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聖光之子

任何空間，都有存在的中心位置，這個三百多平米的圓形大廳，中心的位置，就是那個巨大的鐵籠，大廳兩側雙排的沙發座椅前，相對的，也有一個醒目的中心位置。

小丑面具的瘦小男人，提拉著雪白的長袍，一頭金色的頭髮，乾淨，順滑，像一匹名貴的上等絲綢，他走到兩排沙發座椅的中間位置，微微的一個屈身，身後跟著的那個男人，緊走了兩步，單膝跪地，將那個高背的鑲銀座椅，拿捏準確的，擺放在他身後的合適位置。

穩穩的坐在高背的鑲銀座椅上，小丑面具的瘦小男人，感覺不到椅子的柔軟和舒適，他卻毫無怨言的挺直了腰背，因為這種花紋繁複，銀質扶手的高背座椅，在聖城，是「聖光之子」的身份標誌。

他皮膚光滑的蒼白手指，輕輕撫摸了一下銀質的扶手，感受著聖銀光滑的清涼質感，感覺就像，撫摸著少女，光滑，美麗的修長脖頸。

兩個身高三米的奉靈騎士，沉默的守在他的身後，像兩尊，鋼鐵鑄成的人形怪獸，在這個大廳里，任何放肆的目光，都要躲開，那兩把粉碎一切的金色巨劍。

葉穀雨大張著被麵包撐開的嘴巴，眼神緊張的，盯著那兩個騎士身上的金色盔甲，和他們背後的金色巨劍，在冰封長城，神聖騎士日常的值守，也會穿戴保暖的皮衣，況且，神聖騎士的大劍雖然也接近兩米，但是灰撲撲的，沒有金色巨劍的光彩奪目。

葉穀雨看著兩個騎士三米多高的高度壓迫，看著兩個騎士包裹全身的堅固鎧甲，看著金色巨劍，讓人驚駭的劍體厚度，他感覺自已，就像土台上的一塊狼肉。

聚集地里長年的爭鬥，只是小孩之間無聊的打鬥，皮衣裡面磨尖的短棍，就像直溜溜的一根草棍，他有些無措的看著林秋雨，希望在這個矮小，瘦弱的男人身上，找到讓他心安的一點安慰。

林秋雨的雙眼依舊平靜，只是他緊皺的眉頭暴露出來，他的心裡，並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麼平靜，他從那扇漆黑的大門打開，心裡那種厭惡的感覺，清晰，明了的，指向了那個小丑的面具。

至於那兩個包裹著鎧甲的人形怪獸，林秋雨在腦海里，模擬了一場激烈的廝殺，最終的結果，讓他稍稍安心，放倒這兩個騎士，需要付出的代價，讓他勉強的可以接受。

小心這兩個怪獸一樣的鎧甲騎士，更要小心，那個一頭金髮的小丑面具，大廳里的剩餘男人，也需要他，隨時分心的小心戒備，林秋雨現在，極度渴望身體的異化，就在剛剛，桌台上金黃的狼肉，進入了他的身體后，他的大腿肌肉，散發著輕微的熱脹和酸痛，就像是，大量運動后的肌肉反應。

現在就離開荒原鬼市！

退讓，是為了積攢力量，防守，是為了更好的進攻。

他迅速的撇了一眼身前帶著黑蠍面具的強壯男人，這個男人，扭轉著身體，期盼的看著肥胖雍容的海瑟姆大人，垂在腿邊的雪亮匕首，清晰可見的微微抖動。

圓形的大廳里，有種壓抑之極的詭異平靜，林秋雨一把攥住葉穀雨的胳膊，看了看這個憨貨有些慌亂的無措眼神，他知道，那兩個騎士所顯露的力量壓迫，已經讓這個憨貨，失去了一切隨心的沒心沒肺。

林秋雨的手掌用力，緊緊攥了一下這個憨貨的胳膊，冷冷的瞪了這個憨貨一眼后，他鬆開手，放鬆身體，旁若無人的走向漆黑的大門。

尖利的嗓音再次響起，

「聖神在上，看看我都看到了什麼？一位帶著黑蠍面具的強壯勇士。」「聖光之子」德里克，用蒼白的左手，柔弱的支著自己消瘦的下顎，那張精緻的小丑面具，邪異的笑容更加的生動。

「看看這位勇士手裡的蠍尾匕首，明亮的光芒多麼的迷人！」德里克輕聲的淺笑，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難道，我將要看到，獻給聖神的精彩表演！」

準確的神語發音，優雅的讚美辭彙，在尖利的嗓音下，卻變成了無情的嘲諷和刻薄的揶揄。

林秋雨的面色微變，他沒有回頭，繼續緩慢卻堅定的，邁步走向漆黑的大門。

德里克的目光，轉向林秋雨矮小瘦弱的背影，一場精彩的血斗，實力的差距，會有意想不到的完美效果，況且，血斗的一方，還帶著讓人厭惡的黑蠍面具。

德里克揮了揮手，他不允許，一場精彩的表演，在拉開漂亮的紅色幕布前，一位讓人期待的演員，沒有舒展亮麗的歌喉，就想默默的轉身，離開這個華麗的舞台。

隨著他柔弱的揮了揮蒼白的縴手，在他身後半跪的男人，從腰間掛著的壓花皮包中，掏出長方形的金色「神幣」，這個男人回頭看了看林秋雨的背影，他揚起手臂，甩出那枚金色的「神幣」，就像甩出，登上舞台的金色門票。

林秋雨轉身，抬手，一把抓住砸向他腦袋的金色虛影，他看了看手裡金色的籌碼，那個醒目的黑色數字，讓他厭惡之極的嘆了口氣。

大廳里依舊安靜，壓抑的詭異氣氛，卻開始隱隱有了莫名的躁動，林秋雨打眼掃了掃，柔軟的沙發里，那些沉默的男人們，大多都探起了身子，各色的面具，隱藏著他們的臉，卻隱藏不住，對血腥的熱烈追逐。

那張精巧的小丑面具，隱藏在銀色座椅的雕花椅背後面，面具的主人，坐姿端莊，面對著，那個巨大的血斗鐵籠。

葉穀雨緊張的搓著皴黑的大手，他費力的吞下嘴裡的麵包，往林秋雨身邊靠了靠，張了張嘴，嗓子乾乾的，有些嘶啞的叫了聲，

「師父。」

林秋雨低下頭笑了笑，沒說話，只是隨手就扔出去那個金色的籌碼后，有些噁心的抬起右手，在葉穀雨的皮衣上，用力擦了擦自己的手掌。

葉穀雨瞪著牛眼，看看林秋雨的手掌，又看了看自己的皮衣，這個憨貨，垂下腦袋，粗黑的脖子上一片掙紅，他鼻子里噴著粗氣，肩膀篩糠一樣的快速抖動。

叮噹的脆響中，金色的籌碼，彈跳著蹦向鑲銀的銀色座椅。

最終，那枚金色的籌碼，安靜的躺在座椅的旁邊，那張精緻的小丑面具，慢慢的開始轉向漆黑的大門。

「啪，啪，啪」

輕巧的拍擊，帶著愉悅的節奏，肥胖的海瑟姆大人，放下皮膚綿軟的肉肉手掌，撐住沙發座椅的寬厚扶手，用敏捷的動作，離開包裹著他的柔軟和舒適。

他微微躬身，單手撫胸，慢條斯理的送上自己的祝福，

「高貴無比的聖光之子，令人尊敬的德里克大人，聖神的僕人海瑟姆，祝願德里克大人，永遠沐浴聖神的光輝。」

標準的神語，真誠的語氣，海瑟姆的祝福，矜持又不失熱切，就像在茫茫的旅途中，驟然遇見，多年不見的一位老友。

德里克的小丑面具，僵硬的停在扭轉的途中，他蒼白又纖細的雙手，用力的摳著鑲銀的座椅上，光滑，冰涼的聖銀扶手。

無聲的狂笑，讓他瘦弱的身體，像極冰荒原的北風中，隨風飄舞的一根枯草。

海瑟姆的黑蠍面具，完美的遮掩了他臉上，極盡嘲諷的一臉冷笑，他依舊微微的躬著肥胖的身體，眯起的雙眼，淡淡的注視著林秋雨臉上，簡陋之極的醜陋面具。

聖城很大，繁華，瑰麗的光輝下，又充斥著大片大片的灰暗陰影，他無從猜測林秋雨的身份，只能有些疑惑的猜測，這個矮小又瘦弱的男人，拒絕一枚金色的神幣，是不是因為，無能的膽小懦弱。

海瑟姆仔細的回想了一下這個男人剛才的所有表現，他輕輕的閉上眼，對這個看似矮小又瘦弱的男人，在心裡，打上一個危險的記號。

收買？還是毀滅？

伊萬大人的羽翼下，忠誠，是成為神仆的基本條件，因為無法確定男人的身份，海瑟姆決定，因為之前的衝突，離開鬼市后，應該毀滅這個潛在的威脅。

必將毀滅的，只是阻擋光輝的一滴露水。海瑟姆睜開雙眼，對那個矮小瘦弱的男人，不再投去任何的關注，他需要提起精神，「安撫」德里克大人，「安撫」這位，和伊萬大人，爭奪聖神光輝的「聖光之子」

。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