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巷中陰影

「我想在你家待上一段時間。」她說道，似乎有點難為情。

「什麼？！」他猛地拉起剎車，差點沒給自己甩出去。

他沒聽錯吧？

「是這樣的……我來到這裡時就一直奔波，沒有一個好的地方休息……」

她緩緩降落在他的面前，臉上泛著微微的紅潤。

「而你是我來到人間時第一個遇到的凡人……所以我想……你能收留我。」

她抬起頭，眼中閃著渴望的目光，看著他。

「……」他猶豫了。

他正思索著，突然他的腦袋又劇烈疼痛起來，不禁讓他捂緊了頭。

意識之中突然閃過一個低沉的聲音，那聲音宛如命令一樣，但其中又好像有一絲懇求的意味。

「請……好好照顧她。」

聲音說道，轉而變得越來越淡。

他依然捂著頭，不經意間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的眼裡滿是擔心。

「你怎麼了？」她伸出手想要幫忙。

「沒事。」他裝作無事發生一般，淡淡一笑。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留你下來了。」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被察覺的紅色光芒。

不知為何，他突然感覺眼前的小不點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但只是一瞬間的事。

「好了，跟我回我家吧。」他重新啟動小摩托，緩緩向前駛去。

「嗯！」她嫣然一笑道，縱身跟了上去。

天色漸晚，遠處金黃的落日已經沒入地平線，只剩下最後一點殘留的餘暉。

……

「哎呀，真的是累死了。」剛回到家的布雷猛地衝到沙發前，一屁股坐了上去。此時的他真想永遠賴在沙發上不動了，似乎自己與沙發融為了一體。

「是時候吃晚飯了吧？」安格妮斯拉起衣袖，就要走進廚房。

「既然中午的時候受了你的款待，那麼今晚的晚餐就由我來做吧！就當是作為中午那一頓的回報。」

「你能行嗎？」他從沙發的舒適當中抬起頭，一臉鄙夷地看著她。

「呵，本天使怎麼可能不會做飯？」她有些不服氣地說道，「你可別小看我！」

「行行行，你忙你的去。」他重新陷進沙發的舒適當中，「就看你的了。」

「嘿嘿，這不是小菜一碟嗎？」她拉起長長的衣袖，顯得幹勁十足。

「我連高難度的魔法都會，更何況這種最基本的烹飪？」

「啊對對對。」他頭也不動地應和道，看著天花板。

「切，小瞧我……」她憤憤地嘀咕道，轉身走進廚房裡。

「不知他怎麼樣了……」他想起弗萊迪里，不禁嘆了口氣。

就在他沉思之際，一聲從廚房裡傳出的驚慌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啊！」她跳著跑出來，臉上一陣油煙的漆黑。

「咋了？」他坐起來，望著一臉驚恐的她。

「你家的鍋子為什麼沒有柴火？！」她指著廚房的方向，語氣略有些不解，「我剛想說用魔法點燃它，結果，那下面怎麼也點不著！」

聽了這番話，他趕緊跑到廚房看了一眼。好傢夥，她是直接把那燃氣灶用火點了，那燃氣灶表面明顯有火焰灼燒的痕迹。

但是她並沒有打開燃氣開關。

很明顯她失敗了，不然也不會弄得臉上黑乎乎的。

他不禁扶額：「哎不是，

你上次來到人間是什麼時候？」

「呃……大概……幾百年前？」她伸出手指數了數，撓了撓頭。

「老天……」他不禁嘆了口氣。

幾百年有燃氣灶嗎？

很明顯她不會用。

「看，你連點火都不會。」他一臉得意地笑著，嘖嘖道，「還是讓我來吧。」

他嫻熟地扭動燃氣灶開關，燃氣灶應聲燃起兩圈亮藍的火苗。他熟練地翻著鍋，揮舞著手中的鍋鏟。

她站在一旁，看著他一頓操作下來，一道美味的菜肴出鍋了。

「這……這……」她驚呆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哼。」他洋洋得意地望著她，放下手中的鍋鏟。

這是來自一位餐館服務生的自信，雖然並不是掌廚……

屋外，繁星當空。

某條陰暗的巷子里，一幫人圍著一個由幾塊從垃圾箱里翻出來的零碎木料堆疊成的小小篝火，席地而坐。

「事情就是如此。」他們其中的一個人向他們之中看起來最威嚴的人說道。

「你是說，他回來了？」借著微弱的火光，能依稀看見眾人的頭上都有長長的一對角。

他們正是布雷在那晚與其搏鬥的那幫惡魔。

不過，相比上次，他們其中似乎多了位看起來實力遠遠在他們之上的惡魔。而剛才對話的二人，正是那幫人的領頭人和他們全部人的老大。

這個老大頭上的角明顯要比這領頭人的角要長很多，而且更黑更尖了；他的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直劃過了他的左眼。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回來！」老大睜著他僅剩的一隻眼，瞪著那領頭人，「他早就在幾百年前的那場戰爭中死去了！不然，我們來到人間這麼久，怎麼可能找不到？」

老大的語氣中透露著一絲遺憾。

「他可能只是一隻偽裝成人類的惡魔！下一次，讓我來親自會會他！」老大喝道，眾人皆露出驚恐之色。在他們中間的篝火也好像因為老大的怒吼而搖曳著。

老大抬起頭，望向頭頂深邃的夜空。

「不過他要是真回來了，那也是件好事……」

繁星當空。

……

第二天，初升的太陽剛從地平線下探出頭。

「我去上班了，你隨意。」他換上那件上班時穿的白襯衫，臨走前對她吩咐道。

「我也準備繼續去找他了。」她拍了拍衣擺。

兩人出了門，朝著不同的方向出去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剛出門的時候，有個身影一直躲在附近的巷子里看著他們。

「他們走了。」那個身影轉頭低聲說道，他的身後站著一個人。

「跟著那隻天使。」他後面的那人低聲說道，隨即往巷子後面走去。

他分辨了一下安格妮斯的方向，便跟上了那人。

「今天，也要努力工作！」另一邊布雷甩了甩手臂，幹勁十足。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傍晚。

「今天也是忙碌的一天呢。」李欣欣向布雷笑道，此時的兩人待在後廚，正幫著凱德清潔廚房。

「即使弗萊迪里不在，你也能完美應對呢。」凱德直言不慚，微微笑道。

「那是當然。」布雷正用毛巾擦著額頭上的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什麼事都得他幫忙。」說罷他笑了一聲，「畢竟我要讓他知道，即使他不在，我也可以。」

「可別太勉強哦。」李欣欣關心地說，「我們東方里有一句話，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放心好了。」布雷朝她拍拍胸脯，「好得很。」

「那我走了啊。」布雷放下毛巾，就要向後門走去。

「辛苦了。」凱德正低頭忙著事情，答道。

「辛苦了。」李欣欣沖他笑笑，便繼續投入到工作當中。

離開了餐館，布雷獨自一人走在回家路上。夕陽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地面上映著一片耀眼的金黃。晚風拂過他的臉龐，吹拂著他的全身，令他倍感愜意。

正走著，突然他望見前面不遠閃過一個白色的身影。

「安格妮斯？」他看見那個身影有些一頭金色的秀髮，特別是頭上，有一環極為耀眼的金色光環。

他看見她徑直往一條巷子里走去，但緊接著，她的身後還有兩個身影鬼鬼祟祟地跟著她。兩道身影與她隔的不近，她可能沒察覺。

但是在遠處他的眼裡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搞什麼啊……」說著，他就要跟上去。

……

「惡魔的氣息……很強烈。」安格妮斯此時正往巷子深處走去。此時的她並不知道，她的後面正跟著兩個極為高大的身影。

走過一個拐角，她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坐在牆下，身上穿著件黑色的披風，低著頭。

這時，她感覺到身後傳來強烈的危險氣息。她正想要回頭，突然，她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撞到一般，整個人摔了出去。

「啊！！」她撲在地上，突如其來的疼痛使她不由得大喊了一聲。

那低著頭的人緩緩抬起頭，望著她，布滿血絲的眼裡透露著一絲殺氣。

「呵，天使嗎？」那人不屑地冷笑一聲，看著眼前趴在地上一臉驚恐的她。

「完了……搞錯了！」她在心中大叫不好，但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的處境十分不利。

「老大！」她的身後突然出現兩道高大的身影，緩緩向那人走去。

當那兩人經過她的身邊時，她明顯感覺到了，兩個人身上濃厚的惡魔氣息，以及極為強烈的危險氣息。

她伸出手支撐著坐起來，警惕地望著眼前的三人。

面前這三人所散發的恐怖氣息，便是她也為之膽顫。以她的實力，她是絕對打不過他們的。

這個被稱作老大的人歪著頭，斜著眼看著她，眼裡滿是輕蔑。她看見這個人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劃過他的左眼。他的頭上有一對黑而尖的長角，相比他旁邊二人頭上的角還要長些。

得想辦法逃走。

「老大，怎麼處置她？」站在老大旁邊的一個人問道。

「天使，於惡魔來說乃是大敵。」那人冷冷道，扭過頭，斜著眼望著地上的她。

「給她點教訓，讓她明白，惡魔不是好惹的。」老大揮揮手，向站在他旁邊的二人示意。

「明白。」站在那人旁邊的兩人爽快道，活動脖頸，摩拳擦掌，就要向她走去。

兩人越發逼近，她感覺到強烈的壓迫感撲面而來，讓她喘不過氣。

她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但她發現她完全動不了。

完了……

「嘿嘿。」其中一個人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他的身影完全吞噬了她小小的身影。

「回去見上帝吧！」他大喊著，信心滿滿地掄起拳頭就要砸下去。他覺得，對付一隻弱雞天使，是最簡單不過的了。

就在他的拳頭快要砸下來時，突然，不知從哪兒飛來一個垃圾桶蓋子，就要往他腦袋上飛去。他眼疾手快，把快要砸下的拳頭一收，往那蓋子一打，那蓋子被打飛出去，掉在地上噹噹作響。

「是誰？」他大喊著，四處張望，卻看見一個身影出現在巷口，正朝他們走來。

巷子里很暗，但在樓與樓之間的縫隙之中，不時有些許夕陽的殘輝撒進來。待那人的臉上被撒上夕陽最後的眷戀時，他們看見，向他們走來的，是一個有著赤紅色頭髮的青年。青年沉著臉，眼裡似乎閃過一絲紅光。

「誰？」站在她旁邊的那個人沖青年吼道，顯然是對剛才那突如其來的襲擊表示不滿，「竟敢偷襲本大爺？」

青年並不理睬，只是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

「竟敢無視本大爺？小子活膩了？」待青年快要到他們面前時，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就要抓住青年的衣領。

說時遲那時快，青年靈巧一閃躲開了他伸開的手，並順著他的攻勢伸出手，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青年的體型明顯沒有他的高大，但不知為何，他卻被青年用單手給提了起來。他感覺青年掐住自己的手在逐漸用力，只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脖子快要被掐斷了。

「礙事。」青年輕蔑道，順手一扔，把他給扔到好幾米外。他重重地摔在地上，頓時失去了意識。

青年經過他們時，站在她旁邊的另一個人眼中無不是驚恐的神情。見青年走過，他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

「識相。」青年撇了他一眼，彎下腰扶起地上的她。

剛起來的她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就在剛剛，她意識到背後突然湧出了更強大的惡魔氣息。此刻得到了依靠，她腳一軟，跌進了青年的懷裡。

「哦？」坐在地上的老大絲毫沒料到事情的發展竟是這樣，此刻竟有些感到驚訝，但很快便是一絲不安。

「小子。」老大站起來，叫住了抱著她就要走的青年。

青年微微轉過頭，望了眼身後的高大男人。不知何時，青年的雙眼是一片赤紅。

這個男人明顯要比他剛才打的那人要強一些。青年心想。

青年轉過頭，面對他。

「不錯嘛，打了我的人。」老大微微笑道，臉上的刀疤一顫一顫。

「看得出來，你不是一般人。」老大抱著雙手，望著青年，頗有一絲領袖的架勢，「否則，你也不會能看見我們的存在，甚至打了我的弟兄。」

「說吧，你究竟是什麼人？」老大看著他，眼裡雖然還是有些輕佻，但更多的，是敬畏。

「你無需知道。」青年淡淡道，轉過身便要走。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逼你說出來了。」老大伸出手掌，一團暗黑的火焰在他的手中綻放，在這昏暗的巷子里發出強烈的光芒。

「哼。」顯然，青年對老大手裡的這團火很感興趣。

「那行吧，既然你要玩，那我就陪你玩玩。」青年答應著，低頭望了眼懷裡的她。她因為驚嚇過度已經昏了過去，白晢的小臉映出一片紅暈。

「放心，一會兒就好。」他寵溺地望了她一眼，把她放在牆邊安置好，還脫下了身上的外套蓋在了她的身上。

「哼。」老大擺好架子，等著對方與自己一戰。「或許他很強，但，他不可能比我還強。」老大心裡想著。

只見青年慵懶地走到老大面前不遠處停下，伸了個懶腰。

「這……這是赤裸裸的挑釁！」老大看出了青年的用意，這很明顯就是不屑與他一戰。

「好，小子，待會兒我就會讓你感受痛苦。」老大不忿地嘀咕道，「讓你嘗嘗這來自地獄的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