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道心種魔
錢恆展現的超絕實力並沒有讓憐星放鬆,她反而更加緊張了起來。
「你們的確有可能不怕我的姐姐,可如果你們非要把花無缺的身世一查到底,一定會掀起一場不應有的風暴,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慘死。」
錢恆微微一笑,「其實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我不敢說一清二楚,也是知道的七七八八,花無缺其實應該姓江對不對?」
憐星花容失色,急切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想知道?」錢恆指了指一張椅子,「想聽就坐下,這件事說來話長。」
憐星猶豫了一下,還是感覺問清楚事情的真相最緊要,於是聽話的坐了起來。
「你說吧!」
三十年前,天下第一劍客燕南天和絕代風采的「玉郎」江楓,是江湖上人人都想一睹其風采的風雲人物。
天下間沒有一個英雄能夠擋住燕南天的輕輕一劍,也沒有任何女人可以抵擋江楓的微微一笑。
兩人性情相投,結為異姓兄弟,一同闖蕩江湖,俠名傳遍天下。
十九年前,江楓因被十二星相四靈之首帶領一群惡人們圍困,身受重傷被邀月救回宮中,受到百般照顧,天長地久下,邀月兩姐妹都愛上了江楓,憐星礙於姐姐的強勢選擇把愛意藏於心底。
後來江楓發覺邀月不但脾氣冷酷,而且性情狠毒殘忍,動輒殺人奪命,毫無憐憫之心,於是心生厭惡,反而愛上了邀月的侍女花月奴,並和她私定終生。
花月奴珠胎暗結肚子漸大,兩人只能私奔逃出移花宮,為了逃避邀月的追殺,計劃投奔義兄燕南天,可惜卻遭到書童江琴出賣,兩人都被十二星相重創。
生死關頭,邀月憐星趕到,殺退了十二星相,花月奴自裁而死,江楓也殉情自殺,留下一對剛剛出生的雙胞胎。
邀月本來要斬草除根,憐星急中生智,想出了讓兄弟兩人十七年後自相殘殺的計劃,意圖拖延時間,救下了襁褓中的花無缺和江小魚。
邀月帶走了花無缺,故意留下了江小魚,準備依計行事,報復江楓和花月奴兩人。
在移花宮中,花無缺從小接受殘酷訓練,還被邀月灌輸一個命令,未來遇見一個叫江小魚的人一定要殺掉。
為了能夠讓報復計劃成功,邀月會殺死任何可能知道內情的人,這也是憐星擔心的事情。
如今離邀月給兩兄弟制定的決戰日子還有一段時間,花無缺兩兄弟若是不知道對方的身份,自然還能拖延一段時間,若是讓邀月知道了他們已經清楚身世,計劃無法執行,瘋狂的邀月還不知道要做什麼事情。
錢恆嘴角微翹,「其實花無缺的身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邀月宮主究竟是怎麼想的,我一直很好奇,就算江楓夫婦當年對不起她,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為什麼她還這麼瘋狂。」
時光是撫平一切傷痕的良藥,更是瓦解所有記憶的熔爐,再大的仇恨,在歲月中都會慢慢褪去,邀月卻彷彿停滯在當年,從未遺忘江楓夫婦的背叛,這實在是一間很奇怪的事情。
憐星搖搖頭,她從來不敢問這件事,也說不清為什麼邀月的仇恨從未消退。
錢恆又問道:「邀月宮主是如何突破半神之境的呢?」
憐星依然搖搖頭,「姐姐從來沒有和我說過,我只是知道她現在已經遠遠超越了我,若是動手,五招內我就會沒命。」
「你的明玉功已經到了第八層,邀月練到第九層了嗎?」
「沒有,
她依然和我一樣停在第八層,並沒有突破最高境界。」
錢恆若有所思,「這麼說,她一定是在心神上有所突破了。」
「可是就憑她的心境,怎麼可能突破到你所說的非人境界?」
李尋歡疑惑不解,他算得上心神系的強者,很清楚邀月表現出來的行為內心有極大缺陷,她被心魔所惑,沒有道理能夠晉陞。
錢恆卻笑了起來,「李探花你確實陷入知見障了,誰又說心神修鍊必須要彌補心靈漏洞,有些法門反而需要心魔才能修鍊。」
憐星若有所思,陸小鳳卻插嘴道:「錢社長你不是在胡扯吧,這種練法豈不是要走火入魔?」
錢恆笑道:「你少見多怪,半神強者的討論,你這種不學無術的最好閉嘴,你看花少爺就很有自知之明,一句話都不說。」
陸小鳳有些不忿,「我承認不是你們兩個的對手,可憐星宮主我還是能夠走幾招的,憑什麼她能說我就要閉嘴。」
錢恆哼了一聲,「你未免自視過高,憐星是實打實的半神強者,你在她手上走不了十招。」
「憐星宮主是半神強者?」
陸小鳳腦袋嗡嗡作響,他感覺世界最近變得越來越卻奇怪,怎麼陌生的半神強者一個又一個的跳出來,只是三五個月的時間,就足足出現了六七個半神。
李尋歡,錢恆,逍遙侯,上官金虹,燕十三,憐星,還有很早就疑似半神的玉羅剎,你方唱罷我登場,這半年來的大明實在是風起雲湧,江湖從來沒有這麼亂過。
原本除了天下三絕,他大宗師的修為哪裡都去的,可現在連續好幾次都差點吃癟,莫非是自己起床的姿勢不對,還在夢裡?
錢恆不理陷入自閉的陸小鳳,解釋道:「以邪念修習的武功其實不少,我可以告訴你們,魔師就有一門叫做道心種魔大法的武功。」
憐星驚呼出聲,「道心種魔?」
她突然問道:「這是一門什麼樣的功法?」
錢恆仔細搜索腦海記憶,「由道入魔,在道心布下魔種,然後散去功法,蘊養魔種,然後通過種種手段刺激和促進魔種成長,最終魔我合一,再由魔入道,道魔合流,最終完成道魔合一。」
李尋歡驚嘆道:「這是什麼神仙能夠想出來的功法,奇詭絕倫又似乎暗含大道,把道窮則變,物極則反的玄秒之理利用到了極致。」
錢恆看著苦思冥想的憐星,柔聲道:「這種法門還有一種練法,通過另尋道爐鼎,再由自己親手種魔,爐鼎處於絕對控制下,在爐鼎死亡前的剎那,進行竊種,把魔種據之為己有。」
「這種方法對爐鼎要求非常之高,至少也要達到宗師,還必須是以純正道功達成的宗師。」
「種魔者要在爐鼎武功還很弱的時候種魔,還有很多其他苛刻要求,總之非常困難,可一旦成功種魔者就能不斷從爐鼎身上獲得反饋,就算不進行最後的竊種,也能借魔種的詭秘不斷在精神領域高歌猛進。」
錢恆的言語極為可信,他毫無保留的敞開了心靈,精神平靜如水,真誠幾乎化作實質。
憐星腦中不斷閃現過去種種,十七年的點點滴滴如同放映機一樣在她心中流淌,一個可怕的想法慢慢變得越來越真實。
她按捺住激動,「你怎麼會知道這種功法?知道這些往事的?」
錢恆攤手道,「我只是記憶力還行,這種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憐星看出錢恆不願意細說,也沒有勉強,「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可能我姐姐真是憑藉著這門魔功才突破了境界,我只是不明白,她怎麼會這麼做?」
李尋歡嘆息道:「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的生命,即使是夫妻或者親姐妹,也不可能徹底了解對方,你了解的,往往只是對方的一部分。」
「這次延續十七年的計劃,或許不僅僅是邀月的報仇,也是她藉以突破極限,徹底到達密不可測非人境界的謀划。」
憐星突然流下淚來,她發現自己似乎從來都不曾了解姐姐,原本以為自己是她最信任的人,到頭來卻連她的秘密都一無所知。
十七年的時光,陪伴著小小的無缺長大,她早就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卻沒有想到原來姐姐早在很久以前就決定了他的命運。
更可怕的是,她能夠看得出來,邀月的確對無缺有深厚的感情,可是她卻能夠狠下心下毒手。
憐星曾經以為,時光能夠抹去邀月的仇恨,可是並沒有。
她又覺得,長久的陪伴可以化解邀月的孤獨,可是她依然如故。
這一瞬間,她感到到無比的痛苦和悲傷,彷彿身處無邊荒野,孤立無援,寂寞和孤獨如一張大網,讓她無路可逃。
原本有序流動的明玉真氣突然失控,流入經脈叉道,她悶哼一聲,嘴角留下一縷血漬。
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冰冷如水,握著她的手卻溫暖如春。
「不要想太多,這只是我的猜測。」
錢恆的微笑並不迷人,卻也打斷了憐星的胡思亂想。
「有我在,花無缺不會出事,江小魚也不會,邀月不會,你也不會!」
溫暖的手傳遞的不止是真氣,更是信心和勇氣。
憐星愣神,從小到大,她從未和男人有肌膚之親,一時間居然忘了掙扎。
直到陸小鳳忍不住吹口哨,她才滿臉通紅抽出手。
一身足以排進天下前十的武功,被她忘了乾乾淨淨,根本想不起教訓登徒子。
錢恆已經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治癒了憐星的內傷,任由憐星抽手後退,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你想要做什麼嗎?」
憐星平復心情,她很想給登徒子一巴掌,可對方也確實治好了自己的內傷,一時糾結起來。
錢恆又道:「即將發生的悲劇若是得不到阻止,恐怕會成為很多人的遺憾。」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憐星直視穿越者,她需要一個理由。
錢恆微微一笑,「因為我想,所以我就要做。」
看著李尋歡的存在,憐星突然有了一絲信任。
「你準備怎麼做?」
「首先呢,我們要去惡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