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見
此間事了,陸丞和陳知走在官道之上,步履輕鬆,頗為悠閑。
按照原定的計劃,下了山的陸丞本來應該和陳知就此分別,之後大路朝天,各走各的。
他想去那個天下聞名的儒家聖地白鹿書院看看,那裡的藏書那麼多,或許就有一本,可以解決蘊藏在他神魂之中的問題。
但陳知告訴他,他已經答應了陸丞的師父一件事,未來的一段時間內,他都會在陸丞的身邊,按照他的說法,這算是一種「護道」。
而這個期限,則一直到陸丞抵達位於雍州州府的白鹿書院為止,據說那裡還有著一樣東西需要陸丞親自去取。
陸丞心中有些疑問,以往並沒有聽說他師父陸行跟白鹿書院有什麼來往,怎麼會有一樣東西留在書院,並且需要他去取。不過那個老人去哪裡也從不告訴陸丞,這其中要是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也不奇怪。
至於陳知會這麼做的理由,陸丞猜測應該是道觀之中的那個老人許諾了他什麼。但事實上,陳知會答應這件事情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陸丞曾將他背回道觀。
陸丞心裡對和陳知同行倒也沒有太多抗拒,身邊有著一個無垢境界的修士,總歸是一件好事。
更何況陳知來自長安,在見識方面要勝過陸丞一些,有著他一起前去,一路上或許會少些挫折。
總之,這對於陸丞來說,怎麼都是一件有利無害的事,更何況陸丞看來,就算陸行答應了陳知些什麼,關他陸丞什麼事。
所以一路上陸丞的心情都十分輕鬆愉快。
而陳知則相反,一路上表情都顯得有些沉重,聖人交待下來的事情沒有辦好,他自然心情好不到哪裡去,也不知道之後回到長安,會有什麼樣的責罰在等他。
不過事情也並非完全沒有轉機,這一路上或許會有些許新的發現也說不定。
正當兩個人各懷心事的時候,一座寺廟孤零零地出現在他們的視野當中,門庭破敗,像是已經荒廢了很多年。
在視線落到那座寺廟的瞬間,陸丞和陳知不約而同,神情恍惚,各自陷入到了某種久遠的回憶當中。
......
雍州境內,一輛馬車正徐徐而行。
駕馭馬車的是一名身穿淡黃色長裙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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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富貴人家丫鬟的打扮,她此刻正愁眉不展,「小姐,世人都言雍州之內多山,果然不假,我們都在這片山頭走了幾天了,連三川的影子都沒看見,更別提何時才能到白鹿書院。」
馬車裡傳來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對少女所說的話不以為意,「銖衣,你急些什麼,只要一直沿著這個方向走下去,自然能到達三川。」
名叫銖衣的少女撇了撇嘴:「我就是覺得小姐選擇的方向不對。」
其實她說的沒錯,馬車裡的那名黑衣少女確實是選擇了一條更為偏遠的道路,而這麼做的理由,是因為她曾經來過雍州一次,那也是唯一的一次。
還是快十年前,那時她的年齡不大,初次離開長安,便直接來到了距離長安並不近的雍州,並且來到了一個在雍州之中,也頗為偏僻的小鎮。
在那裡,她遇到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少年。
後來聖人親臨,將她帶回了長安,自那以後,除卻師承所在的崑崙,她便再也沒有踏出過那座四四方方的城,更別說來到雍州。
故而這次,她想著或許能再次路過那個小鎮,但終究還是沒有,而錯過了這次,下次再來雍州時,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她有些遺憾。
但想起那個少年,她的嘴角還是不覺露出了幾分笑容。
也不知道那個有些呆的小道士,如今是否還喜歡吃燒雞。
......
細雨間的青山,一個五六歲模樣的少年在雨中的山間歡快地蹦跳著,似乎根本不管白色的道袍是否會濺上泥點。
從山上道觀到山下小鎮的腳程大概要一個時辰,少年人雖然不怕勞累,但畢竟腳程慢些,偶爾因為山間的事物分身,便又要走走停停,所以有時候都要快兩個時辰了。
不過今日的少年似乎一心想著趕緊下山,待到耳邊漸漸傳來小鎮上嘈雜的人聲時也不過巳時出頭。
少年直奔小鎮上唯一的學塾,學塾里有一位身穿儒袍頭髮花白的教書先生。先生嗓音醇厚,正念著古之聖人的教誨:「君子謀道不謀食,不憂道不憂貧。」
先生突然看向門口,有一個身穿白色道袍的少年正立在那,手上收起的油紙傘正滴著水,胸膛微微起伏。先生笑了笑,對著少年溫和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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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進來吧。」
少年對先生行了一個道家禮節,便找了一個空位置坐下,也不管其他少年的眼光如何。
其實這樣的情景之前並不多,雖然觀里的老頭並沒有不許他看書,只是少年之前性子憊懶,對儒家的之乎者也也無甚興趣。
但在少年偶然一次路過學塾,被學塾里先生醇厚的嗓音吸引而站在門邊不知不覺聽了一個時辰后,似乎也喜歡上了讀書,也似乎喜歡上了這個先生溫和的嗓音以及臉上總是掛著的笑容。
學塾內漸漸響起讀書聲,窗外的雨也似乎漸漸大了起來,在地上轉眼間匯聚成小溪,星羅棋布。
時間也如同這雨一般流逝。
鎮中的學塾里傳來一陣鐘聲,少年人們便在先生的一聲放課後轉眼間便消失得沒影了,只留下了一個道袍少年。
此時已經正午,但外面地雨勢愈發大了,他對學堂里的先生又行了一禮,隨後便起身向門外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一眼一身儒袍卻兩鬢斑白的中年人,似乎欲言又止。
中年人溫和的聲音響起:「我姓蕭。」
少年便又行了一禮,轉身撐開傘跑向雨中。
衣著儒雅的中年人看著雨中奔跑的少年,心想古之聖賢所謂的樂知者不外如是,聰慧而又善於思考的少年,是個讀書的好苗子。
少年這會正往鎮里的酒樓跑去,心裡想的都是等下到了酒樓便買一隻燒雞,從摳摳搜搜的老頭身上搜刮下幾個銅板可不容易,他可是許久沒嘗到燒雞滋味了。
在山上整天不是白粥就是青菜,偶爾才可見幾點葷腥,也都只是些山裡的野兔什麼的,燒雞對他來說,誘惑力可不小。
不過少年每次買一隻燒雞都只會吃半隻,倒也不是想著給觀里的老頭留半隻,而是少年只能吃的了半隻。
剩下的半隻也只好留著帶回山上,但每次,觀里老頭總是能發現他偷偷藏了半隻燒雞。
少年奔跑在雨中,邊跑邊想著今天該如何藏著那半隻燒雞,才能不給老頭髮現,突然間便覺得額頭一痛,隨後便一陣天旋地轉,耳邊還傳來一聲驚呼。
少年手中的傘被撞飛在了不遠處的雨水中,他用手捂著額頭,坐在地上,心裡只想著一件事,幸好手裡的不是燒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