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柔香醒來已經是後半夜了,她看著房中的擺設,仕女屏風,梅花妝匣,楠木桌子上放著的梳子圓滑無比,顯然經常被主人拿在手裡把玩,而這屋子的擺設證明這裡曾今住著一位姑娘。
柔香有一瞬的迷茫,畢竟醒來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她敲敲自己的頭,恨自己太鬆懈了,怎麼能在他面前睡著了,連怎麼到這間屋子的都不知道。
現在天還沒有一絲光亮,外面也安靜的很,反正也睡不著了,出去摸一下地形。
她拿上紙筆出門了,絲毫沒有發現跟在她身後的人。
沈肆身邊的暗衛都是一把一的好手,他早就安插了人盯著她,她做了什麼沈肆都一清二楚她還毫無察覺。
柔香借著樹幾個腳步就飛到了屋頂上,把周圍的情況看了個大概,找到了一棟最高的屋子,站在上面,肯定能看清皇宮各個宮殿的大概位置。屋子都是一個連著一個的,雖然之間有間隔,但難不倒她,她幾個飛身,攀上了那間屋子的二樓,這屋子像一個塔,裡面是圓的,輕輕弄出點聲響就會有回聲。她按了一下手裡的戒指,裡面飛出一根銅絲,纏上了屋頂的橫樑,再摩擦一下上面的寶石,銅絲在收緊,柔香借著銅絲往上飛去,很輕鬆就從天窗爬上了屋頂。
那人藏在一棵枝繁葉茂的樹上,透過縫隙把柔香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他全身被夜行衣包裹著,只留下一雙鷹一樣的眼睛,,他死死的盯著柔香,他認出來柔香帶的那是於清軒的戒指,雖然離得遠,只看到了她的動作,就清楚的知道,那是曾經他送給於清軒傍身的戒指,因為於清軒武功並不出眾,他搜集了很多奇特的防身武器,送給於清軒,其中就有這個戒指,這個戒指,曾經於清軒從不離身。
他名喚溫七九,曾是於清軒的好友。自從於清軒失蹤就再也沒見過他,他現在迫切想知道於清軒的近況,可是他在執行皇上的命令,不能暴露自己。他死死的捏緊拳頭,當時發生了什麼事,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於清軒的父親被揭發通敵賣國,自此於清軒消失不見。
柔香在溫七九神遊天際的時候,迅速把紙攤開放在天窗板上,拿出墨條研磨好,提筆就把她看到的都畫了下來,為了趕時間畫的有些潦草,漸漸一副簡略的地圖躍然紙上。柔香吹吹上面沒有干透的墨水,拿出一個三寸的畫筒把地圖裝進去,並把來過的痕迹都抹去。有些地方被擋住了,地圖沒畫全,之後再慢慢補充。
溫七九在柔香走後上去看了眼,很謹慎,連灰塵都鋪上了,他打開天窗,看著裡面的橫樑,上面有一條被銅線勒出來的痕迹,上面還印著戒指花紋的印痕,雖然被掩飾過,他還是一眼看到了。
他們曾今都是給皇上辦事的,當時他被派往外地,沒能及時趕回來為他說話,他會不會怪自己。一個是自己效忠的君主,一個是一起長大的好友,如果他們是對立面,那麼自己又該如何自處呢?
柔香回到房間,天微亮,她和衣躺下,就像沒有醒過一樣。
沈御下朝徑直來看她,發現她還躺著,旁邊的小宮女一直候著,也不敢吵醒她,沈御揮揮手示意她們都下去,他坐在床邊捏住她的鼻子,柔香還在睡夢中直接被他憋醒,柔香有點起床氣,沒看清床邊是誰,直接一枕頭砸過去。
看清是沈御已經來不及了,枕頭砸在了他的臉上,柔香頭皮一緊,趕緊爬下床拿起掉在地上的枕頭,「皇上,奴婢不知道是您,抱歉抱歉。」
「你平日里在柳府也這麼晚起床?」沈御綳著一張臉,挑挑眉,冷哼一聲。看到她沒穿鞋襪踩在地上的腳,「看看衣裳不整的樣子,像什麼話,快點洗漱,還讓朕等你一個宮女,像話嗎?」沈肆快速轉過身,兩頰有些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加速了。嘴上雖不饒人,但心裡還是怕她著涼的,現在天氣涼光腳踩在地板上很容易著涼。
柔香看一眼自己的腳趾丫,再看著沈御逃走的背影,一大早被人吵醒她還有點懵,她轉了轉脖子,舒展了一下身子,然後一群宮女湧進來,行了一禮,還不等柔香說話,就把她按在梳妝台前的椅子上,幾個宮女各司其職,連盥漱她們都代勞了,沈肆吩咐了,給她梳宮女頭,為了方便,宮女的髮式都是梳上去的,用一支釵固定住頭髮。
這樣簡單的髮式,架不住柔香長了一張好看的臉,宮女的服飾穿戴在她身上,與旁人不同,站在各宮女中間永遠是最打眼的。
沈肆時不時要瞄一眼柔香,這幾日身邊的人早就習慣了,沈肆明顯待柔香與旁人不同,他特意在他休憩的偏殿布置了一個女孩子的房間,給柔香一個人住,柔香剛來的那天住的那個屋子還是先太后封妃前住過的。
柔香被盯得緊,一直沒辦法行動,這陣子最大的收穫就是把宮中的地圖完善了,就等一個時機了。
天氣越來越冷,沈肆怕冷的厲害,柔香拿了斗篷手爐就往御書房趕,她走的比較急,忽然迎面走來的一個宮女,抓住了她的手臂,宮裡的人幾乎都認識她,不會這麼無理。她抬頭看向她,只見眼前的宮女長著一張圓臉,柔香抓著斗篷的手緊了緊,她差點忘了,主上說過會派一個人來接應,原來接應的人是元冬,這樣真的不會暴露嗎?蓉清閣已經被一把火燒了,而元冬出現在宮裡,這不是來接應她的,這是主上在提醒她,她的把柄捏在他的手裡。
元冬笑了笑,「柔香姐姐,走這麼急作甚,有什麼事是元冬能幫上忙的嗎?」
柔香掃視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你們把蓉清閣燒了,劉媽媽呢?」
「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劉媽媽好得很。」元冬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主上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可別讓他久等了。」
說完揚長而去,柔香愣了愣,被手爐燙了下手,想起來還要去給沈肆送東西,連忙往御書房跑去。
「你怎麼才來,朕都下朝多久了,你想凍死朕嗎?」柔香剛推開門就聽到沈肆的聲音,偏她還不能抱怨,御書房裡有好幾個火爐,整個屋子都是暖的,他要斗篷和手爐是想出宮。
柔香趕緊跑上前,把斗篷給他披上。
沈肆其實沒那麼怕冷,手爐也是給柔香準備的,她的手總是冰的厲害。
出宮門已經很久了,可是手爐還在沈肆手上,關心的話他說不出口。「突然覺得今天也沒那麼冷。」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剛好夠她聽見。隨後他把手爐塞進柔香的手裡。
柔香手腳冰涼,手裡多出一個熱乎乎的爐子,頓時覺得全身都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