你姐!」林秋雨無奈的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比這個憨貨還像個憨貨。
「你不去看看她嗎?」
「不去」,葉穀雨像是見到鬼一樣,慌裡慌張的擺了擺手。
林秋雨真的有些奇怪了,他能看出來,這個像是一頭灰熊的強壯憨貨,從骨子裡,好像害怕那個乾淨又爽利的女孩。
「你怕你姐?」
葉穀雨瞅了一眼林秋雨那個角落裡的小小地窩,有些畏懼的縮了縮脖子后,又強撐著挺直了腰板,努力瞪圓了自己的眼睛。
「她老揪著我學寫字,學不會,她就使勁揪我的耳朵。」
葉穀雨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肥大的耳朵,咧了咧嘴,撒腿就跑下了羊腸的小道。
林秋雨默默的看著葉穀雨跑沒了身影后,他才轉過身,順著那條羊腸小道,慢慢走向自己的地窩。
一路走,他一路都在回想著冰封長城的值守期間,曾經親眼看到的一場處刑。
那個被處刑的男人,應該是第九區的一個住民,他被細長堅韌的皮索,牢牢的捆住了手腳后,塞在警戒哨塔的兩道冰牆之間,垂死前的掙扎,讓他像是一隻微微蠕動的蛆蟲一樣。
神聖騎士的鋼鐵面具,和他手裡高高舉起的巨劍,在血紅的夕陽中,依舊代表著戒律的神聖和鋼鐵的威嚴。
巨劍揮舞而下,飛濺的鮮血染紅了夕陽,也浸透了屍體的身下,寫滿字跡的幾張黃紙。
神語的頌歌告誡住民,
印刷著文字的紙張,是惡魔,誘惑人類的劇毒蘋果。
那是一場「晚禱」后的處刑,林秋雨現在都能記得,冰冷的空氣中,讓他做嘔的血腥氣味。
林秋雨不知道東一區的住民們,能夠寫出自己名字能有幾個人,而今天無意聽到的秘密,讓林秋雨知道,葉清明,這個乾淨,爽利的姑娘,至少能夠寫出自己的名字。
林秋雨希望自己有一天死去后,能有一塊小小的墓碑,墓碑上,有人刻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