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防空洞里的秘密(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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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英知道我早就想走人了，但還想要跟我說什麼的樣子，又期期艾艾地開不了口。見我已經站了起來，她突然看著我，眼裡滾著淚水，說支書你是個好人，我要替於中真心地感謝你，替我自己真心地感謝你！感謝你這麼多年來對我們姨甥倆的關心和照顧。我說這都沒有什麼可提的，我是支書，群眾的事情都要關心的。
席英說，不，支書對我們是恩重如山，我們今生今世無論如何也報答不了，只有等來世了！如今於中已經走了，能盡一丁點兒報答的，只有我自己一個人了，報答不了的，真正只有等來世了！說完，她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額頭抵在地上，朝我磕起頭來。
我趕緊走過去將她扶起來，叫她快別這樣，這樣不好。我勸她說快別要這麼想了，其實我也並沒有做什麼。但她誠懇地說，不管支書自己怎麼說，她和於中心裡都很清楚的，她就一直在琢磨著怎樣報答支書一丁點兒。說到這裡，席英的臉竟然紅了起來，她低下頭去，結結巴巴地說，她是一無所有，只有……一個女人的身子，她的身子……還是……乾淨的……
我沒想到席英會糊塗到了這個份上，叫她趕緊打止。但是，她的手已經在解自己的紅褂子了！我急得退也不是，上前去制止也不行。就在我慌張之間，席英已經褪下了紅褂子，嘴裡說著你先看看……我的身子，我沒有騙你！
就在說話間，席英的上身已經褪盡了，側身對著我，端坐在燈光下。她眼皮落下來，胸脯起伏著，身上和臉上一樣，在煤油燈光下一片紅色。
看著席英的樣子，我驚呆了，我真的很感動，同時又很慚愧，也慌亂得很，覺得自己其實真的並沒有做什麼，而這麼個女人，她的報恩心竟然蓋過了一個人最後的一點羞恥本能，這使我一時不知所措。我以前只覺得席英是個說得上端莊的女人，沒想到她顯得還很年輕，而且的確很好看。但是，無論如何我是不能胡來的！我緩緩地走過去，拿起她丟在床上的紅褂子，轉過身去替她披在身上。席英忽然扭轉身來，淚眼婆娑地看著我。我叫她快把衣服扣上，並且說，你這樣要感謝我，我也很感動。但是，我絕不能照你那樣做的。
席英低下頭去，幽幽地說，她知道支書還是嫌她身子臟，她自己也知道不配，但是，這是她唯一的一點東西了，她是情願的。
我不得不給她解釋說，我是**的人，**人做事從來不講什麼交換條件的，如果照你想的去做，我就做不了**人了！
經我這麼一說，席英終於合上褂子的前襟，緩緩地扣起紐扣來。席英一邊扣紐扣，一邊喃喃自語著，聲音小得就跟蚊子飛過一樣：「報答不了了，報答不了了！是我不配，是我不配！來世，來世……」
席英扣好了衣服后，撲通一聲再一次跪在地上。我扶住她的肩膀要將她扶起來，但她跪在那裡說道，支書你就走吧，我要跪在這裡送你，你沒走我是不會起來的！
看她這麼固執，我就說聲那我走了，你要自重！
我走到門邊，打開門閂，開了門。
我跨出了門，回頭看看，席英還跪在那裡，我大步走進了夜色里……
第二天，人們說於中的姨娘死了，是上弔死的！我根本無法相信這個事實，但是，席英的的確確是上弔死了，是幾個小學生無意間從於中那間房子的窗戶里發現的。
席英的死令我感到很惶恐，我暗地裡想著她的死是否會跟我拒絕了她的「報恩」有什麼聯繫。如果是的話，我就無法開脫我的罪責。但是，也許這個女人早就下了決心要走了，她只是想在死之前報什麼恩罷了。從她頭天晚上將於中的遺物交給了我來看，這個推斷應該是比較可靠的。只有這樣想，我的心裡才會感到安生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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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英知道我早就想走人了，但還想要跟我說什麼的樣子，又期期艾艾地開不了口。見我已經站了起來，她突然看著我，眼裡滾著淚水，說支書你是個好人，我要替於中真心地感謝你，替我自己真心地感謝你！感謝你這麼多年來對我們姨甥倆的關心和照顧。我說這都沒有什麼可提的，我是支書，群眾的事情都要關心的。
席英說，不，支書對我們是恩重如山，我們今生今世無論如何也報答不了，只有等來世了！如今於中已經走了，能盡一丁點兒報答的，只有我自己一個人了，報答不了的，真正只有等來世了！說完，她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額頭抵在地上，朝我磕起頭來。
我趕緊走過去將她扶起來，叫她快別這樣，這樣不好。我勸她說快別要這麼想了，其實我也並沒有做什麼。但她誠懇地說，不管支書自己怎麼說，她和於中心裡都很清楚的，她就一直在琢磨著怎樣報答支書一丁點兒。說到這裡，席英的臉竟然紅了起來，她低下頭去，結結巴巴地說，她是一無所有，只有……一個女人的身子，她的身子……還是……乾淨的……
我沒想到席英會糊塗到了這個份上，叫她趕緊打止。但是，她的手已經在解自己的紅褂子了！我急得退也不是，上前去制止也不行。就在我慌張之間，席英已經褪下了紅褂子，嘴裡說著你先看看……我的身子，我沒有騙你！
就在說話間，席英的上身已經褪盡了，側身對著我，端坐在燈光下。她眼皮落下來，胸脯起伏著，身上和臉上一樣，在煤油燈光下一片紅色。
看著席英的樣子，我驚呆了，我真的很感動，同時又很慚愧，也慌亂得很，覺得自己其實真的並沒有做什麼，而這麼個女人，她的報恩心竟然蓋過了一個人最後的一點羞恥本能，這使我一時不知所措。我以前只覺得席英是個說得上端莊的女人，沒想到她顯得還很年輕，而且的確很好看。但是，無論如何我是不能胡來的！我緩緩地走過去，拿起她丟在床上的紅褂子，轉過身去替她披在身上。席英忽然扭轉身來，淚眼婆娑地看著我。我叫她快把衣服扣上，並且說，你這樣要感謝我，我也很感動。但是，我絕不能照你那樣做的。
席英低下頭去，幽幽地說，她知道支書還是嫌她身子臟，她自己也知道不配，但是，這是她唯一的一點東西了，她是情願的。
我不得不給她解釋說，我是**的人，**人做事從來不講什麼交換條件的，如果照你想的去做，我就做不了**人了！
經我這麼一說，席英終於合上褂子的前襟，緩緩地扣起紐扣來。席英一邊扣紐扣，一邊喃喃自語著，聲音小得就跟蚊子飛過一樣：「報答不了了，報答不了了！是我不配，是我不配！來世，來世……」
席英扣好了衣服后，撲通一聲再一次跪在地上。我扶住她的肩膀要將她扶起來，但她跪在那裡說道，支書你就走吧，我要跪在這裡送你，你沒走我是不會起來的！
看她這麼固執，我就說聲那我走了，你要自重！
我走到門邊，打開門閂，開了門。
我跨出了門，回頭看看，席英還跪在那裡，我大步走進了夜色里……
第二天，人們說於中的姨娘死了，是上弔死的！我根本無法相信這個事實，但是，席英的的確確是上弔死了，是幾個小學生無意間從於中那間房子的窗戶里發現的。
席英的死令我感到很惶恐，我暗地裡想著她的死是否會跟我拒絕了她的「報恩」有什麼聯繫。如果是的話，我就無法開脫我的罪責。但是，也許這個女人早就下了決心要走了，她只是想在死之前報什麼恩罷了。從她頭天晚上將於中的遺物交給了我來看，這個推斷應該是比較可靠的。只有這樣想，我的心裡才會感到安生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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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英知道我早就想走人了，但還想要跟我說什麼的樣子，又期期艾艾地開不了口。見我已經站了起來，她突然看著我，眼裡滾著淚水，說支書你是個好人，我要替於中真心地感謝你，替我自己真心地感謝你！感謝你這麼多年來對我們姨甥倆的關心和照顧。我說這都沒有什麼可提的，我是支書，群眾的事情都要關心的。
席英說，不，支書對我們是恩重如山，我們今生今世無論如何也報答不了，只有等來世了！如今於中已經走了，能盡一丁點兒報答的，只有我自己一個人了，報答不了的，真正只有等來世了！說完，她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額頭抵在地上，朝我磕起頭來。
我趕緊走過去將她扶起來，叫她快別這樣，這樣不好。我勸她說快別要這麼想了，其實我也並沒有做什麼。但她誠懇地說，不管支書自己怎麼說，她和於中心裡都很清楚的，她就一直在琢磨著怎樣報答支書一丁點兒。說到這裡，席英的臉竟然紅了起來，她低下頭去，結結巴巴地說，她是一無所有，只有……一個女人的身子，她的身子……還是……乾淨的……
我沒想到席英會糊塗到了這個份上，叫她趕緊打止。但是，她的手已經在解自己的紅褂子了！我急得退也不是，上前去制止也不行。就在我慌張之間，席英已經褪下了紅褂子，嘴裡說著你先看看……我的身子，我沒有騙你！
就在說話間，席英的上身已經褪盡了，側身對著我，端坐在燈光下。她眼皮落下來，胸脯起伏著，身上和臉上一樣，在煤油燈光下一片紅色。
看著席英的樣子，我驚呆了，我真的很感動，同時又很慚愧，也慌亂得很，覺得自己其實真的並沒有做什麼，而這麼個女人，她的報恩心竟然蓋過了一個人最後的一點羞恥本能，這使我一時不知所措。我以前只覺得席英是個說得上端莊的女人，沒想到她顯得還很年輕，而且的確很好看。但是，無論如何我是不能胡來的！我緩緩地走過去，拿起她丟在床上的紅褂子，轉過身去替她披在身上。席英忽然扭轉身來，淚眼婆娑地看著我。我叫她快把衣服扣上，並且說，你這樣要感謝我，我也很感動。但是，我絕不能照你那樣做的。
席英低下頭去，幽幽地說，她知道支書還是嫌她身子臟，她自己也知道不配，但是，這是她唯一的一點東西了，她是情願的。
我不得不給她解釋說，我是**的人，**人做事從來不講什麼交換條件的，如果照你想的去做，我就做不了**人了！
經我這麼一說，席英終於合上褂子的前襟，緩緩地扣起紐扣來。席英一邊扣紐扣，一邊喃喃自語著，聲音小得就跟蚊子飛過一樣：「報答不了了，報答不了了！是我不配，是我不配！來世，來世……」
席英扣好了衣服后，撲通一聲再一次跪在地上。我扶住她的肩膀要將她扶起來，但她跪在那裡說道，支書你就走吧，我要跪在這裡送你，你沒走我是不會起來的！
看她這麼固執，我就說聲那我走了，你要自重！
我走到門邊，打開門閂，開了門。
我跨出了門，回頭看看，席英還跪在那裡，我大步走進了夜色里……
第二天，人們說於中的姨娘死了，是上弔死的！我根本無法相信這個事實，但是，席英的的確確是上弔死了，是幾個小學生無意間從於中那間房子的窗戶里發現的。
席英的死令我感到很惶恐，我暗地裡想著她的死是否會跟我拒絕了她的「報恩」有什麼聯繫。如果是的話，我就無法開脫我的罪責。但是，也許這個女人早就下了決心要走了，她只是想在死之前報什麼恩罷了。從她頭天晚上將於中的遺物交給了我來看，這個推斷應該是比較可靠的。只有這樣想，我的心裡才會感到安生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