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青面與寒翼

青翼之都，總在黑暗沉寂，又於黎明蘇醒。

那青翼巨人重新舉起手中的巨劍，直指天穹。

青翼之都總是很平靜，很安定，今日的青翼之都卻註定不會平靜了。

因為那個人回來了，那個幾乎已被神化的青翼右使回來了。

不論這天地間有多少世界，它們的運行秩序卻總是出奇的一致，一定要將所有東西劃分三六九等。

無常界的生靈也被劃分為不同的等級，這種劃分方式太簡單，由弱至強可分九等，也叫武道九境。依次叫武徒，大武徒，武士，大武士，武師，大武師，宗師，大宗師，至尊。

在常羊洲，最強的或許並不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青翼之主，而是左右二使。左使青面，右使寒翼。

左使主內，右使主外，這二人或許一輩子也不會有交集，然而今天，右使寒翼卻回到了青翼之都，沒人知道是何緣故。他們只能等待，不安的等待。

殿堂內，左右站滿了人，任何一位都是外界的大人物，然而他們在這殿堂內卻只是嘍啰。

殿堂盡頭，有一個王座，王座下方有兩個位子，其中左邊一個位置已坐著一位男子。這男子渾身籠罩在寬大袍子下，臉上戴著青黑的面具，看來十分猙獰。

他一直盯著大門外，他沒有言語，他也在等待。

終於，一陣腳步聲響起。

「咚！」

「咚！咚！」

一聲接著一聲。

不知何時，大門處已站著一道人影。

人們看不清他的樣貌，卻看得清那一對羽翼。

「參見右使！」

人群齊身行禮。

那人影不為所動，一直保持著相同步伐，緩慢朝著王座靠近。

他每一步明明走在地板上，卻好似踩踏在眾人心房。

他終於走到了王座下，看著仍舊空缺的王座，沉默許久。

左使青面開口了。

「你終究回來了！」

寒翼道：「不錯，我終究回來了！」

青面道：「你與我，有多久沒見過面？」

寒翼道：「不記得！」

青面點了點頭，卻不說話了。

殿堂內的空氣好似已凝結，令人呼吸也困難。

寒翼仍舊看著那空缺的王座，他仍舊沉默著，青面也沉默著，所有人都沉默著。

許久后，他才看著青面幽幽開口道：「你知道我的來意。」

青面道：「我知道，你要見的人，我已派人去尋！」

寒翼道：「我多久能見到他，若是時間太長，或許我更寧願自己去找！」

青面道：「就在此刻！」

大門處走來了三個人。

左右兩邊是青翼的執法護衛，中間則是一個少年。

這少年身著長袍，將他手腳四肢全遮擋。他頸子上裹著一條方巾，黑色的方巾。

青面看著寒翼道：「你要見的人，我帶來了！」

寒翼收回了目光，坐到了王座右下的位子。

他看著那少年，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不卑不亢，答道：「長仁，是我在青翼的名字！」

寒翼點了點頭，道：「長仁……你是否很仁慈！」

少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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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我的名字！」

寒翼仍舊點了點頭。

他沉默許久，這才又道：「千離痕這名字你認不認得？」

少年搖頭道：「從未聽聞！」

寒翼又是一陣沉默。

青面看著寒翼，又看著那少年，欲言又止，終究沒有開口。

「你去吧！」寒翼臉上的表情仍舊冷漠，他好似從來不會有其他的表情。

少年點了點頭，轉身出了殿堂，他只是青翼一位毫不起眼的無名弟子，不論如何他也不該踏入這殿堂的，卻終究進來了，可惜是被執法護衛帶進來。

青面看著沉思中的寒翼，不禁對著一眾屬下開口道：「你們也去吧！」

「是！」

整齊聲音響起，他們一個接著一個退出了殿堂，決不會有人打亂了節奏。

「他是不是？」青面問道。

寒翼好似想得太深入，陡然回過神來，回道：「我亦不知！」

青面道：「你提到了千離痕？」

寒翼道：「不錯，千離痕失蹤了！」

青面顯得很驚訝，道：「如果我記得不錯，千離痕是天劍宗的首席大弟子，也是唯一一位執劍人！」

寒翼道：「一點也不錯，他的確是天劍宗最出色的三代弟子，也是天劍宗年輕一輩最妖孽的天才！」

青面道：「他是何境界？」

寒翼道：「據天劍宗所述，千離痕三個月前失蹤時，已是七品大武師的境界！」

青面道：「他多大年紀？」

寒翼道：「他正是在自己十八歲生日那一天失蹤！」

青面不禁感嘆道：「人與人之間，果真沒有可比性！」

寒翼道：「不錯，因為根本沒有比較的意義，與自己比已足夠！」

青面又道：「千離痕失蹤了，你卻回到青翼之都，要我將長仁帶來見你，這其中又是什麼關聯？」

青麵攤開右手，一頁書卷徐徐展開，上面畫有一人，確切說只是一個背影。

這人身上穿著白色的長袍，頭髮隨意的散亂，最顯眼的卻是他頸子上那一塊黑色的方巾。

青面接過那一頁書卷，看著這背影，端詳許久，沉默許久。

「像，簡直太像，若是只看這背影，幾乎與長仁一模一樣！」

寒翼眉頭微皺，道：「你好似對這『長仁』很熟悉？」

青面道：「不錯，很熟悉，因為他太出色！」

寒翼道：「如何出色？」

青面笑道：「我甚至找不到詞語來形容，他加入青翼半年不到，卻已完成了一千兩百四十七個雇傭任務，這些任務並非太難，大多是一二級的任務，卻太考驗心性與膽量！」

寒翼點了點頭，道：「果真很出色。他如今是什麼境界？」

青面道：「青翼有自己的規矩！」

寒翼道：「我知道，我更知道你一定會去查，因為你絕對忍不住。」

青面露出笑容，道：「你終究了解我的性格，不錯，我的確查過，甚至出手試探過！」

寒翼眉頭一挑，道：「你親自出手？」

青面道：「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寒翼道：「結果如何？」

青面道：「這小子隱藏的忒深沉，至少已達到武道第四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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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翼道：「這算不得什麼，你應當還有話要講！」

青面笑道：「不錯，大武士的境界的確算不得什麼，這少年卻只修行了兩年半，若是加上這條件又怎樣？」

寒翼的臉上露出震驚神色，他已太久沒震驚過，故而臉上的皮膚似已僵硬，看起來有些奇異。

「兩年半？從毫無修為到武道第四境？」

青面笑著點了點頭，他已太久沒見著這位老朋友震驚的模樣。

寒翼道：「他有什麼背景？」

青面搖了搖頭，道：「毫無背景，只是山河城區域一個孤兒……」

他沉默片刻，又接著道：「或許是我檔次實在不夠，沒資格查詢到他的背景。」

寒翼又恢復了那一份冷漠，點頭道：「我更願相信是後者。」

青面道：「你還沒說清楚千離痕與長仁之間的聯繫。」

寒翼道：「這畫卷，是天劍宗一位張老給我。他說這是千離痕失蹤前見過的最後一人！」

青面疑惑道：「為何沒人看見這人的正面？」

寒翼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這件事簡直太蹊蹺，那長老只是將這任務交給我，請我務必查出這背影的真實身份！」

青面冷笑一聲，道：「這些一級勢力當真是好大的威嚴，什麼爛攤子也扔給我青翼。他為何不交給赤牙，為何不交給銀首與紫衣，偏偏就交給了你！」

寒翼仍舊冷漠，道：「大概因為四大二級雇傭軍團中，青翼的實力最弱罷！」

青面冷哼一聲，卻不說話了。

許久后才道：「你從未見過長仁，怎麼偏偏就知道他的存在，偏偏就回來青翼之都！」

寒翼臉上露出嚴肅神情，凝重道：「我只覺得，這一切的背後有一隻手，它一直在推著我向前！」

青面驚訝道：「什麼意思？」

寒翼道：「我會回來青翼之都，我會知道長仁的存在，全因為一個人。」

青面更驚訝，問道：「誰？」

寒翼道：「東門彥！」

「東門彥？」

「不錯，東門彥！」

「十年前因為與自己的姨母苟且，被逐出東門家的那一個絕世妖孽？」

寒翼沉默許久：「大概是他，苟且與否尚且不知，但他的確被逐出了東門家！」

青面道：「怎麼又與他有了關係？」

寒翼道：「東門家的人找到了我，他們說東門彥被逐出家族時，也與這背影有過交集！」

青面笑道：「東門彥逐出家族已是十年前的事，十年前，長仁才七歲！」

寒翼不說話，沉默著。

青面道：「你想如何處理？」

寒翼認真道：「我想送長仁去天劍宗！」

青面嗤笑一聲，道：「這件事你可以死心了，因為我絕不會同意！」

寒翼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同意，但我可以像你保證，一定護住長仁的周全！」

青面冷笑道：「那可是在天劍宗，那可是一級勢力，你保證？你用什麼保證？」

寒翼沉聲道：「用我的性命保證！」

青面沒再說話，許久後起身，走出了殿堂。

「罷了，罷了……你帶他去吧……但你務必記得你今日的承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