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葬禮1

聽到水湘稟報陳月被丟入冷宮，蘇茵挑了挑眉，端詳著自己剛染的指甲。

問道:「漂亮嗎？」

水湘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明明是說陳月的事，怎麼突然問她指甲漂不漂亮。

「十指纖纖玉筍紅」，水湘的腦袋突然冒出來不知從哪看來的詩句。她覺得這句詩描述蘇茵的指甲再合適不過了。

水湘如實答道:「娘娘這指甲自是極為漂亮的。」

蘇茵滿意的笑了:「我記得陳月那雙手也還算不錯，她自己也曉得，所以天天都變著法子染指甲。不過，如今她算是再也染不了啦。」

水湘連忙拍馬屁道:「再怎麼漂亮，她還是不及娘娘等的一半。」

蘇茵懶懶的靠在美人椅上，聽到這句話，斜睨了水湘一眼。

「這小嘴可真甜，下去領賞吧。」

水湘十分高興:「謝謝娘娘！」

蘇茵從桌上抽了一冊書，隨意的翻了幾頁，就搖了搖頭。這書講的故事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可真無趣。似乎想起來什麼，她眯了眯眼。

「水月，過幾天讓葉離戈來一趟宮中。就說本宮怕她過於傷心，來幫她排解排解心情。」

「是，娘娘。」

葉離戈聽葉殊說了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后，覺得十分驚險。就這麼扳倒了左相，讓她有點不敢相信。

不過，這也是他們應該付出的代價。

管家忠叔在門外敲了敲門，說是林小姐來了。

葉離戈看向葉殊:「二哥，是你叫的。」

葉殊搖頭:「你去招待她吧，我還有事。」

葉離戈穿過垂花門，發現林蘭芝站在院子里，她一襲白衣，好像風一吹便會吹跑似的。

聽到動靜，林蘭芝轉身擔憂的看著葉離戈，但又有些猶豫，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葉離戈。

葉離戈看出了林蘭芝的為難，她搖搖頭，表示林蘭芝不用擔心。

林蘭芝正視葉離戈，發現她眼眶微紅外，但是眼睛里卻透露著幾分堅毅，好像一夜就長大了許多。林蘭芝很佩服她。

林蘭芝沒有忘記自己今天的目的。她葉離戈身後探了探，沒有發現葉綏的身影，感到十分的擔憂。以她對葉綏的了解，他肯定又是躲起來，不聽人安慰。

葉離戈發現了林蘭芝的動作，又想起一回來就把自己鎖在房間里的葉綏。她眼神微閃:「蘭芝，可以麻煩你去看看葉綏嗎？」

林蘭芝立馬點頭。

葉離戈將林蘭芝帶到葉綏的房前，便離開去幫葉殊準備葉毅的身後事了。

林蘭芝站在葉綏的房前，不斷地演練著安慰葉綏的話，終於她下定決心去敲葉綏的門。

「咚咚……」

門沒開，林蘭芝只得開口道:「阿綏，開門呀。我是蘭芝。」

一陣腳步聲傳來，門被開了一條縫。

葉綏紅著眼躲在門後面:「蘭芝，我有些累了，改天再去找你。好嗎？」

「不好。」

一向十分溫柔的林蘭芝此刻強硬的拒絕，這令葉綏瞪大了眼睛。

林蘭芝鼓起勇氣:「我能感覺到，你現在需要我。」

林蘭芝本以為葉綏會直接關門，沒想到葉綏竟然把門緩緩的打開，輕輕的抱住林蘭芝。

在她耳邊輕輕說道:「蘭芝，謝謝你。」

林蘭芝的臉控制不住的紅了，她眨了眨眼，磕磕絆絆的說道:「不……，不用謝。」

葉綏的臉色十分蒼白，身上也冰涼涼的。他的房間也黑漆漆的，沒有一絲陽光透進來。

林蘭芝看到這種場景，決定讓葉綏換一個環境，在這樣的環境下，她怕葉綏會越來越鬱悶。她回想了一下，發現來的時候經過了花園，那裡的風景很不錯，可以愉悅人的心情。

於是她說:「阿綏，我們出去走走吧。」

葉綏扒著房門，不想出去。但林蘭芝十分堅持，葉綏只能跟著林蘭芝來到花園。

花園裡有一座池塘，裡面有幾隻鴨子在嬉戲。岸邊的花朵爭相開放，香氣迷人。

林蘭芝握著葉綏的手坐在池塘邊，靜靜的坐著。本來她來時準備了很多安慰的話，但現在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她能感覺到葉綏現在最需要的並不是話語所能安慰的。

葉綏盯著池塘里的鴨子戲水的場景，忽然開口道:「這鴨子是我父親買的，很奇怪吧，我當時也覺得。我去問他，他說在承安街上，遇一老嫗賣鴨子。天氣很冷，街上的行人寥寥，老嫗的生意自然也好不起來。他上前問她，說老人家，天這麼冷，為什麼還出來賣東西，家裡人呢？那老嫗說原來她是想把鴨子留給兒子吃的，但是她兒子在戰場上沒能回來，她哭瞎了眼，老伴也病了。她只能來把鴨子賣了，但是半天了沒賣出去一隻。」

葉綏說著說著就流下了淚水，他擦擦淚水繼續說:「於是，我父親就把鴨子買了下來。他平時從來不喝酒，但是那天晚上他喝醉了。」

葉綏看向林蘭芝:「我知道父親是心疼百姓啊！我們梁國誰都可以打一下，受苦的是誰，只能是百姓啊!」

林蘭芝緊緊的握著葉綏:「葉將軍是一個非常令人敬佩的人。」

「我爹的願望是護住梁國，讓梁國好起來。」

葉綏溫柔的反握住林蘭芝:「以前，父親在。我覺得什麼都有他幫我頂著，所以就心安理得的享受。二哥自小體弱，小妹更是我們全家保護著的，萬萬是不能讓她上的。我思來想去，也只有我可以去了。我會努力實現父親的願望。」

林蘭芝雖然知道葉綏早晚會上戰場，但她沒想到會這麼快。

望著葉綏堅毅的側臉，林蘭芝知道自己是阻攔不了他的。

「戰場上刀劍無眼，你可得萬分珍重。」

葉綏歉意的看著林蘭芝:「蘭芝，對不起。我沒有和你商量。」

林蘭芝搖了搖頭:「雖然我不想你去，但我也知道沒有大家何來小家。」

將自己從小便佩戴的玉佩摘了下來，放在葉綏手上。

「你不用抱歉，我很為你驕傲。這是我從小戴到大的玉佩，它能保平安，你拿著。」

葉綏推拒:「這怎麼行，這可是你從小戴到大的。」

林蘭芝搖頭:「我在梁都很安全，並不需要。」

葉綏只好將它收下。

葉綏認真的說:「我一定會平安回來」。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湊近林蘭芝。說道:「然後娶你。」

「拉鉤。」

林蘭芝伸出手指，葉綏無奈的伸手勾了勾。

「拉鉤。」

時間飛逝，一轉眼天色已經不早了。林蘭芝只能戀戀不捨的和葉綏告別。

葉綏慢慢的踱回房間，發現葉離戈和葉綏都在等他。

不出意料他們肯定知道了他下午談話的內容。

葉離戈開門見山道:「你已經決定好了。」

葉綏點點頭。

葉殊嚴肅的說:「上戰場可不是兒戲，有很多困難，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我知道。」

葉離戈神色複雜的看著葉綏:「小哥，你不一樣了。」

「那當然，我得保護你。」

葉離戈看看葉殊又看看葉綏，默默的將自己的想法藏起來。會有那麼一天，自己也會上戰場，保衛自己的祖國。

葉殊無奈的嘆氣:「那你便去吧，我們也攔不住你。」

「好。」

葉殊看著葉離戈，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他們是攔不住小妹的。在這樣的環境下，小妹不可能會悠哉的在後方按照父親所期翼的那樣。現在也只能他們多努力一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