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庇護所計劃

「大神官大人正在聆聽主的教誨，沒有時間處理公務。」

趕來報告的梅爾妮被聖堂前的修女神官吃了閉門羹，然而在下午這個時間段，神官本應是沒有任何安排的。

很可疑啊，時機會不會太巧了？梅爾妮不禁想到。

「是緊急情況，能否再申請通融一下，可以的話，我也想向神明大人直接彙報。」梅爾妮再次懇求道。

「主是萬知全能的，這點小事，主自然明白，若要覲見主的容姿，請在大神官允許后再來，若要向大神官申請，也請在休庭空閑時來。」修女淡淡地回復道。

「這怎麼能說是小事！安塔利亞的聖樹正在枯落，難道你們神官和教會沒有接到通知嗎？」

梅爾妮忍不住性子，朝著修女喊道。

「我們當然知道，請不要懷疑教會的力量。但這在主的眼裡，也不過是瑣碎之事罷了，在聆聽到主的箴言之前，還請您先行告回吧。」

「可是現在……」梅爾妮剛想說什麼，卻又把話咽了回去，「哈……那我最後再問一件事。」

「您請，但還請迅速。」

「阿麗娜，我的好友阿麗娜，原森林護衛隊的隊長，她現在，是在聖堂里接受洗禮嗎？」

梅爾妮小心翼翼地提問，看向修女的眼睛。

「百花之子現在已經獲得了主的認可，她將成為第一位神明的侍從，遵循主的意志，帶領我們走向新的光輝，可喜可賀。」

修女的臉上露出真心的微笑，似乎由衷地慶祝著洗禮的成功，雙手還合二為一，向神明獻上了自己的禱告。

「這樣嗎，是嗎……」梅爾妮嘆了口氣，雖然神情仍有些緊繃，「感謝，那麼，我便先行退下，但是這件事一定不能忽視，我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還請您也即時向大神官大人通知。」

「我會的，梅爾妮大人。」

修女目送著梅爾妮離開聖堂庭院，微弱的聖光漂浮在庭院之中，她看向那些懸浮的粒子，眼睛眯起，獨自安靜地向著空中祈禱。

……

「我的夢想，就是成為一棵參天大樹。不要笑我啊，我可是很認真的。」

芙洛伊刻意地扭頭轉向伊麗緹雅說道，然後繼續說：

「阿麗娜，花神的力量是有極限的，我從這一千年來的塵世執政中了解到了一件事……越是想要獲得永恆的庇護，就越會發現自己力不從心……除非是由凡人親手建立起庇護所。」

「您這是……您這是在說什麼？」阿麗娜顯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芙洛伊，不做花神了，阿麗娜！我要成為大樹一般的存在，用我茂密的樹葉，為你們鋪好自由的前方！」

「呼呼~」結果伊麗緹雅還是笑了。

「喂你笑了吧，你果然笑了吧！」

才剛剛放鬆神經的阿麗娜，在聽到花神的夢想宣言后，神經又開始打了結：什麼，我剛剛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聽好了啊你，我雖然生為花朵，但我心中有志，這棵樹，我是一定要成的！」花神雙手抱胸的理直氣壯道。

「柔弱的花朵什麼的，我早就不想當了，要不是我神位如此，我早就轉職成為樹神去了。」

阿麗娜的神經徹底打結了，是那種剪開也解不開的那種：我沒聽錯啊，怎會如此？

「呼呼，我知道我知道，我平常笑點在姐妹中算低的，無論遇到什麼事，我基本都不會笑——除非忍不住。」

伊麗緹雅忍著輕輕哼笑，

順便戲弄著眼前這個臉都紅透了的氣球，又輕聲笑道：

「不過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啊，原本你不讓我看你的本本，就是因為這個可愛的玩笑？呼呼呼~」

「不是玩笑！話說你怎麼知道那個本本的？！」

花神氣憤地跺著空氣，小腦袋像是熟透了的蘋果般通紅。

「樹，樹神？您在說些什麼？」

阿麗娜心中的信仰彷彿就要崩潰，只有唯一一點的理性還支撐著她的尊敬。

「玩笑話到此為止吧，您這位侍從小姐都快嚇呆了。偉大的森林之主，諾瓦的建立者，尊敬的花神，芙洛伊大人，能請您解釋一下剛才那番話嗎？」

伊麗緹亞停下了輕笑，一本正經地向芙洛伊問道。

「當然，這話可要我好好解釋解釋，也一帶的給你們講講今後的方針吧。」

花神也逐漸平復了怒火，一點不耽擱地開始說道。

「我呢，就如剛才的故事中所講的一樣，本是一個不幸在『洪水』中逝去的小花妖。」

「而在安塔利亞這個魔力溢出口的陰差陽錯的地方下，吸收了天地靈氣，匯聚了大地精華，再加上眾生強烈的精神願望，成為神明降臨於世。」

阿麗娜心中一顫，腦中的思路逐漸連接在一起，原本的猜測逐漸聯繫起來。

但是與此同時，一股噁心感在腹中翻湧，全身上下也逐漸傳來鳴鳴的陣痛，一股黑暗的氣息纏繞在花神和阿麗娜的周圍。

「果然嗎，神明大人不是本就存在而降世……而是直接……那位纂星者，難道是更高……唔！」

阿麗娜闡述著自己的想象，突然身體傳來一陣劇痛，但她還是忍著身上的不適吞吐地說道：

「抱歉，我有一點……神明大人是直接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對嗎？」

「不對……唔，我也有點頭疼，」芙洛伊也開始有些不適地說道，兩位的狀況就像是被突然施了毒一樣。

「花神的神位本就存在，唔……我只不過是……哈，等會兒，應該是……」

伊麗緹雅看著兩人不對勁的樣子，自己卻沒有任何不適，她知道這是什麼情況，於是連忙施展法術，邊說道：

「這是我的疏忽，兩位大人，是我的法術不精，竟然讓祂們滲入到了這裡……阿麗娜閣下，還請您忍耐一下，這是神明的詛咒——我們現在所說的事情是有風險的。」

「怎麼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唔……好噁心，哈……哈」芙洛伊喘著氣說道，「呼——現在好多了，深呼吸，深呼吸，呼——呼——」

「神明……大人，我身上……也有些不適……不行，不能思考……」阿麗娜更是身焦如焚，額頭上開始冒起了虛汗，「一想到剛才的……頭就會不停地暈眩和……噁心。」

「放了監控吧！直接瞄著人暗算我，真是有夠肆意妄為！——深呼吸，阿麗娜，放空頭腦，放輕鬆，呼——呼——。」

芙洛伊讓阿麗娜跟著祂一起開始均勻的深呼吸，一段冥想運動后，二人的臉色才逐漸恢復正常。

「花神大人，法術已經重新布施完畢。」伊麗緹雅放下施法的手臂，綠色光輝的法術逐漸散去，隨之加深的黑暗也開始消失。

「神明詛咒……這種感覺，我很熟悉。」芙洛伊一臉嚴肅地說，「這種詛咒分別在900年和700年前各有過一次，但那時並沒有現在這麼痛苦，看來祂們也熟練了不少。」

「900年前和700年前，祂們……神明大人，這個詛咒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我一去思考剛才您說的話……啊疼疼，就會像這樣。」阿麗娜又開始慢慢深呼吸做起了冥想，芙洛伊則陷入了思考之中。

「恐怕是涉及到神明的機密了吧，鬼知道上面的人都有些什麼規定，我不過是塵世的執政者，從神格上就比人家低了一個檔次。」芙洛伊嘆息道。

「上面的人，也是神明，而且是更高位的存在……但為什麼思考祂們不會產生那樣的感覺。」阿麗娜問。

「打住吧，阿麗娜小姐，估計只是因為這些話仍在詛咒許可的範圍內罷了。」伊麗緹雅回答。

「伊麗緹雅小姐……此話可能冒犯了，但您好像很了解神明的事情呢。」阿麗娜犀利地看向伊麗緹亞，原本作為軍人的經驗讓她現在十分謹慎。

「我是說，您竟然和花神大人這麼要好，還沒有受到剛才那樣的詛咒……」

「呼呼~」

「先別談那有的沒的，繼續吧繼續吧，不知不覺又耽誤了這麼長時間。」花神沒有聽她們的對話，自顧自地苦悶道。

「終於到正題了——夢想的事暫且不提，先關注當下，我想要利用安塔利亞作為魔力溢出口的先天優勢，再通過水仙花先天的魔力根系優勢，建造足以保護整個森林、直面對抗『洪水』的巨大庇護所。」

「哦？」伊麗緹雅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庇護所，我們為什麼會需要庇護所？」阿麗娜問。

「哈哈，肯定是需要才會用啊，」花神將兩根腿翹在一起，擺出一副得意的樣子，「你看，諾瓦已經實現了森林的統一，形成其樂融融的種族大家庭。這樣的豐功偉績，誰不想好好保護下來，讓其繼續名揚後世呢？」

祂抬頭望向那虛假的天空，又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自然選了幾億年的生命，終於選到了有點智慧的，就是可惜沒長教訓，還是被自然打輸了好幾次。這一代會不一樣，他們是我親手帶大的，我可不想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去，就算失敗了也要有點遺產留給後世，你說對不？阿麗娜。」

祂再次看向阿麗娜兩人，微笑的臉龐中眼神里充滿了憧憬與期待。

「原來如此，神明大人想要保住自己的事業啊，我懂我懂，就像自己親手養育的花朵一樣，誰都不想在辛苦在它綻放之時就將其凋零。」

「……神明大人，原來是這樣想的嗎……」阿麗娜再次陷入了沉了思考當中。

「然後啊，就是說，這件事不僅需要水仙花們的參與，還需要阿麗娜，你的配合才行。」

「唉，我的配合？」

「沒錯，這是神明正式賦予你的第一項任務，也可能是你一生中最為艱難的任務」芙洛伊臉上的燦爛突然黯淡，一個微妙的神情浮現在臉上。

「那就是，顛覆我，顛覆我這個神明，最後，顛覆整個森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