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
就在楊殤帶著歐陽準備向前一路衝到底的時候,他察覺到了不對。
在封閉的室內,兩人的心跳和呼吸原本十分明顯,彼此都可以清晰地聽到。但楊殤在拉住歐陽手的那一刻,他只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他感到自己握住了一隻冰冷的「手」。
「歐陽?」楊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隻手,讓他如墜冰窟。
楊殤此刻綳直了身體,萬千種想法略過他的腦海,深吸一口氣,他看向自己握著的地方。
那赫然是其中一尊雕塑的手。
歐陽,就在這咫尺之間消失在他的眼前。
冷汗慢慢在他的額頭上滑落,手心也充滿了黏黏的汗液。這鬼屋還能上演一場大變活人,會不會下一秒出現在他面前的就是面目猙獰的歐陽的屍體……
他不想去想象這些噁心又恐怖的事物折磨自己的心智,但在這樣封閉的環境下,沒有其他參照物只有這詭異的雕塑,還有他愈演愈烈的心跳聲,他不得不去想。
藉助手電筒的光亮,他決定先不繼續前進,摸清楚這裡的雕塑,是更穩妥的選擇。他有些為自己剛剛的粗心懊悔,怎麼沒看住歐陽呢。但是在他決定帶著歐陽往前沖之前,他還看到過歐陽手電筒的光芒,不過光芒似乎是往後照了一下她便消失了……
這其中的奧秘他一時無法得知。拍了拍自己的臉,恐懼使他的雙手冰冷,也讓他更加集中精神。
光照在詭異的雕塑群上,楊殤摩挲著上面粗糙的紋路,誠如歐陽所說,每一個雕塑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並不完整,只有中央的雕塑是完完整整的。
另外,他還發現,其實這些雕塑的姿勢是一模一樣的,換句話說,就好像中央的雕塑做好后,一個模子刻出來,再有意地毀掉一部分。
那麼線索,會不會就在這完整的雕塑上呢?楊殤把目光聚集在了這座完整的雕塑上。
眼睛,鼻子,嘴,耳朵,手,腹部,腿,腳。幾乎每一個地方都雕刻得很完美,從雕塑的材質來看,應該是大理石雕刻而成,可問題在於,為什麼這座雕塑每一個細節看起來都很好,但是整體看起來總有一種詭異的感覺呢?
這種詭異的感覺並不是出於他的恐懼而扭曲了觀感,而是他覺得這個雕塑似乎也並不完整。
楊殤決定再看看那些殘缺的雕塑。
無論是姿勢還是大小,材質還是顏色,除了殘缺,確實都驚人地一致。讓他看起來不舒服的就是那群雕塑的眼睛,仍然在盯著他……
等等,眼睛盯著他?
剛剛歐陽說她覺得眼睛不同,是因為眼睛一開始並不看著她,然後變成了盯著他們。可是楊殤剛剛湊近觀察這些雕塑的時候,卻明顯感覺到這些雕塑的眼球沒有很精細地雕刻出來,理論上來說根本不會有這種感覺才對。
他靈光一現,伸出手,小心地觸摸著那個缺了一個眼睛的雕塑的臉。
截然不同的觸感傳來,不是石頭那樣的觸感,而是——
相紙。
接著,他又逐一進行了嘗試,他得出了驚人的結論。
這些缺失的部分,都從未缺失。
只不過,是相紙覆蓋在上面,讓它們看起來消失了罷了!
楊殤揭開每一層相紙,現在,每一尊雕塑都完全相同!
相紙下的雕塑,沒有隱藏什麼東西嗎……他仔細檢索了每一個雕塑,沒有看到任何隱藏起來的東西,文字,畫像,還是道具,
統統沒有。
對照現實的鬼屋,裡面所有的道具都應該是隔離開來的,在沒有工作人員的情況下,所有的「鬼」,「殭屍」這些道具都是不被允許觸碰的才對。這會楊殤能夠毫無障礙地觸碰,足以說明這些道具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不對,楊殤突然臉色變得有些不太好。雖然他確實發現了相紙的存在,可是他沒有解決問題——為什麼每一個雕塑都在看著他。
所有的相紙都拿下來了,可是這又意味著什麼呢?
相紙,相紙……為什麼又會是相紙……不可以是其他的東西么,這說明一定有他不可代替的作用。
還沒有思考太多,他感覺到了一股惡寒。
有東西在接近他,而且很快速,他快速反應過來,閃身離開,並且用手電筒照向了那個地方,只瞄到一絲白影。楊殤知道情況不對,與其在這裡想半天毫無頭緒的雕塑,不如進入下一個房間。不,是不得不進入!這裡顯然沒有地方給他躲避鬼魂的追擊!
但是等他伺機衝到門前時,卻絕望地發現。
門,需要鑰匙。
身後,白影逼近。
身前,-進無可進。
楊殤痛苦又無奈地哀嚎著,用力地砸門,除了發出哐哐哐的響聲之外,沒有任何的作用!他扶著門口滑跪下來,那種軟弱無力的感覺令他不想反抗。
可他沒有成功地跪下去。
因為,此刻,消失的歐陽正在他的懷裡!
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些懵逼,但楊殤經歷過上次的醫院,很有理由懷疑眼前的歐陽就是鬼魂!
壞了,前後夾擊,無路可走!
還沒來得及遠離眼前的威脅,楊殤卻感覺「她」抱住了自己。由於他是跪下去的姿勢,沒辦法立刻發力躲開。
要糟!楊殤心想,躲不掉了!索性兩眼一閉,等死吧!
預想到的冰冷沒有到來,反而是人體溫的觸感。
歐陽帶著哭腔的聲音打開了他的雙眼。
「楊殤,你去哪裡了!我好怕啊!你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啊!」楊殤聽到這句話,雖然仍心存疑慮,但是還是放鬆了幾分警惕。
「不如說是你消失在了我眼前……」楊殤說道。眼前的威脅雖然可能是不在了,可是後面還有巨大的危險!沒有空安慰歐陽,他要馬上想辦法打開這扇門!
歐陽看楊殤的臉色很不好,擦了擦眼淚,忍住哭泣,問道:「你在擔心什麼?這裡有藏著什麼東西嗎?」
「有鬼。」楊殤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他太緊張了,以至於顫抖的雙手快要握不住手電筒。
歐陽卻搖了搖頭,絲毫不顯緊張。
「你說那個白影嗎?」
楊殤有些驚愕,她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