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搗亂者
次日清晨，李善離開家門，一路走到了「英才第四高級中學」的門口。
這裡已是人山人海，報名的人排成了長隊，看見如此情景，李善不由得有些後悔。
（早知道我晚點再過來了，在家舒舒服服等一上午和在這曬著太陽等一上午，完全是兩種體驗。）
報名費在入學考出成績的時候就已經交了，現在李善要做的只有排隊報名，然後回教室領教科書自習。
課程的主要內容是由學生自習完成的，老師一般會在課堂上講一些非常隱蔽的細節，以及答疑解惑，剩下的時間學生們大多都用來自習了。
在梁偉東的幫助下，李善早就提前買好了高中的教科書，而開學第一天，是不會有老師來上課的，所以其實李善遲點來晚點來都一樣。
不過來都來了……
他一邊懊悔，一邊走進了校門，尋找標有「高一一班」的長隊。
沒過一會兒，李善就找到了目標。
「嗯？」
在目光落到長隊末尾的一名少女身上時，李善臉色微變。
少女黑髮如絲、肌膚如玉，氣質淡雅溫婉、清新可人。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此刻的少女手中正捧著一本醫學書，正認認真真地學習。
（現在的人……現在的人都這麼卷了嗎？連排隊都要擠出時間學習？）
一種難以言喻的危機感一瞬間便抓住了李善的心。
（這種怦然心動的焦慮感是怎麼回事？這種患得患失的恐慌感是怎麼回事？
（不行，不行，我要想個辦法，別人在擠時間學習，我卻荒廢光陰排隊，怎能如此墮落？）
他排在隊伍末尾，耳邊是周圍學生的喧囂，眼前是翻書學習的少女，
他的呼吸漸漸變得粗重，眼睛布滿血絲。
（回家把家裡的教科書拿過來？
（不行，回家再跑回來，我早排完隊了，不如直接上教室領教科書。
（或者把她的書搶過來？
（不行，此非正道，為我正義人士所不齒！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忽然，他腦海中靈光一現。
（對啊，對啊！當初梁偉東不是教過我要以武入道，武學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暗含玄機，隱藏著人生的道理！
（武道融於人生，則行走坐卧皆有體現！
（若敵比我弱，則接二連三，若敵比我強，則借力打力！）
借力打力……借力打力……
腦海中不斷翻滾著這四字真言，這一刻，李善彷彿菩提樹下的老僧，一朝頓悟。
他借著壓倒性的身高優勢，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越過少女的肩膀，將目光凝聚在少女手中的醫學書上。
這一刻，歲月靜好，紛雜的世界彷彿將這方寸之間隔離出來，留下兩個安靜看書的勤奮學子。
「喂，那個人在幹嘛？」
「這……這光天化日，有傷風化！有傷風化！」
「大、大色狼！我們去告訴老師吧？」
「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姐妹們，記住這個人，這個人是變態的，千萬不要跟他談戀愛……」
可憐的李善並不知道他的一世英名再次毀於一旦，還未開學，就已經上了全校女生黑名單。
過了大概有半個小時，隊伍終於排到李善。
李善戀戀不捨地朝少女合起來的書本望了一眼，意外地看到了書封上赫然寫著少女的名字——
唐雅玲。
入學考成績班級第一名。
這一刻，李善的眼中驟然閃過充滿了勝負欲的光芒。
——————
戰場轉移到了課堂。
李善汗流浹背，心猿意馬。
他的世界彷彿只剩下教室角落，那屬於唐雅玲的方寸之地。
原因很簡單，唐雅玲翻書的速度比他快。
快很多！
和鞏固記憶的題海戰術不同，獲取新知識時，是需要在腦海中建立一個穩固的「骨架」，然後再一點一點地將知識填充，
當需要提取這些知識的時候，就可以順著骨架的節點，按圖索驥地翻閱。
這個骨架的搭建需要海量的閱讀，需要足夠的學習經驗，需要足夠的記憶鍛煉。
翻閱的速度可以從側面反應出一個人對這個知識體系所構建骨架的牢固程度，在這一點上，李善完敗！
當然，知識骨架會隨著所攝取的知識量而逐漸穩固，只需要足夠的勤奮和努力，後來居上也不是不可能。
但想到報名排隊的時候，少女捧著一本書苦讀的模樣，李善就感覺冷汗沁透了后心，彷彿感覺到一種植入骨髓的恐懼蔓延全身！
此刻，李善終於明白為什麼初中時遭遇的那些搗亂者會抓著他不放，非要費盡心思想干擾他學習……
一如他今日面對那魔王般的少女，他只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直涌心頭，如果公平競爭，他毫無勝算！
唯有施展手段，方有一線生機！
當然，如那些搗亂者所做之事，李善不屑去做，他能做的，也只有在心中暗暗祈禱——
那女人也到情竇初開的年紀了吧？快去談個戀愛吧，或者沉迷於言情小說不可自拔，
要不幹脆突然繼承個幾億家產？在更廣闊的舞台展翅高飛去，別來跟我爭這支小小的基因藥劑了吧……
正想著，突然教室後門傳來一聲巨響，打斷了李善卑鄙的祈禱。
他轉頭望去，正看到一夥臉上就差沒寫著「我要找茬」的傢伙踢開了教室門，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教室。
李善心中一凜。
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
初中三年，李善一直以為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導致他被人惡意針對，但了解過其他班級的情況，他才發現這是一種普遍現象。
究其原因，是因為血肉領域各學校各班級不看成績，只看班級名次。
初中名次越高，能去的高中越好；
高中名次越高，分配基因藥劑的可能性越大。
基因藥劑是領域文明的基石，是人類能在這個四分五裂的世界立足的根本，
如果沒有基因藥劑，知識或技巧會在到達一定的程度后被徹底鎖死，無法靠天賦與努力提升。
對平民，或一些不入流的小家族來說，參加領域「大考」是獲得知識類基因藥劑僅有的穩妥的渠道。
在決定參與「大考」的那一刻，就代表著他已經旗幟鮮明地參與了這場殘酷的競爭。
而那些不夠努力的人，往往會利用一些卑劣的手段，以求在這場不見硝煙的戰場上獲得最終勝利。
而這群人，便是那些卑劣的搗亂者！
搗亂的目標，便是如李善這般，成績排名前列的優等生！
李善心知無可避免，卻不打算向這些人低頭，因為他相信正義必勝，因為他相信再多的壓迫，也無法壓斷他的脊樑。
他高傲地仰起頭，緩緩地站起身，以一種視死如歸的心態，望見那群不懷好意的人彷彿潮水般，朝……
朝唐雅玲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