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醉香樓仙女下凡
當夜世傑設宴,將手下親信將領都邀來與柴真相互認識一下。其中一人身穿黑甲,凝視了柴真半天,問道:「柴道長好生眼熟,我們是否在哪裡見過?」柴真仔細一看,可不是之前遇到的黑甲軍總管張霸么,當時自己可是幫了蒙軍孟超突圍,如果被認出來可就百口莫辯了,忙道:「這位將軍不知如何稱呼,當真威武,如柴某沒有記錯的話今日應該是你我首次會面。」張霸也不窮加追問,呵呵笑道:「那可能是張霸記錯了,自罰一杯,自罰一杯。」晚宴氣氛頗為融洽,尤其以張霸千杯不醉的酒量將宴席推至半夜才結束。
畢竟郢州城乃前線堡壘,城內一切都是嚴控,翌日一早世傑安排的通行證便送達柴真塌前,原來是一個大活人:「柴道長,可還認識小的么?」那人兩眼轉的賊快,不過柴真可以肯定近期絕對沒見過此人,搖頭道:「這位小哥是在開玩笑吧,如果說柴某與你有過接觸,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小哥哈哈大笑:「我們昨天還在一起來著,要不您再想想?」柴真將昨天接觸過的所有人包含晚宴人員及諸多斥候均過了一遍,可以肯定沒有眼前此人,便道:「抱歉,柴某確實想不起來,還請小哥明示。」小哥當即換了一副聲音,道:「軍爺饒命!軍爺饒命!小的就一砍柴的。」這不就是之前樵夫的聲音么,之前喬裝時彷彿四五十歲年紀,卸下一身偽裝后卻是個二十來歲的機靈小伙。此人自稱姓胡,隸屬於郢州前線部隊的風語斥候隊,極其擅長偽裝,外號小六,據說能偽裝成六類不同的人格特徵。
這郢州城雖說是前線堡壘,城內卻一些兒不失繁華,從食街到工坊再到雜貨鋪,甚至連青樓都一應俱全。有了小六的伴行,柴真在城中四處遊逛吃喝了一天,不過卻連丁點有關花臉面具的線索也未曾打探到。「道長今日似乎沒什麼收穫嘛,醉香樓向來人員混雜,要不小六隨你去看看?」小六笑道。柴真擺手道:「這倒不必,今日就到此為止吧,小六哥先回吧。」小六故作鎮定道:「聽聞今夜醉香樓有個活動,叫什麼仙女下凡,每個仙女都會戴上面具示人……」柴真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就有勞小六哥了。」
醉香樓內人頭涌動,一律的官宦土豪公子哥,場內歌舞昇平好不熱鬧。柴真換了一套白天購得的新長袍,稍作打扮亦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大少爺,身後還跟著扮作隨從的小六,與這風俗之地倒也不相衝突。小六也不知哪來的關係,直接給柴真弄了個二樓雅座,無需擠在台下瞻仰。「欣賞美女還是需要選個好位置,道長放心,今晚一切開銷都走公賬,務必玩得盡興!」小六露出一副盡知人事的表情。柴真正在喝茶,聽小六這麼一說當即被嗆了一口,忙道:「別誤會,柴某到此目的很單純,就是尋找有關花臉面具的線索,其他一概不碰。」
二人話語間,樓下傳來陣陣歡呼聲,一個個仙女身著青紗若隱若現徐步而來,臉上無一例外戴上各種造型的面具。柴真的注意力集中在面具上,基本上都是些花里胡哨,與自己要找的花臉面具相距甚遠,當即便有了退意。還是小六力勸柴真留下來等候花魁,說是一般花魁所戴面具都會與眾不同。沒辦法,反正已經進來了,也不差那時間等花魁出來,遂將精力回到眼前的茶水。一盞茶后,台下呼聲再次響起,小六提示花魁上場了,柴真忙探出頭去。見那花魁身形玲瓏多姿,全身上下均散發著妖艷氣息,即便遮擋著臉孔亦可與其他佳麗拉開明顯差距。只是所戴面具雖與他人不同,卻也只是輕羽薄紙的一般面具,與精鐵所鑄的花臉面具完全不著邊際。
「罷了罷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茶水錢柴某稍後給你。」柴真起身便要退去。小六執意想留柴真過個快活夜,但死活拗不過柴真只好作罷,跟在後頭悻悻而去。那柴真下樓剛要出門,兀自定住了腳步,回頭向台上看去,好巧不巧台上花魁的雙眼也正透過面具凝視著柴真。讓柴真突然回頭的是來自台上的一股氣息,與之前幾次三番阻撓自己的東陵道人極為相似。花魁見柴真趕回台下,舞動身姿向眾人嫵媚了一番,旋即轉身返回後台。儘管小六不停勸阻,柴真依舊執意跟入後台,那花魁竟然也不停留,徑直從後院出了醉香樓。
見對方身手敏捷,眨眼間已換了身便服在樓宇之間迅速穿行,柴真更加肯定此人與東陵道人脫不了關係。二人一前一後趕了好幾條街,花魁消失在一處大型建築群中,正待要跟進去,被趕來的小六攔下,道:「道長且慢,此處進不得,這是軍需庫房不得擅闖。」線索就在眼前,柴真哪裡管得了那些,一躍而上翻上高牆進了庫房之中。夜深人靜,庫房內規模頗大,倉庫間多有隊伍巡邏。花魁的蹤跡早已無處尋覓,柴真只得四處搜尋,到了倉庫門口突然被人叫住。
「不知柴道長到我軍需庫房有何貴幹,莫不是在尋找所謂的花臉面具線索?」柴真轉身一看竟是身著黑甲的張霸,尚未來得及開口解釋,張霸已繼續道,「如果我沒記錯,上次漢水邊上與鷹眼斥候隊黃孟超一起突圍的就是道長本人吧?」看來張霸是一早已認出柴真,暗中監視柴真至此,此時此刻可就真是百口莫辯了。「張將軍,柴某有禮了,擅闖軍需庫房確實是柴某的不是,不過尋找花臉面具線索可是千真萬確,方才跟隨醉香樓花魁至此失去了蹤跡,此人與東陵道人氣息相近定是同一伙人。」柴真明知此時難以說動張霸,也只能如是解釋了,只是將漢水一事故意略過。「柴道長不必多說,先隨張霸走一趟吧,到了地方我們在慢慢了解。」張霸言下之意便要抓柴真入獄審問。正在二人僵持之時,小六領著世傑及時趕到,命令張霸將已經出鞘的佩劍重新收入鞘中。
眾人回到世傑府邸,因有小六作證,且世傑也察覺出這位花魁行為確實不簡單,因此也沒有為難柴真,命張霸不得再予糾纏,允許柴真繼續調查。不過接下來小半個月時間卻再也沒有花魁的身影出現,聽說友信已經蘇醒,便讓小六安排前往探視。友信經過調養已可坐在床頭,見小六領著一人入門,知是自己救命恩人柴真,忙要下床施禮。柴真快步上前一把扶住,道:「范將軍不必勞身,請坐。」見他雖然依舊紗布纏身,但臉色紅潤氣血暢通,恢復之快異於常人,接著道:「范將軍氣色不錯,能否容柴某再診斷一下。」「恩公不必客氣,請。」友信此前只是聽世傑說過萬泉山有種療傷氣功,雖然有幸得以挽救性命,畢竟昏迷之中毫不知情,此時正要見識一番。柴真左手往友信腕脈處一搭,一股熱流從右手腕部經由奇經八脈暢通全身,在其真氣作用下友信身上散發出淺綠熒光,喜道:「范將軍經脈以通,身體已無大礙。」友信點頭笑道:「多虧恩公應急有方,友信方能保全性命,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范將軍捨生忘死奮勇殺敵,乃兵家典範,柴某不過因勢利導不敢言謝。」
畢竟友信大病初癒需要修養,稍加寒暄柴真即告辭出來,心想要不了幾天鄂州之行恐怕便要提上日程,若再無花魁消息,線索又要斷在此處了。之後幾天依舊未有任何消息,不過卻突然收到小六帶來一條噩耗,友信竟死在了醫館。從友信的恢復情況來看當不至於突然殞命,除非是從內部遭到毒手,便讓小六引路前往一看。原本以為夏貴的人會在前往鄂州路上動手,沒想到居然選擇直接在醫館下手。這下不僅前往鄂州的計劃要泡湯,恐怕也再無借口繼續留在郢州城內打探花魁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