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不試試，怎麼知道就不行

「我，我……」

以往誰敢在他面前這樣吞吞吐吐，晏舒寒怕不是早沒了耐性。但如今對人動了心，以往的壞脾氣就丁點兒也生不出了。

「直接說就好。」

看著面前欲言又止的omega，高大男人的聲音又放軟了兩個度，「或者，我明天讓王成把卡給你，你拿著，想買什麼都行。」

「先生……我不是向您要錢。」

旁邊的omega認真地看他，剛洗完澡，身上還帶著暖和的水汽。

頸間白皙的肌膚泛著粉，脖頸線條精緻優雅，因為身高差異，某些按道理不該看見的，此刻也全暴露在他眼前。

眼圈有點紅，不知道是不是生氣了。

「我沒有那個意思。」

晏舒寒說，怕人誤會，又道，「我只是想，以我的方式，給你提供幫助。」

omega好似明白了過來，有點沮喪，眼神很有些乞憐的意味，「可是，我是想出去工作……「不知道是真難過，還是為達目的裝出來的。

但確實很奏效，晏舒寒只覺得心口被貓爪子狠狠撓了下，又癢又酥。

「出去工作，不能。」

但開口，還是遵循了原則。

「可是……」眼前人頓住想說的話，眼尾都紅了，似乎真像被自己惹生氣了。

晏舒寒只覺得心要化了，聲音又軟了些:「可是什麼？」

「剛才，您抱著我的時候，」話好像有多難以啟齒似的，omega看著他，眼睛里都是水汽，「明明說過，可以出去逛的……」

蘇沫洗澡的時候就記起來，地下甬道走路的時候，晏舒寒還向他道了歉，說話時緊挨他的耳朵，聲音溫柔動聽。

他雖還是沒懂為什麼晏舒寒現在對他的態度會變化這麼大，可不管是因為什麼，態度確實是變了。既然變了，在理智的角度來看，他應該合理利用其達到目的。

「是可以出去逛，我會派人跟著你，或者親自帶你去，你想出去玩兒么？」

就聽晏舒寒這樣回他。

「不想玩兒，我，我想出去……工作。」

年輕漂亮的omega可憐巴巴地看眼前人，眼神含了霧，本就乖順漂亮的長相，此刻看起來更是別樣招人。

晏舒寒險險壓制住身體突地騰起的燥意，還是說道:「不行。」

蘇沫不能理解，剛因為洗澡清醒的腦袋似乎又變得有些渾:「為什麼不能呀，剛才，明明先生都說可以出去逛……」

這是在向他刨根問底啊。

晏舒寒忽然覺得有些有趣，神色也嚴肅了幾分，一字一頓，保持著溫柔的語氣，耐心地解釋道:

「不是不讓你工作，而是不能『出去』工作，你現在的身份在外面很危險，不管是對你自己，還是對我，或者說對整個自由聯盟。」

alpha說話時，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子緊緊地望著他，像要把他看穿，又確實，裡邊兒不帶一絲威懾，而是無限溫柔。

有點兒像是告白:「你在外邊，我肯定會分心，我一分心，聯盟的事務就處理不妥當，惡性循環，後果非常嚴重。」

蘇沫愣住了。

他確實沒想到這些，但更沒想到晏舒寒會以這樣客觀又暖心的理由來拒絕他。

說什麼「你在外邊，我肯定會分心」……

晏舒寒是在告訴他，他已經把自己放在了他的心上嗎？

心跳，又加速了。

撲通、撲通，跳得好快。

「那、那好吧，我知道了。」

蘇沫點頭，起身，覺得腦子有點迷糊了，下意識地過去開門。

「做什麼？」

不料晏舒寒跟著起身過來，從身後挨向他，一手包住了他剛握上門把手的手。

蘇沫一驚，心臟嘭嘭直跳。

就聽後邊這位語氣淡定地開口，彷彿只是他自己瞎想了:「大晚上的去哪兒？還在發燒呢，就在這屋裡睡。」

「是要睡覺了嗎？我把燈關了？」

一句接一句，完全不給他發揮的機會。

「是……」蘇沫只覺得頭腦發矇，覺得自己確實需要好好睡一覺，明天脫離病號的身份，再來思考下一步該做什麼。

握在門把手上的手撤了力氣，alpha也跟著放開，自覺地往後退。

「上床吧，燈我來關。」

「嗯。」

.

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這短短一下午經歷的事情有點多，蘇沫一時間只覺得頭腦紛亂，竟睡不著。

晏舒寒在沙發上搗鼓什麼，大約是在辦公，沒什麼動靜，只有一塊兒不算太大的屏幕亮著光。

蘇沫揚起頭看了下，又連忙躺下，佯裝翻身。拉了被子把自己包裹起來。

閉上眼睛，就聽電子設備被輕放到桌面上的動靜。alpha的氣息挨了過來。

很輕的動靜，晏舒寒掀開被子上了床。

「還沒睡著？」

不知道怎麼被看出來的，但確實猜對了。

蘇沫嗯了一聲。

「睡吧，十一點了。」

這句話朝著他的方向，低沉磁性的嗓音，充滿了蠱惑，無疑是動聽的。

「……嗯。」

又輕輕嗯了一聲，動了動。

就聞見溫暖安心的伏特加安撫信息素氣味，蘇沫微怔，繼而失去了煩惱的能力。

呼吸均勻，深深地沉進了夢鄉。

.

第二天醒來時和之前一樣，晏舒寒沒了影子，只是衣掛上的大衣還端正掛在那裡，告訴他昨天下午乃至昨天晚上，全都是真實發生的。

不是他的幻覺。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沒那麼拘謹了，蘇沫看了眼alpha放著床頭柜上的時鐘，八點十二分，下床洗漱推門。

管家王成笑呵呵地站在門邊兒。

「剛要敲門叫夫人下來用早餐。」老管家一臉慈祥，「夫人是洗漱好了？」

「嗯。」蘇沫點點頭。

就見管家笑得更和藹了些，「啊，洗漱好了，挺好挺好，夫人下來用餐吧。」

「現在感覺怎麼樣，少爺早起時說夫人燒退下了，現在還好嗎？」

聽到晏舒寒，蘇沫稍愣了愣，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沒燒了。」

「誒，少爺也說沒燒。」

王成笑呵呵地，「沒燒就好，少爺想著夫人可能貧血，讓廚房多做些補鐵補葉酸的，為了夫人的身體健康，待會兒夫人多少要吃些呀。」

蘇沫點頭，「嗯，好。」

面上雖還淡定，心下卻驟然一暖。

他是真不知道，原來傳言里那樣不堪的alpha，竟然是這樣的細心體貼。原以為昨晚的事，會讓晏舒寒有所不滿。可沒想到，不僅沒有，人還這樣為他考慮。

只是……蘇沫心中微頓，他現在，到底還是不能沉溺進對方的溫柔里去。

一來，他不知對方是真的真心，還是透過他在看什麼人。

二來，他當初嫁進晏府也並非是因為真心喜歡晏舒寒，而是無力反抗，再則也是為了報仇。

說到底，不論晏舒寒心裡怎樣想，於他自己而言，他覺得理虧，覺得不配。

畢竟，晏舒寒，若真是他所見到的這樣一個alpha，理應配得上世上最好的omega，心地善良，能夠一心一意對他。

而不該是自己這樣，存著私心，有心想要利用他為自己報仇的人。

「夫人。」

正想著，坐下動了筷子，管家忽然挨近，蘇沫下意識回神，就見人笑呵呵地將一個卡包雙手遞過來。

「……這是？」蘇沫略睜大些眼睛。

「少爺說給夫人的卡。」王成笑得和藹可親，「少爺說了，夫人儘管用，不要客氣，少爺還說……」

話忽然頓住。

「還說什麼？」

「說夫人不要生氣，生氣對身體不好。」

「生氣？」蘇沫有點懷疑昨晚那些事情發生的真實性了。

不是，晏舒寒怎麼會覺得他在生氣？

「誒，少爺是這麼說的，少爺七點出發，就把信息發給我了，說是向夫人賠罪，讓夫人消消氣，我起來啊，立馬去找了卡。」

「不過少爺也真是的，沒誠意。」王成說，「多少應該買束玫瑰花，手寫封道歉信。」

「啊？」

蘇沫徹底蒙了。

「誒，總之，夫人收下吧，不然少爺怪罪下來，會罰我們的薪水的。」老管家笑呵呵地又將手中的卡包往前遞了遞。

光是個卡包，就已經夠看起來價值不菲。更別說裡邊裝著能夠無限刷的卡。

是巨大的誘惑。

也是極其沉重的枷鎖。

「夫人？」管家的聲音又響起來。

「抱歉，剛才出神了，我……」

蘇沫伸手，將東西接了過來，「我收下。」

「麻煩您替我轉告先生，說謝謝。」

「誒！好。」老管家笑呵呵地鞠了鞠，「夫人太客氣了，那我先退下了，夫人慢用。」

蘇沫朝人溫柔微笑:「嗯。」

大概是看出他用餐時不喜歡旁邊有人待著，傭人們擺好餐盤就會識趣地退下。

這會兒，偌大的餐廳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蘇沫將卡包放到一邊，繼續喝粥，心下紛亂。

晏舒寒給他錢，可他要的不是錢，他是真的想出去工作。

可晏舒寒那樣說，他自然不能出去了。

不能出去，在這裡，能做些什麼呢。

視線落在餐碟中精美的圖案印花上，腦海中一閃而過了什麼場景。

對。

畫！

他還可以畫畫！

蘇沫的眸子亮了起來：電子繪畫，不用出去，也可以獲得聲譽，交到朋友，結識同好。

雖然，他的畫技……

已經擱淺了將近十年。

但，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就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