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俠請留步
廣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雄渾,靜穆。彷彿大自然在這裡把洶湧的波濤、排空的怒浪,剎那間凝固了起來,讓它永遠靜止不動。
一輛由兩匹白色駿馬拉著的馬車緩緩行駛在沙海之中,馬車內端坐著一個身披紅紗的少女,她的頭髮系著金色縷帶,潔白的玉足上掛著紅繩,馬車顛簸使其晃蕩,看上去異樣誘人,只是此時卻正手握寶劍,秀眉微顰。
馬車外面,是四個黑袍男子,四人皆長相普通,但氣勢逼人看上去像是練家子。
「吁~!「
趕車的老者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他的神態肅穆,雙拳緊握。
過了一會,眼神微閉,耳朵微不可察地抖動了幾下。
其餘黑袍男子見狀,瞬間從胯間抽出長刀,戒備著打量四周,盡顯肅殺之意。
「老前輩可是有狀況?」
帘布內傳來清脆的女聲,略帶一絲疑惑。
老者聞聲,故作高深道:
「無妨,只是起風了。」
聽聞老者的回答,許涵兒心中稍安。
她這次來到北境沙海,是為了尋求修仙機緣,雇傭了當地武師周老,財帛動人心,就連半截身子已經入土的周姓老者也不例外。
許涵兒祖上原本是烏其國皇戚,本來應該擁有美滿幸福的生活。
但就在幾年前,一場可怕的災難降臨到烏國,毀滅了她的國家。
據說是因為邪魔而導致的,在現在廣為流傳的說法中,邪魔誕生於新曆1年,玄洲鎮守的仙師與其大戰三天三夜,最後雙方同歸於盡,並在此地留下了廣為人知的深坑,並且深達萬丈。
世人皆稱「仙魔隕。」
許涵兒多希望那是一場噩夢,歷史中烏國因為這場災難喪失了一半以上的領土,這對一個國家來說可謂是致命打擊。
由於經濟迅速崩塌,糧食不斷減產,百姓吃不上飯,起義四起,而各地藩王眼看朝廷實力衰弱,不僅不幫忙平亂,反而舉旗造反。
史稱「藩王之亂。」
內憂外患之下,
沒過幾年,烏國就被鄰國齊國吞併,那幾年到處都是戰爭,她的祖父就是死在了保家衛國的戰爭中。
她的父母為此踏上了逃亡之路,在這數十年隱世可謂是處處躲避追殺,整日活在提心弔膽之下,還沒有安定下來,她的父母就早早的病故。
她就這樣在歷史的教訓中,雙親據亡的悲痛下,明白了一個道理。
「亂世人命如草芥,唯有仙人任遐邇。」
她下定決心要修仙!
對此,不惜變賣了祖上的遺產,只為尋那一絲渺茫的機緣。
此時此景,不由想起往後的生活,眼中帶著迷茫之色,悵然若失。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
一陣嘆息后,
風起,
沙粒飛揚,天昏地暗。
狂風攜卷著灼熱的塵礫,在這荒蕪的沙海之上,如同一塊巨大的幕布遮蔽著整片天空。
「許小姐,坐穩了。」
老者見狀主動跳上了馬車,盤膝而坐,任他沙礫吹打,自是屹然不動。
四名黑袍男子收起了腰間的長刀,他們一人一角,抓住了馬車的腿輪,為躲避風沙,屏息而定。
而那些飛舞的黃沙,就像是那遮蔽天幕的幕布中的一條細線,被狂暴的氣流牽引著,隨著天空中狂暴的氣流而起伏翻滾著。
而在這黃沙翻騰之間,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在這沙丘之上,竟然有一道人影繼續前行。
老者的臉色細微的抽搐了一下,
不禁感嘆。
「如此惡劣的天氣,竟有這般英雄,真是後生可畏。」
「待風停過後,老夫定要與之相交一番。」
許涵兒素眉微挑,臉上掩蓋不住好奇之色。
老者語中的含義眾人都聽得懂,那是要與之結交的意思。
許老可是凡俗中的先天武師,就連他都要暫避鋒芒的沙暴,那人竟然迎風逆行,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良久,
沙暴漸漸平息。
老者拍了拍臉上的沙粒,哈哈大笑。
「好厲害的天氣,這沙粒就像刀片一樣鋒利。」
隨後,雙手抱拳,對著馬車作作揖堅定道:
「小姐,請在此稍等片刻,老朽去去就來!」
話畢,
許姓老者運力深吸一口氣,赤腳踏入沙海之中,滾燙的沙粒,似乎對他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許涵兒將馬車的屏風打開,好奇的探出腦袋,望著老者離去的背影不由思索著什麼。
此時另一邊,逆風前行的北瑜漫無目地行走在沙海之上。
在「他」這具身體的記憶里,此地應該是烏其國邊境才對,不知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種「鬼樣子。」
他的腳步有些虛浮。
身體上傳來的陣陣虛弱之感,讓他眉頭緊皺。
可這些都不算什麼,更糟糕的是他的精神意識,好似已在潰散邊緣。
他實在沒有想到,玄素自爆所產生的能量竟然可以在一瞬間放大百倍,就連連接深淵的「罪惡之門」都被威能所波及,邊角微微缺損。
「他開始對這個世界有了一些初步認知。」
而白晴因為種下了慾望之種的原因。種子缺少了深淵之力的滋養,目前只能在橋接空間當中陷入沉睡。若是現在放出,雖然會減少自己的負擔,但是白晴身體應該會直接潰散。
所以自己並沒有將其帶出伴生空間。
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實驗品,也是唯一的「親人。」
就在精神思考,肉體遊盪的同時,他好像嗅到了活人的氣息。
「咦?」
他略微驚奇,
由於深淵意識出現缺損,他的能量目前幾乎十不存一,還能維持降臨狀態,已屬勉強。
但如果將來人化作深淵之力的養料,應該能暫且穩住潰散的意識。
於是,就有了以下一幕。
老者驚奇的發現,前方的身影竟是看起來歲數不大的年輕人。
故作感嘆道:
」真是英雄出少年,也不知是哪家外出歷練得世家公子。
此子必定是人中之龍。」
於是,運功高喝。
「少俠請留步!」
北瑜緩緩地轉過了頭,拱手行禮,雙目堅毅,一片赤誠。
「你是?」
……
二人經過一番交談,甚是投緣,大有忘年之交之意。
北瑜也從老者得口中得知,當下的所發生的時事,以及修仙者的一些秘聞。
北瑜微微笑道:
「這麼說,你只是個凡俗中人?」
老者一時語塞,有些不明所以。
北瑜人畜無害的模樣愈發深沉,他慢慢走向老者,輕笑著說:
「那麼,對此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