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降臨(求收藏票票)
北瑜感覺到一條溫軟的手臂撫摸著自己的臉頰,肌膚傳來的觸感,讓他驚奇竟有如此奇特的生命。
他片刻后睜開雙眼,眸光也在瞬間轉過幾回,瞳仁上迷濛飄蕩的霧氣讓人看不出他平靜如水的外表下,隱藏著激烈的心思。
眼前一個簡陋的房間,屋外光線陰暗,屋內卻幾乎是暗黑一片。窗戶都被封死了,模糊只見小小的屋子裡,放著張床、桌子,地上到處堆著東西,凌亂不堪。
換了個較為舒服的姿勢,入眼的卻是造型古老的木製的窗戶,表面糊著泛黃的紙張,從那發黑的窗框上看的出來,這扇窗戶應該有些年頭了。此刻從破碎的細小的破洞處,正不斷地往屋裡灌風,被吹起的小紙片,在風中發出嗤嗤的打擊聲。
「有點意思,人類的身體。」
北瑜的嘴角微微揚起,乾淨純真的面龐,卻掩蓋不住邪魅深藏。
「可是,真是羸弱不堪。」
似是喃喃自語,驚醒了一旁小憩的少女。
那是一個雌性人類,潔白的玉臂垂掛在他的胸膛,她烏黑的眼珠噙滿淚花,像是野葡萄掛滿露珠,閃爍著不敢置信的神色。
「....哥,你醒了?」
少女猛地抬起了頭,揉了揉惺忪的雙眼,乾癟的小臉蛋綻放出花兒一樣的笑容。
而北瑜也在打量著她,邪魅的笑臉很好地掩蓋住了好奇之色。
方才在醒來之前,他已經將這具身體地靈魂吞噬,順帶著消化了他的記憶,名叫白路的少年記憶此刻如果潮水般滾滾湧來。
玄洲,烏其國,郢城。白家莊。
「自己」是雪峰嶺白家莊少莊主,從小便是天之驕子,不但擁有修鍊天賦,就連心性也是出類拔萃。隨著家族勢力日漸龐大,當今莊主白奇忠收到烏國大皇子一脈拋出的橄欖枝,為了躋身世家行列,白家全庄二百多號人跟隨著大皇子一党參與了奪嫡之變。
然而可笑的是,這一系列舉動都在烏國國主的眼裡,為了鞏固當今太子的地位,白家與一些不入流的家族一併成為了未來新君的犧牲品。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結局便是白家上下二百口人被滿門抄斬,白家家主揮劍自刎,郢城白家莊幾百年算是走到了歷史盡頭。
擁有修鍊天賦的白路不願淪階下囚,一路逃亡,期間為反抗官兵的追捕,逃亡的路途中白路氣血倒轉,經脈逆行,不斷殺出重圍,戰後幾乎淪為廢人。
終於在幾日前,他帶著僅剩親族一路從郢城、四方城、雲城殺到烏國邊境,約莫還有幾十里的路程就要逃出生天了,然而倒轉氣血搏殺的後遺症如同亡命的喪鐘在這一刻開始敲打。
所以,這就是自己現在「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的理由。
床前的少女正是自己的「表妹」白晴,也是家族中最小的子嗣,若不是幾日來她在床前照顧,怕是也不會降臨在這個廢人身上了。
「其他的人呢?」
北瑜像是在詢問,但語氣卻是很懶散。
「都...都跑了..」
白晴原本充滿希翼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但頃刻間又充滿光明。
「哥,別擔心,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也會留下來陪著你。」
北瑜有些不解,這女人.....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自己奄奄一息的模樣,她還要留下來陪自己,陪自己等死么?
看著她的眼睛充滿光芒,北瑜不由一陣噁心。
他在心裡默默念叨:
「善良么,真是無趣呢。」
作為深淵之中的一縷意志,他怎麼能容忍身邊的人充滿善意呢,這違背了他的規則。
北瑜雖然可以舉手投足就將白晴改變,但他並沒有這麼做,深淵只接受自甘墮落之人。
「看來得慢慢調教。」
真是一場有趣的降臨,北瑜似乎開始興奮起來,那麼再加點調味品豈不是更有趣?
這個世界,也該變一變了。
白晴冷不丁的感受到一陣寒意,望著眼前失了魂的表哥,總感覺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北瑜清楚的知道僅靠著意識體沒有虛體的深淵之力,是遠遠無法建立龐大的深淵體系。
如果強行投放深淵,意識也會漸漸消散。
北瑜揉搓著下巴,靜靜思索著。
忽然,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倒是有個辦法。」
若想將文明推倒重來,便要創造新的規則。
那麼只有傳播深淵的力量,以原罪之力替代修鍊體系,實現文明更替。
「嗯……似乎可行。」
看著白晴那純真的小臉,北瑜只覺得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了。
不過,自己到底飄蕩了多久呢?
他記得上一次蘇醒,還是好幾萬年前,那時候可沒有什麼修鍊功法,而且人類得服飾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似乎整個人類的文明都朝著另一種模式前進著。
他很懷疑是不是掉入了時空幻象之中,作為恆古不變的深淵意志,也就打個盹的功夫,這個世界怎麼就變得陌生了呢。
難道自己睡了很久?
不可能啊,算了....
很難理解,人類這種生物生命周期究竟有多長。
北瑜揉了揉腦袋,行為模式開始像人類靠攏,既然想不通前因後果,那就不去想了,對他來說根本無足輕重,就當是研究新物種吧。
「哥,你在聽么?」
這時候,白晴輕輕的詢問北瑜的身體狀況,似是關心似是擔憂的語氣又讓北瑜一陣不適。
「呵呵,我身體已經好了。」
北瑜模仿著少年的意志,用人類的口吻說出。
「那太好了!」
白晴開心的蹦了起來,看著她可愛的模樣向是找到了希望。
北瑜瞥了一眼,
白晴那燦爛又純真的臉龐,他雖然不想強行改變,但並不妨礙用一些小手段。
「你過來。」
北瑜的語氣盡量學著人類一般溫柔。
白晴乖乖的靠了過來,眼睛里充滿著疑惑。
「怎麼了,表哥?「
北瑜一把抓住白晴的纖細的玉手,反覆琢磨。
白晴不由一陣顫抖,水潤的大眼睛撲哧了兩下,似是女兒家的嬌羞,乾癟的小臉也多了幾分殷紅之色。
北瑜似是下定決心,看著白晴的眼睛,
四目相對之下,氣氛有些尷尬。
他喃喃自語著、呢喃著、呼喚著。
頃刻間,如同夜幕降臨,
方圓百里之處,電閃雷鳴。
冰冷壓抑氣息凍結了方圓數十里生命,遮天蔽日的烏雲像是給太陽蓋了一床棉被,將這一片區域強行佔領。
下雨了,竟是血雨。
北瑜的眼睛散發出黑色光芒。
來自深淵的古老氣息,驚動了整片大地。
阿達六識,眼識。
北瑜的眼睛射出一道黑色的線芒照在的白晴身上,後者瞬間暈厥。
一絲絲黑線如同蚯蚓一般,爭先恐後地在少女身上遊走。
「滋滋!」
天空中兀然出現一道劫雷,不停的跳動著,閃爍著。
「哦?天道意志?」
「轟!」
劇烈的轟鳴聲,在北瑜耳邊炸開。
北瑜感不可思議,上一個在他面前張牙舞爪的已經是多少個紀元前了呢?
他猛然抬頭,黑色地瞳孔直透雲層,彷佛看到了天道地雛形。原來如此是一條看門的「狗」。
劫雷似是在猶豫著,由天道構成的巨形劫雷,張牙舞爪,反覆橫跳。
北瑜輕蔑一笑。
竟想讓我遵守規則,是誰給你的勇氣?
此時,暈厥的白晴已經完成儀式,眉心浮現出一朵幽黑色的花朵,隨後映入眉心緩緩消失不見。
「慾望之種。
北瑜滿意的點了點頭,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被種下慾望之種的白晴,乾癟的小臉恢復了充實,清純的臉龐掛著笑意,彷佛在正做著美夢,笑意盈盈的嘴角,垂掛著晶瑩剔透的絲線,竟有一種異樣的誘惑。
深淵的慾望之種,會將任何生物潛藏的慾望無限放大,白晴將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慾望即是原罪,在深淵裡也被稱為原罪之花,是由生物的慾望凝結而成,無論白晴最終開出什麼樣的花朵,他都會踏入深淵的懷抱。
「你我有緣,送你一場造化。」
看著做著美夢的白晴,北瑜也有一絲好奇,就在他考慮要不要進入白晴的夢裡一探究竟時,
劫雷似是在發狂一般直衝而下。
「真敢!」
北瑜見狀腳踏一縷黑色氣旋,隨著氣旋升空直面雷劫。
看著即將劈到身上的劫雷,北瑜張開了嘴巴。
一道黑色氣流卷裹著劫雷吸入口中,他略微咀嚼了兩下,便將其吞咽。
「嗯……」
北瑜怔了一下,脖子側著轉了一圈,對著虛空咧開了嘴。
「還有……」
「你想看多久?」
話音剛落,空氣中立刻泛起了波紋,漆黑的火焰包裹著金色的身影如同出鞘的利刃重重的摔下,同時還伴隨著女人的嬌哼。
「你是何方妖魔!」
女人猛地抬頭,看其面龐是一個氣質不俗的美婦,她身著流光羽衣恍若仙塵,凡人若是望其一眼,必定會被灼瞎其雙眼。
北瑜有些驚訝,雖然自己只是深淵一縷意識作為魂體降臨,但此女受到深淵之力的侵蝕竟然還能活著,看來此方世界的人倒是有點門道。
但北瑜可能萬萬沒想到,倒在地上抽搐的女人已經脫離了凡人的範疇,修為已達化神,乃是大名鼎鼎的玄洲鎮守使玄素。
「竟然在發獃?」
玄素見北瑜似乎在想些什麼,有些惱怒,雙手施法,嬌喝道:
「邪魔,去死!」
只聽「咻」的一聲,一道飛劍披掛著紅霞,如同驚雷般奪目,朝著他的方向直射而來。
飛劍氣勢如虹,瞬間撕裂了空間。
北瑜似是看呆了一樣,驚訝道:
「好劍!」
「但是這怎麼可能,為什麼人類怎麼會擁有這種力量!」
「啊,北瑜一陣怪叫!」
沒有任何多餘動作,只聽「噗呲」一聲,飛劍便洞穿了他的胸口,化為一攤碎屍。
玄素心中快意叢生,臉上充滿著傲意,取笑道:
「真是不知死活的蟲子,我乃是玄洲鎮守使,死在我的劍下,當是你的榮幸!」
就在她沉浸在快意之中,耳邊突然傳來了輕蔑的笑聲。
這讓她肝膽欲裂。
她轉過頭,就看到一張充滿鄙夷的笑臉,貼在她的耳邊輕輕低語。
「哦,是么?」
「呵呵,真是我的榮幸呢,感謝你讓我見識到如此強大的力量,蟲子!」
「來而不往非禮也。」
玄素聽聞瞬間消失,俏臉上的高傲消失不見,她知道自己被戲耍了,袖口射出一道金芒,一道巨型寶塔凌空而下。
看樣子是件威力頗為不俗的法寶。
「不自量力。」
北瑜雖然不慌不忙,卻也沒有心思在陪眼前的「蟲子」玩鬧。
禁忌之語再次響徹人間。
他的瞳孔倒轉,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滲透出殷紅的血液,顯然這具身體還不足以承擔深淵業力。
但又有什麼關係,北瑜絲毫沒有猶豫。
於是,大地開始崩裂,一扇晦暗且充滿罪惡氣息的晦色石門緩緩升起,這是來自原罪深淵鏡像投影「罪惡之門。」
相傳人的慾望,給世間帶來了戰爭,有戰爭就會有略奪,掠奪者的慾望使被掠奪者誕生仇恨,而罪惡之門就是由慾望與仇恨而演化,那熊熊燃燒的業火直達靈魂深處,焚燒人心之始。
石門雕刻著各種詭異的符號,記載著無數紀元的吶喊,斑駁的石面就像埋葬的碑文,滄桑且古老。
「起!」
北瑜身後倒掛著罪惡之門時隱時現,黑色的瞳仁不停的滴落著鮮血,虛影之中狂風吹散他的束髮,雷鳴之聲滔滔不絕,一道閃電劃破雲層打在了地面,激發了最後的時間。
「去吧!」
「石門」與寶塔碰撞就如同蚍蜉撼大樹,寶塔瞬間化作了齏粉。
這就是深淵的伴生之力,罪惡之門。
「怎麼會……怎會如此……」
玄素無力的垂下了腦袋,眼神充斥著空洞與絕望,巨大的實力差距讓她不敢置信。
北瑜看向情緒崩潰的玄素,邪魅的眼神充斥著笑意,他強撐著虛弱至極的身體,隨時準備應對玄素的反撲。
他還是小看了此方世界,那女人的法寶雖然化作了齏粉,也讓他初步了解到修仙者的實力。
為感受力量而過度消耗,可謂是代價不菲。
這是個危險的世界。
他感受到自身力量不足,為了防止眼前女人再次反撲,他決定用言語誘惑,使其墮落。
「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的前提是……」
話還沒說完,只見這個叫做玄素的女人咬著銀牙,淚水順著鼻尖滴落,用盡了最後力氣說道:
「邪魔,休想!」
「我玄素七歲修鍊,二十歲築基……哪怕我今日自爆在此,也不會讓你得逞!」
「而你…將…必定被誅閥!」
玄素的眼裡浮現出痛苦之色,隨後盡有一絲解脫之意,堅定道:
「元神自爆!」
話音剛落,北瑜瞬間消失。
根本來不及多想,他轉瞬間回到破屋,一把攬過昏睡的白晴。
只是眨眼間,烏其國一半領土,臨帶著邊境外小國吳國的領土瞬間灰飛煙滅。
不知過了多久,深淵的潮水漸漸褪去,太陽依舊照耀在這片土地,然而土地上的生命早已消失不見,只留有一個巨大無比的萬丈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