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凝眸
「抓住她!」
李凝露剛到慶王府門口就被抓了起來。
「為什麼抓我?我找朱鼒枋!朱鼒枋!」
「住手!」
李凝露與士兵拉扯之際,朱鼒枋突然出現呵斥了自家兵丁。
「啟稟世子,這女子在王府門口鬼鬼祟祟盤桓不肯離開,我等猜測她有不軌之心,準備捉拿審問。」
「還不知道是不是賊人,你們就對一個姑娘動手,真是丟進了王府的臉!這是我的客人!」
朱鼒枋走到李凝露面前,「李姑娘對不起啊,我家兵丁太過莽撞了。讓你受驚了。」
李凝露紅著臉回了一個禮,想到剛才與兵丁拉扯叫喊,實在覺得羞愧,一時間覺得臉滾燙滾燙,手足無措。
「李姑娘,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前面有茶樓,你看?」
李凝露不敢抬頭看一眼這位彬彬有禮的世子,點點頭等待朱鼒枋引路。
「來人,叫馬車過來,天氣寒涼,把李姑娘的臉都凍紅了。」
兵丁見狀,趕緊彌補過失,一個個殷勤著去備馬車。
「謝謝世子關照,我還好不是很冷。」
看著世子如此體貼,李凝露開口答謝,不只是見到朱鼒枋太過激動,還是真的天氣太冷,她感到身體打顫,頭暈眼花。
說話間,兩人上了馬車。
「世子也是,既然是客人,為什麼不直接請進王府吃茶?還出去吃茶?哪家茶館有咱家的茶水好吃?可見關係一般,為個女子訓斥咱們。」
「你知道個屁!正因為關係非同一般,才不敢帶回王府呢!你呀,太嫩了!」幾個兵丁打趣著看著遠去的車子。
「李姑娘,你怎麼到鎮城來了?也不提前書信,我好去接你,這樣出現在王府門口,幾個兵丁莽撞,傷了你可怎麼辦?」
兩人坐在車內尷尬的沉悶,朱鼒枋忍不住先開了口。
「沒事,因為走得匆忙,也沒來得及寫拜帖。我是來找月娘的,她離家出走了,我擔心她。」
「原來如此。姑娘大可不必掛心,我已經見過她了,你放心,她生龍活虎,比你現在的狀態可好了何止百倍。」
朱鼒枋想到月娘大鬧慶王府,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沒有注意到李凝露已經歪歪斜斜,渾身發軟,似有暈倒的樣子。
「那就好,那就好。」
「李姑娘,到了,這家茶館的茶非常好喝,堪比京城,我帶你吃口熱茶,暖暖身子。」
朱鼒枋先下了馬車,伸手扶著李凝露下馬車。
不想,李凝露腳剛沾地,兩眼一黑,暈倒在了朱鼒枋的懷裡。
「李姑娘?哎呀,好燙,這是發燒了啊。」
朱鼒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急忙喚了店小二準備上房,又命人去找來郎中,在茶館里給李凝露診治,他自己則抱起李凝露送到了房間。
李凝露迷迷糊糊暈在朱鼒枋的懷裡,只感覺很溫暖,還有一陣橘香襲來,之後就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夜晚的茶樓冷清了許多,多數人都去酒樓吃喝玩樂,不想把多彩的夜晚時光浪費在清湯寡水的茶樓里。朱鼒枋坐在一樓品著茶水,思量著如何幫助李德良脫離牢獄之災,出了神。
「世子,李姑娘醒了。」長生在樓上喊了一聲。
朱鼒枋回過神,上了樓。
「李姑娘,感覺好些了嗎?你受了風寒,需要休養一些時日。」
長生為朱鼒枋搬了凳子,朱鼒枋邊說話邊坐下示意李凝露不必起身。
「多謝世子,我感覺好多了。」
此刻,李凝露臉上的紅已經退去,只剩下慘白的臉色,頭髮散開披在兩肩,粉紅色的衣衫為病態減去幾分頹廢。
朱鼒枋看著這個嬌弱的姑娘,想到他的父親正受牢獄之災,哥哥正被緝拿,心中愧疚不已,畢竟是他的父王致使這個可憐姑娘父兄蒙難。
「我已經調了兩個丫頭過來照顧你,長生是我的貼身侍從,做事細緻周到,我把他也留下,有什麼需要你就給他說。不管有什麼困難,我都會幫你解決。你安心養病,至於楊姑娘的事情,我自會派人去找。」
「多謝世子,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我可以照顧自己。只是找到月娘前,請你不要告訴我父親和兄長我在鎮城的事情。我一定要找到月娘才能回去。」
李凝露用儘力氣坐起身子,眼神堅定地向朱鼒枋請求,她不知此刻自己的父親和兄長都已經在鎮城,並且處境危機,朱鼒枋也不想她太過勞神不利於病情,點點頭應允,起身行禮離去了。
李凝露望著朱鼒枋的背影,胸中一股暖意流過。
夜深了,李凝露睡得昏昏沉沉,隱約聽到有人喊她「露兒,露兒?」
睜眼一看正是哥哥李曉,「哥,你怎麼來了?」
李曉摸摸她的頭,「你個傻丫頭,讓哥哥好找。」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莫非是世子?他答應我不告訴你的。」
「傻瓜,不是世子告訴我的,是我跟蹤他找到的你,白天不方便,只能等夜深了再來見你。」
李凝露鬆了一口氣,「他果然沒有騙我。」
「你說什麼?」
「沒什麼?哥,為什麼白天不方便?你怎麼穿夜行衣?」
李曉收起了笑容,站起身踱了幾步,輕聲說道:「父親不知為何下獄了,我現在正在被四處追緝,二世子把你安頓到這裡,也是在保護你。你暫時不要離開這裡。」
「什麼?為什麼啊?爹爹怎麼會下獄?他不是應該在花馬池守衛?難道因為月娘?」
「不要胡說!現在還不是原因。」
李曉打斷了自家妹子的提問,繼續說道,「眼下二世子能夠收留你,我就放心了,天亮了我就去和月娘匯合,然後我們在一起想辦法。」
「好的,一切全聽哥哥安排。只是,月娘受了太多打擊,咱們一定要保護好她。」
妹妹的話說到了李曉的心坎里,是啊,月娘從小好勝心強,現下父親兄弟一家蒙此大難,她自己又背井離鄉,表面看起來與往常無異,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月娘的心早已經碎得七零八落,正是需要他們這些朋友的時候,雖然在他的心裡,還想比朋友更進一步的關懷,但是月娘已經把他排除在外了。
「哥?哥?你在想什麼?」
「啊?沒什麼。」
李凝露早看穿哥哥滿懷心事,大半都與月娘有關,「哥,月娘現在處於極端痛苦的時候,你一定要堅定,她的心理防線早都鑄成邊牆一般堅固,想要敲開心門,絕不能心急。」
妹妹的這番鼓勵讓李曉在失落中找到了一絲慰藉,看著這個比自己年紀小很多,又未經世事,更沒有什麼情感經歷的妹妹,他忽然覺得自愧不如,連露兒都知道月娘的不容易,他愛了月娘這些年,怎麼就想不到多為她考慮,月娘拒接他也在情理之中。
「露兒長大了。以後父親和哥哥不在了,你也能獨當一面了吧。」
兄妹倆會心一笑,「哥,你今晚就住在這裡吧,我讓長生給你準備房間?」
「不了,我有落腳處,免得節外生枝,你乖乖在這裡待著,一切聽從二世子安排,他是我們可以信賴的朋友,你一定要記得,他的父親是他的父親,他是他,不論聽到什麼,只要記得,二世子朱鼒枋是我們可以依靠的人。」
李凝露被哥哥的話說得糊裡糊塗,但是看著他嚴肅的表情,只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待李曉離開后,她久久不能入眠,總覺得哥哥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她,這與慶王有關,與爹爹有關,還與朱鼒枋有關。
想著想著她又昏昏沉沉睡著了,夢中朱鼒枋的樣子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突然父親滿臉鮮血出現在十字架上,他瞪大眼睛沖自己喊叫「露兒,快跑,快跑,是陷阱。」另一邊,哥哥李曉那這劍與朱鼒枋對峙,他們渾身是血,朱鼒枋回頭望著她,一雙眸子全是悲傷,這讓她也傷心不已,她不知所措不停地哭泣,一直哭到醒來。
「姑娘,你醒了?做噩夢了嗎?」
李凝露擦掉眼角的眼淚,兩眼空洞望著房頂,她永遠也忘不掉夢中朱鼒枋的眼眸,那麼悲傷,那麼無措,更忘不掉父親滴著血的眼睛。
「姑娘?我們是世子殿下吩咐來伺候姑娘的。我叫晴天,這是我們妹妹晴霜。」
「嗯,我想一個人躺會兒,你們先去找長生吧,看他怎麼安排你們。」
李凝露禮貌地支走了兩個丫鬟,她還沉靜在夢境中,心裡說不出的難過,這讓她根本不能安心躺在這裡等待,她得自己查清楚哥哥的話到底是指什麼?關於朱鼒枋的一切,她都想要弄得明明白白,還有爹爹一名朝廷欽命戍邊參將,怎麼能說下獄就下獄?
「長生!我想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