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色之中

老大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挑釁的滋味。這滋味，讓人恨不得把對方給碾碎，而這，就是接下來他最想做的事。

「來吧！」老大已經不耐煩了，擺出架子，沖青年招招手。現在他恨不得一下就結束這場戰鬥。

「來？」青年望了他一眼，接著朝四周張望了一番，最後指了指自己，「叫我？」

「豈有此理！」老大已經牙痒痒了，「這是沒有把我的話當一回事嗎？」

他已經忍無可忍了，唰的一下就往青年的方向閃去。

他的身影明明是那麼地高大，但此刻，他卻迅如閃電，眨眼間就到了青年面前。同時他的拳頭也早已對準了青年，待來到青年面前的一瞬間便可一擊必殺。

就是現在！

他的拳頭隨著他的身形閃到了青年的面前。

眼看就要正中青年的臉，但，千鈞一髮之際，青年卻只是淡淡一笑。

「太慢了。」

老大的拳頭一擊砸下，那強烈的衝擊激起四周濃煙滾滾。

「打中了？」老大詫異著，但自己的拳頭並沒有感覺到砸到血肉的那種感覺。待濃煙散去，他看見自己的拳頭砸在了地上，那水泥地面裂成了無數碎塊。

「在這喲。」青年朝他吹了個口哨，他猛地一回頭，看見青年站在遠處，完好無損。

「不可能！！剛才那一擊明明是如此之快，他怎麼可能躲開的？！」老大心裡猛地一震，「看來是我小看他了……既然如此，別怪我使出那一招！」

短暫的頭腦風暴過去之後，只見老大攤開兩隻手掌，猛地大喝一聲，手掌間迸發出一股強烈的暗黑色火焰。

「嘗嘗，來自地獄的火焰！！」老大嘶喊道，兩手帶著火又是一次閃現。只一剎那，他來到了青年跟前。

「燃燒殆盡吧！」他奮力把手中的火焰往青年身上拍去。

「任何人都不可能忍受的了這地獄的火焰！」老大心想，此刻他感覺勝券在握，「除非……他不是人！」

轟的一聲，青年瞬間被火焰吞噬。此時的青年被火焰包裹，打遠看活脫脫像個火人。不一會兒，青年雙手抱著頭蹲在地上，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老大頓時興奮起來了，「痛苦吧，哀嚎吧！讓我聽聽你撕心裂肺的喊叫！」

他張開雙手，似乎在迎接這場戰鬥的勝利。

「呃……」張開好一會兒，他並沒有聽見哀嚎之類的聲音，相反，除了火焰燃燒的聲音，整條巷子里安靜地出奇。

「不掙扎一下嗎？」老大望向還在燃燒的青年，接下來的一幕令他險些窒息。

只見青年身上的火一點一點地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旺盛的火，而且顏色比他的還要鮮艷。當那暗黑的火焰被鮮紅的火焰完全取代時，他看見青年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

「……不是吧……」老大差點連下巴都掉下來了。

好傢夥，這是升級了還是？

青年不僅沒有一絲痛苦，甚至，還有一點無聊？

「好了沒？滿意沒？我走了啊。」青年說罷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老大忙叫住青年。

青年正要彎腰抱起地上的她，聽見身後的叫喚，不禁不耐煩地回頭瞪了他一眼：「有事？」

只聽「撲通」一聲，老大跪在地上，連給青年拜了好幾個響頭：「哥，我錯了，你能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嗎？」

「啊？身份？」青年不屑地撇撇嘴，

「什麼身份？我只是個普通人啊。」

「普通個毛啊！！」老大不禁在心裡大喊道，但他不敢說出來，因為他生怕被眼前這個青年給一下帶走了。

青年身上顯露出來的火焰，和他所使用的火焰，都經歷過地獄的歷練，而且，青年身上的火焰比他的還要渾厚，還要純粹。

這個青年肯定不是區區一介凡人啊！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青年的語氣突然溫柔了下來，身上的火漸漸熄滅。

老大看見，青年抱起了地上早已熟睡的她。

這個人，能和天使搭上關係，肯定不簡單！

老大在大腦里快速搜尋一番，身屬地獄且和天使有著那般關係的只能是……

「聽著，」這時，青年的話打斷了老大的思緒，「你可能已經得知了我的身份，但是，請不要讓她知道。」青年指了指懷裡的她，小小的臉頰泛著淡淡紅暈。

「跟弟兄們吩咐好，沒必要和天使們這般作對。」青年淡淡道，「尤其是她。」

「要是你回去了，務必讓老頭子不必擔心。」青年望了眼頭頂漸黑的天空，呼了口氣，「待時機成熟，我自會歸來。」

「王……」老大的話剛到嘴邊，但又咽下了，起身作揖道，「還請放心，夥計們保證做到。」

「嗯。」青年抱緊懷中的她，緩緩往巷口走去。

「哦對了，」青年微微轉過頭，「記得，對她保密。」

「了解。」老大不敢有一絲怠慢。

看著逐漸遠去的青年的身影，老大這才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老大……」還站著的另一個人攙扶著剛才被打倒在地的那人，像是在等待指示一般，望著攤在地上大口喘氣的老大。

「果然是他……」老大露出一個難得的微笑，「也不枉弟兄們找了這麼多年。」

「老大，所以剛才那個人，是誰？」攙扶著人的那人問道，剛才那番戰鬥看得他心驚肉戰。

「他啊……哈哈……」老大笑道，這一聲笑似乎飽經風霜，「他便是，我們苦苦尋求了那麼多年的，那顆流星啊。」

……

「哎呀，真不容易。」

此時的布雷正抱著安格妮斯走在夜色逐漸籠罩的街道上。

「這人真會惹事。不過也好，總算是搞定了。」他鬆了一口氣，望著懷裡熟睡的她。

自從剛才踏進巷子里的第一步開始，他的頭就一陣劇痛，到後來直接失去了意識。待意識恢復時，他已經抱著她在回家的路上了。

「真是怪啊……」他抱緊懷中的她，像是抱住一個小嬰兒一樣萬分體貼，「像是做夢一樣，就什麼都搞定了，真是怪啊……」

對於剛才的戰鬥，他就好像做了一場夢似地，彷彿並沒有發生過，但現實卻是真的存在。這種或虛或實的感覺實在是太怪了。

不管怎樣，總之她已經安全了。

「真是個冒失鬼。」他心想著，不禁又望了一眼懷裡的她。她金色的髮絲在耳邊隨風微微飄拂著，臉上那恬靜祥和的表情，就好像一隻天使。

她就是天使。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來到了熟悉的淡藍色小樓前。

輕輕打開房門，點亮客廳的燈。他把她輕輕地放在沙發上，把剛才給她蓋的外套蓋上。

「時候不早了，該做飯了。」他心想，便轉身走進廚房。

叮叮噹噹，廚房裡又開始了他的表演。

……

在她昏過去時，她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溫暖。

她感覺自己靠在了她心心念念的他的懷裡。她倍感安心，逐漸睡去。

她想起在幾百年前，他與她在人間遊玩嬉鬧時，一隻恐怖的怪物突然出現，幾乎把她嚇倒了。

就在她腿一軟就要摔在地上時，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令她順勢倒在他的懷裡。這個時候，他就會緊緊抱住她，對她低聲說：

「放心，一會兒就好。」

每當聽到這句話，她就知道，他一定有辦法解決。

她是多麼地幸運，能遇上他。他就像是一把無形的保護傘，為她遮風擋雨，使她即使在天堂受盡了冷落，每當想起他，她的心裡也還是暖暖的。

他是多麼地可靠，多麼地善良，體貼。「惡魔」這個詞放在他身上感覺都不怎麼合適，雖然他的頭上有一雙惡魔的角，背上有一雙惡魔的翅膀。

但在她心裡，他就如同天使一般的存在。

在昏迷的過程中，她再次感覺到了當初的溫暖，使她不由自主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有他在，一切問題都有可能解決。

「我說，你要睡多久？」一個聲音從縹緲的虛空中傳來。聲音越發響亮，以至於就好像在她的面前。

……

「這傢伙還沒醒？」布雷一臉詫異地望著躺在沙發上的她，「天使有那麼能睡嗎？再不起來飯就涼了……」

此刻的布雷坐在餐桌前，旁邊就是沙發。餐桌上擺滿了美味的菜肴，但早已沒了熱氣。

「誒，誒！起來吃飯啦！」他戳了戳她的臉。「誒！！」

像是終於聽見呼喚一般，他看見她慢吞吞地坐了起來，揉著迷迷糊糊的眼睛。

「吃飯了。」他遞給她一雙筷子。

「我腫么……摘這兒？」她口齒不清地道，看樣子像是沒睡醒。

「你也有夠冒失的，亂跑什麼呀！」他突然大叫道，像是斥責孩子一樣，「差點你就讓人打了你知道嗎！」

「對……對不起！……」被這一喊，她也是清醒了，連忙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諒你也不敢。」他假裝沒好氣地說道，「快吃吧，菜都涼了。」

「哦……」她悻悻地說道，拿起筷子。

明月當空，繁星點點，時有白雲一兩朵，犬叫三四聲。

「晚安！」她站在樓梯上，扶著欄杆朝樓下的他揮揮手。

「晚安。」他徑直走向沙發，緩緩躺下。

他把家裡唯一的床讓給了她，條件是打掃房子。其實就算他不把床讓給她，她也會打掃房子，因為實在是太亂了。

他躺在沙發上，看著乾淨的客廳久久不得入眠。

沙發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知是什麼留下的。

……

第二天，他早早起床去上班，她也準備外出繼續尋找。

「不要再亂進巷子了，明白嗎？」他再三吩咐道。她點點頭，不知有沒有把話聽進去。

「今晚我要值夜班，沒這麼快回來。冰箱里有我準備好的飯菜，你打開燃氣灶熱一熱就行。我之前和你說過怎麼操作燃氣灶的，懂我意思？」他吩咐道。

「嗯，我會。」

「好，那我走了。你路上小心。」他微微笑道。

「你也是。」她望著他，點了點頭。

平凡的一天又開始了。

……

夜幕降臨於安寧的這片城市之中。

「繼續加油！」晨曦餐館里，李欣欣正在向坐在餐廳一角擦汗的布雷鼓勵道，「很快就要到晚飯時間了，客人們馬上就要來了，準備好！」

「晚飯時間……」布雷思索著，但很快，他站起身走向後廚，準備接下來的工作。

……

很快，一晚上的工作結束了。

「辛苦了各位。」后廚里，凱德擦著手向正在歇息的布雷和李欣欣笑道。

「不辛苦，不辛苦。」布雷笑笑，擦著額頭的汗。

「有布雷在，我一點兒也不辛苦！」李欣欣笑道，臉上絲毫沒有半點疲憊。

「那，我先走啦！」布雷朝凱德揮揮手。便轉身往後門走去。

「等等我！」李欣欣朝佈雷的背影喊道，便要追上佈雷。

「我記得你家不和我順路吧……」布雷望了她一眼，一臉嫌棄道。

「QAQ……」李欣欣表示欲哭無淚。

關於李欣欣，布雷表示既不喜歡也不討厭。作為一個工作夥伴，他十分歡迎，但，不知什麼時候，她的一些行為讓他感覺他們之間不像工作夥伴……

更像是……一對？

所以，對於她，他也是有意而避之。

「不知那傻子吃了沒……」甩掉李欣欣后，布雷獨自一人走在籠罩在夜色之中的街道上，不禁想起家裡的安格妮斯。

「嗨，沒事挂念著她幹嘛，愛吃不吃。」布雷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挂念著誰？」突然頭頂的天空響起一個聲音，一股氣流自他頭頂掠過，緊接著一個白色的身影在他面前緩緩降落，輕盈如羽。

是安格妮斯。

「你怎麼來了？」布雷詫異道，剛才的話她應該沒聽見吧……

「找你啊！」她微微笑道，但不知為何，她不敢正眼看他。

「找我幹嘛？」布雷撓了撓頭。

「呃……就是……」她低著頭戳著手指，聲音越來越小，「我……我不小心……把你鍋給……給弄炸了……」

「切我還以為是什麼呢哈哈哈……」布雷輕快地抹了一下頭上的汗，但。很快他意識到了不對勁，「等等等等……你說什麼？？？」

「我……」她的臉泛起一陣紅暈，頭低的更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