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永恆的姿態

墨白此時在一顆人造星球上，名曰「水宙」，這裡的「人」是和「墨白」一樣的高級文明生物。

他站在水宙的日光下，彷彿想要驅散心頭纏繞的所有寂寞與愁緒。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藍星上的某種未知物質「斯波」與他悄然互動著。

這是由古往今來所殘存的所有智慧、共鳴、共振，所形成的形態發生場，他暢遊在古往今來所有意識場中，那是所有人類靈魂之力、想象之力，人類經驗與經歷的儲存層。

顯然他沒有意識到，他感覺大腦處於極度舒適的狀態，和在藍星曬太陽的感覺相似，自己的思維更通透了，哪裡不一樣呢，又說不上來。

藍星時空調到200年前，也就是公元2021年，四月三十號晚上一隻多觸角的怪物帶走了他，那隻無法用人類語言描繪出來的怪物是現在的宇宙超高級文明統治的五維生物。

墨白用了此後很多年消化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後來他理解了五維生物看待藍星三維生物的方式。

打個比方，就像某天清晨，你要展開一天的活動，出門先去早餐店吃個早飯，然後去公司，下班去趟便利店，這是一天的生活軌跡。五維生物則可以一眼看到所有時刻的你，你一天的軌跡五維生物可以無視時間去讀取信息，大概在他們眼裡，藍星人類是一條條蟲子吧。

此後藍星上少了一位初露鋒芒的文學藝術家，少了一位陌上人如玉的翩翩公子，而在麒麟座環中的超高級文明帶，則多了一位太子爺。

麒麟座環是宇宙銀河系周圍因潮汐力引起的恆星流。

墨白回憶起這些，不禁輕嘆於這種文明的強大。

當藍星人因觀察宇宙的手段從根本上限制了進步時，墨白與這種文明竟沒有交流障礙。

只是藍星人基因里自帶的對未知的恐懼讓他與這種文明的統治者亞當一直存在極高的警惕性。

哪怕亞當無論從外貌還是行為舉止都和幼時夢裡父親的形象別無二般，他依然沒有辦法坦誠相待。

還記得，被外派到這裡離開時，那道身影，彷彿在月光下，以一個開懷的姿勢，凝聚成永恆的姿態。

那一刻，墨白的心彷彿被人揪起來了，是來自亘古的孤獨感漸漸遠離火苗后慢慢擴散開來，厚重無聲。

墨白似乎流淚了，只有一滴淚從左心房流出，他不擅長流淚。

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履歷中，除了新生兒時期的啼哭，似乎沒有什麼地方需要流眼淚。

原來心痛是這種感覺，離開地球時都沒有這種感覺，地球上也有他的母親，朋友，師長，可當時除了恐懼，其他情緒都淡淡的。

他躺在陽光下，閉上眼睛聽遠處牆上的古老的鐘錶敲打著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