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舍我有其誰
從各大隊走訪歸來,一路上徐佑正心事重重的樣子,孫教授也一樣,貌似振奮人心的斬手行動,如果讓他們這些資深的警務人員看,其中的隱患會有很多。
第一是牽制了幾乎各反扒大隊的全部警力,那個隊也壘著十幾樁甚至幾十樁扒竊案等待處理,從反扒大隊的臨時羈押到拘留所,幾乎人滿為患;第二是處置方式上,省廳的指導思想是打擊團伙及頭目人員,從犯參與從輕處置,這也是蘿蔔快了不洗泥不得不用的辦法,但這些拘留幾天或者根本根本就是處以罰款的人員,如果監管和幫教不到位,仍然可能重操舊業;第三是大量的退贓、認贓工作,又要延續很長的時間,可能會是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各大隊的主要工作。
大行雖然可以忽略細謹,但繞不開的是,幾位上榜的名賊依舊沒有下落。「大表姑」尚未確定身份;「窯叔」連體貌特徵都沒有掌握,甚至什麼「小佛爺」,還停留在傳說的階段,只要這些人沒人現身歸案,那行動斬獲再大也是事倍功半,有這類資深的老賊在,開枝散葉再發展一批扒竊團伙,太容易了。
匆匆地回到IDC中心,孫韶霜瀏覽了一遍日常工作摘要,成績還是有目共睹的,蔚蘭花城的斬手行動,幾乎打掉了長安扒竊團伙的主幹力量,各大隊的積案去了一大半,長達幾百頁的各大隊案卷文檔根本看不過來,只能瀏覽一遍摘要,交由數據員處理。而此孫韶霜也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和數據員安排了幾句,叫著徐佑正進了辦公室。
「孫教授,這事我還得跟你商量一下。」徐佑正找到說話的機會了。
「好,未慮勝先慮敗,我們先考慮可能出來岔子的地方,先看這個人。」孫韶霜道。
回傳的閉路視頻是看守所提取的,一看加密編號徐佑正明白了,那是個關鍵人物:布狄。
「這個嫌疑人,愚蠢表像下,可是標準的反社會性格,提審過兩次,一推二六五,什麼也不認,問多了就裝羊羔瘋在地上亂滾亂抽,把看守所的都嚇住了,專找醫生給他看,查出來一堆毛病,血壓高、血糖高、血脂高、心律紊亂,還有真癲癇的誘發癥狀。」孫韶霜道。
放著布狄滿地打滾的視頻,現在外面有沒有人權暫且不論,但對於嫌疑人的人權保護可是越來越嚴了,一進入司法程序,什麼都得照規則來,而這個規則能夠判定嫌疑人布狄屬於:不適合審訊的一類。
徐佑正哭笑不得了,直道著:「他胡吃海塞那麼胖,不可能沒毛病。這是逃避打擊啊,現在這些嫌疑人都學乖了,抓的時候就自殘,要是染的有病什麼的,進看守所那是張護身符啊,豐城區大隊釋放了好幾個,性病和艾滋病毒攜帶者,送看守所都不收。」
「規則就是這樣,我們穿著警服,不能越界。」孫韶霜道,又切換了一個屏幕,卻是被關在看守所放風時間的布狄,正圍著破布當裙子,裸著上身光著腿,跳騎馬舞什麼的,看那樣子把犯人們樂得。
「媽的,這個混球我還真沒治了,來軟的他裝白痴聽不懂人話,來硬的他是滾刀肉根本不懼。」徐佑正忿然道著,他倒了兩杯水,氣咻咻地坐到沙發上了,不知道生誰的氣。
「別著急上火,假設,我們的隊長重新出現,這個人會不會對他有危險?」孫韶霜問。
「那肯定不會。」徐佑正脫口而出,兩人已經親密無間,否則不可能一起做大保健去,可說到此處他愣了下,像布狄這號大眼賊,反社會性格,怎麼可能和那位化裝偵查的警察成了莫逆之交,這可比老鼠愛是貓還讓人不可理解。
「內部呢?我那天有點急了,下了死命令,抓捕的時候你手下的三劍客可都去了。」孫韶霜道。
化裝偵查,其利害之處就在「化裝」,去掉這層裝就失去意義了,那怕對自己人也是如此,徐佑正想想道著:「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聶寶文、尤維、厲闖,這三位是我一看帶出來的弟子,除了他們仨,其他人根本不了解怎麼回事,將來即便他們能猜到,下個封口令,他們知道輕重的……再說了,這些天那顧得上這事,各大隊積的嫌疑人和案子還忙不過來呢,時間和機會都不多啊,像這種老扒手,會主動切斷和同夥聯繫的,布狄再多蹲幾天,恐怕出來連他找不回去。」
「這又是一個邪門的地方,這一夥全部消失了。」孫韶霜托著腮,鬱悶地道。
每天的工作摘要就有這一項,IDC中心幾乎是在全市的範圍內定位導演、啞巴、二棍、熊二四位,卻不料這四位齊齊消失,身處警營,你根本無法得知那些江湖人的伎倆,會藏在哪裡?會藏到什麼時候?那怕就連還會不會在長安出現,都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蔚蘭花城和窯村那麼大的行動,資深一點的老賊肯定能嗅到危險,也肯定會銷聲匿跡很久,我的防控的不過是一座城市,而他們可以溜的,查全國無數個城市,要真把他們攆到其他警務防區,那再見到人可就難了。」徐佑正道。
是啊,坐地犯成了流竄犯,那能帶來的危害更大。
孫韶霜一嘆氣,像是思忖方定了,她道著:「我知道您的意思,但這是步險棋啊,他之前身份僅限於我和梁廳知道,梁廳都不知道具體是誰。而現在,全部反扒大隊幾乎都能猜到有化裝偵查員進去了。之前我們的計劃是來自四位偵查員,有迴旋餘地,而現在,可是要把成敗安危繫於他一人,您看他那樣子,一點都不擔心?」
這個問題徐佑正一直迴避不敢觸及,其實連他也心虛,想想也值得商榷一下:離開隊伍半年之久,混跡在扒手團伙里,數次親身實踐做案,誰能保證他的心裡,是信仰更堅定一些?還是偏向賊船更多一些?
兩人想顧無言,此時商量到中心問題了,最關鍵的問題還在自身,相視良久,徐佑正好奇問著:「您是怎麼找到這個人?政審情況怎麼樣?」
「公安大學心理學專業畢業,父母都是警察,在濱海市網警六大隊任職,濱海市市局政委,是我的一個學生,我是通過他們上一級領導部門調走人的,當然,事後此次反扒工作經驗,要首先給他們。」孫韶霜道。
「那問題就不大吧,警察家庭出來的。」徐佑正道。
「我找的都是有點問題的,否則正常人,不會接啊。」孫韶霜道,排著戈三平的問題:「他父母離婚,又各自組成家庭,他是跟著濱海郊區的奶奶長大的,應該是初中時候吧,他的奶奶去世之後,他有過兩次離家出走,不過幸好父母都是警察,把他找回來了……但這對父母也沒有苛責的地方,很關愛這個孩子,使著勁讓人上大學,使著勁給他安排工作,他當時報考的刑警,不過參加工作卻被調劑到網警警種里。」
這點容易理解,誰也不願意讓兒子從事有危險的工作,徐佑正想想道著:「這不挺好的嘛?」
「好什麼啊,你們男同志都是粗線條的,根本沒有考慮過孩子感受,一離婚,又送回鄉下,又是一對不著家的,幾乎等於同時失去父愛母愛。你沒有看出來,他走的每一步都逆反,都與眾不同嘛?該上學,他離家出走;父母不願意讓他走老路,他就偏偏考公安大學;父母擔心他從事危險工作,他偏偏要考刑警,不過還是拗不過父母,把他調劑到網警大隊,到電腦屏幕後上班去了。」孫韶霜道。
「家庭條件這麼好,怎麼會?」徐佑正好奇了,理論上,這種溫室里澆灌出來的花朵,是經不起風雨的。
「逆反,他一直生活在父母的陰影里,什麼都安排好了,所以他就覺得什麼都不好,這就身在富中不知富,越平淡越期待危險和刺激的生活。」孫韶霜道。
「哦,看得出來……那您,怎麼可能選中他呢?全市應該上萬警力了吧。」徐佑正問。
「我是通過內網發布的招驀信息,而且給出的是邏輯思維和邏輯推理測試,針對的就是所有不甘現狀和不守成規的內勤,就是那種內心熾熱,閱歷蒼白,總是期待改變的……新手,相對於整個底層社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新手。」孫韶霜道。
「這倒是個好辦法,根本就是新手,當然沒有什麼可被識破的,一旦成長起來,那就了不起了……您也了不起啊,怎麼一挑一個準,看出他身上的潛質來了。」徐佑正請教道。
「經驗可以為零,思維不能為零,所以我是從邏輯思維和邏輯推理入手的,有興趣看看當時的測試嗎?給你出一道:甲、乙、丙分別是來自中國、日本和英國的小朋友。甲不會英文,乙不懂日語卻與英國小朋友熱烈交談。問:甲、乙、丙分別是哪國的小朋友?」孫韶霜脫口道。
一問,徐佑正一愣,張口結舌了,一下反應不過來,想了半天說:「日本人、中國人、英國人。」
「搞混了,正確答案是中國人、英國人、日本人。」孫韶霜笑道:「再來一道:一個班級46人,A,B,C,D,E五位后選人中選班長,每人只能投一人的票。投票結束沒人棄權;A得選25票,B得選票占第二位,C,D得票同樣多,E得票最少,只得4票,那麼B得選票是多少票?」
「這得多難啊?」徐佑正傻眼了。
「這初級的,如果你思維清晰,口算就算得出來,一共46票,減去已知25+4票,還有17票。cd得票一樣多,他們比b少比e多,說明cd都是5票,b是7票。」孫韶霜道。
該著徐佑正撓腦袋了,脖上這傢伙不怎麼好使,他不信地問著:「這和辦案有關係嗎?」
「當然有,電子答題一個身份證只有一次機會,時間為兩個小時,只有冷靜、思維清晰、心理素質極佳的人才能拿到高分,您不覺得這種人,不管辦案還是作案,都應該是高手嗎?」孫韶霜道,已經證明了,培養出一個高手了。
徐佑正置疑道著:「兩個小時,大部分人都能做個差不多吧?」
「我的總隊長啊,您真是當官太久了,兩個小時要光想剛才兩道題肯定都能做對,但測試題目一共有一百道,像這種初級只佔百分之三十,是送分的,參加測試,要在兩個小時里,做這樣一百道題。」孫韶霜道。
「啊?一百道?」徐佑正豎著一根指頭,失態了,比他見到九星連環表情還驚訝,剛才兩道就夠繞了,兩個小時要這樣被繞一百回,那不得繞吐了?
「很多吧?大部分人都被繞得頭昏眼花乃至噁心嘔吐,考十分的都有,能考到六十到七十分之間,就很了不起了;七十分以上,幾乎是鳳毛麟角;當時有兩位考八十多分的讓我很驚訝,我一查,發現是兩位女同志,參與過公考監考,見過這些類型題,不過也就是八十分。」孫韶霜道。
「平三戈,不,戈三平,很高?」徐佑正問。
「他的成績差四分滿分,只用了一小時零二十分交卷。」孫韶霜道。
噝……聽得徐總隊長直吸涼氣,果真是個非人類,要心理素質這麼好,那當扒手就在情理之中了,其實扒竊那些伎倆很簡單,水平差別就在心理素質上。
「後來就簡單了,我對他深入了解一下,單從性格上分析,逆反會導致性格堅韌甚至偏激。失愛會讓人冷靜、成熟,他之所以表現平平,是因為沒有被放到合適的位置上。我大膽嘗試了一下,現在您看到的結果了,就像邏輯思維題目一樣,他完成的太好了,連我們都難以接受了。」孫韶霜道,當「賊」當得那麼入戲,不得不讓孫韶霜擔心卸下這層化裝以後的生活。
「那我們應該直接和他本人好好談談,更直觀地了解一下他心裡的想法,而不是這麼晾著。」徐佑正沉吟道。
孫韶霜尷尬一笑道:「已經在談了,否則你覺得我在等什麼?相信我,你我都是送人入坑的角色,他不會有好感的,和學過心理學的人交流,是件很艱難的事,因為你的心思他一眼就能識破,而你對他們心裡在想什麼,卻一無所知。」
徐佑正思忖這話,想說什麼又憋回去了,確實如此,這位和反社會性格的嫌疑人都能混到一起警察,不管是想理解的行為或者思想,恐怕都會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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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貝琳就處在這種尷尬境地,她面對的是一雙犀利而深沉的眼睛,那兩道眼光彷彿能看穿她一樣,讓她有一種奇怪的失措感覺,囁喃半天,卻不知話該如何出口。
「你也很為難,但你這樣的同志,和我以前一樣,我們是在特殊的環境里,被制度、被紀律、被環境馴養成固定的行為模式了,這個特殊的節點出現在我房門前,而且不是通知我打包行李回家,那我就猜到,你一定是接受上級的命令了。」戈三平輕聲道,他從床上起身了,趿拉上鞋,站到了窗口,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貝琳奇怪的發現,彷彿她的出現給了戈三平一個答案一樣,他奇怪的振奮了。於是她好奇問著:「你猜到了什麼?」
「我猜到了,我還要當回平三戈一段時間。」戈三平道。
貝琳一怔,眼睛睜圓了,而此時戈三平恰恰回頭,笑著看著這個結果,貝琳躲閃著他的眼光時,就聽他悠悠解釋著:
「大表姑驚鴻一現,也就露了個臉,想查實身份很難,而且,她露面僅僅是個線索,而不是證據;窯叔究竟是誰,甚至有沒有這個人現在都不確定,斬手行動斬獲巨大這個不需要置疑,但這種規模行動的短板在於,不管是我方還是敵方,都容易渾水摸魚,可能會有很多隱藏的人物和隱藏的餘罪無法被發覺,而類似行動,短時間又不可能來第二回,而且更致命的是,我們大部分警力會被現有的案子拖住,用正常司法程序處理斬手行動這麼多案子,估計得一兩個月都未必夠用。」戈三平道。
「所以,就你猜到了?」貝琳驚訝道,她是剛剛接到孫教授的命令。
「對,肯定要深挖源頭,而我是最接近源頭的那個人,除了這個還有更好的方式嗎?」戈三平道。
似乎沒有,現在貝琳感覺到和學過心理學的談話的難度了,他知道你怎麼想的,而你根本無從知道他的想法,比如現在,戈三平說得平靜如斯,看不出他是喜歡、是反感、還是厭惡組織上可能做出的這種決定。
端詳良久,貝琳好奇問他:「那你會接受嗎?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就在等著這個結果。」
「在所謂的江湖裡,違法就是一種生活方式,除非被抓,否則永遠不會停下;這恰恰也是我們執法者存在的意義,結果沒有差別,這場角逐避免不了。為什麼不去呢?去體會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機會的。」戈三平道,沒有領命的鏗鏘,卻有一種掩飾不住的興奮。
那種貌似變態的感覺讓貝琳脫口而出道著:「其實你還是願意和你的同夥,而不是和你的同事在一起?」
「坦白地講,是的。」戈三平點頭道,絲毫不顧及貝琳此時怪嗔的表情解釋著:「我們的思維,只有正向和逆向兩個方向,非常好猜,而那些犯罪者的思維卻是發散性、創造性的,根本無法去猜,那怕就孫教授也會焦慮一臉束手無策,你不會理解那種在心理上超越一個對手能得到的快感的。」
「好吧,我可以回復孫教授了嗎?」貝琳起身了,沒想到是這麼個簡單的結果,人家求之不得呢,還用做什麼思想工作。
「等等,我有個條件,不管是孫韶霜還是徐佑正,我開出來的這個條件,必須滿足。」戈三平道,這句講條件的話,口氣可一點商量餘地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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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聲音響起,孫韶霜急急去接,徐佑正知道是結果來了,他期待地聽著,卻沒有聽出所以然來,等孫韶霜一掛電話,他急急問著:「怎麼樣?」
「他答應了。」孫韶霜道,老徐興奮地一擂手掌大樂了,不料孫韶霜補充道:「但提了一個很難的條件,必須滿足。」
「啊?給組織上,能用講條件的方式完成任務嗎?這是思想品德的問題。」徐佑正悖然大怒道,慣常的領導作風出來了,話一出口,看孫韶霜表情他尷尬了,改口道著:「這是您招的人,我不說什麼了啊,不過這種事可不能慣著,咱們作的是警務,不是商務啊,要都講條件、講報酬,這工作還怎麼干?」
「如果他的條件和你想像的一樣,那我倒覺得太容易了。」孫韶霜奇怪地道。
「嗯?難道……什麼條件?」徐佑正好奇了。
「他的條件是,不管花多大代價,都要找到布狄的出身,找到他是否還有親人。」孫韶霜道,話裡帶上了幾分肅穆。
隻身化裝偵查,提出的條件,卻是找到一個嫌疑人的出身?這事怎麼聽著難以理解呢?徐佑正思忖良久,愣了,喃喃道著:「啥意思?我怎麼沒明白?」
「我也琢磨不準了。開始準備吧,做一個詳細、周密的計劃,把他們倆異地關押,再擇日釋放……布狄的事,勞您組織幾位警員查證一下。」孫韶霜道。
「好,我來辦。」徐佑正一揮手道,這種事條件具備,方便得很,只是此時反而他有疑慮了,好奇問著:「孫教授,您說他這心理狀態,適合任務吧?」
要真給自己要點條件還好理解,給嫌疑人要,徐總隊長倒理解不了。
「我說了,有點琢磨不準,書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實踐永遠大於理論,現在在犯罪心理這一塊,他已經一騎絕塵,我落後嘍。」孫韶霜悠悠地道,看向徐佑正,此時卻向思忖方定一樣告訴他:「而且我有點多慮了,我們只在想從證據上、從規律上打擊罪犯,而他可能在想,從心理上擊潰罪犯。沒有比他更適合做這件事的了,開始準備吧。」
「好,我隨時向您和梁廳彙報。」
徐佑正沒太明白這位公共安全專家的話,不過這個讓他期待而振奮結果正合心意,告辭孫教授,一種聯絡著省廳直屬保密處,開始安排另一起化裝偵查細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