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宋州奇遇臭道士
烈日焦灼,混沌天際,突然撥雲見日。
李瞻孤身一人,身背包袱,傷心落寞的在寬敞官道上行走著,原來的彼此依靠,現已然恍如隔世。
雖和戴研相處不久,可一點一滴的畫面依舊在眼前浮現,雖不曾想過天長地久,可實在揮之不去,是那麼真實,那麼熟悉。俗話說「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心在隱隱作痛,卻牽動著每一刻的呼吸,是那麼的深刻。俗話說腦袋在思考,可為何牽動著心?我怎麼了?我不會是深深愛上戴研了吧!愛上了一個嫉惡如仇、性格倔強的女人,放著大好日子不過,非得跟著黃巢起義,真不知是幸與不幸!
此時,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李瞻兄。。。」
沉浸在傷心中不能自拔的李瞻,全然聽不到來人的喊叫聲,依舊揚長前行。
只見來人快速堵在李瞻面前,李瞻下意識的被來人堵住了去路。怔怔開口道:「黃存兄。。。你怎麼跟著我?」說罷,閃過黃存,依舊前行。
黃存氣喘吁吁的,扶著腰,快要岔氣了,見李瞻不理他,又氣喘喊叫著:「李瞻。。兄,你讓我追了好久,再走就到宋州地面兒了,你等等我。。!」跑上前去和李瞻並排同行。討好道:「李兄,我叫了你半天在想什麼呢?」
李瞻面無表情,脫口道:「哦?宋州?河南之地呀!沒想什麼!不系之舟,我也不知漂往何處!」
黃存小眼神偷瞄了李瞻一下,假意咳嗽了一聲:「李兄,你說話真有水平,那個,先前在清雅居兄弟我對不住!我不知戴研是你未過門的妻子,還望李兄不要見怪!」
李瞻知道黃存的來意,於是冷冷道:「都過去了,黃兄你怎麼老跟著我?對了,你的兜鏊盔呢?怎不見你戴上,挺威武的!」
黃存嬉皮笑臉道:「那是守城官兵的,王仙芝將軍攻城時,戰利品,可是鎧甲被刀劈成兩半,至於來意我想我不說。李兄也該知道!」
「我是不會跟你走的!你回去吧!」李瞻依舊冷冷的。
黃存見李瞻不為所動,依舊和顏悅色道:「李兄,天大地大,跟著我叔父多好,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塊分金銀!」
李瞻見黃存依然在勸自己,於是停下腳步,回了一聲:「黃兄,如果再勸,咱們就此別過!」
李瞻知道黃存為人豪橫,欺軟怕硬,但也不是壞人,所以沒有傷了彼此的面子。
黃存用小眼神賊了李瞻一眼,悻悻道:「好吧!我暫時不說了!」
正好瞄見官道上一處酒攤,招徠旗幟上寫著「宋河酒」三字。此酒攤專門為過往的行人或者商販歇腳所用
黃存賤賤道:「李兄,天氣炎熱,咱們去歇歇腳怎麼樣?」
李瞻未多言。
李瞻行走皆彬彬有禮。黃存則又擺起二流子的德行,大搖大擺走進酒攤,閉上眼睛,微笑著抽了抽鼻子,滿臉陶醉;「好香。。」驅趕了旁邊的一桌人,用袖子撣了撣長條凳上的灰塵,恭恭敬敬請李瞻坐下,但沒給他面子,李瞻特地挑了個正對著官道位置坐了下去,黃存見李瞻不給面,也沒有生氣,於是自己也坐了下去,一條腿擱在長條凳子上,惡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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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喊了一聲:「小二,上酒,上好酒!」
李瞻把手中包袱放在桌上,見黃存二流子習氣外露,粗是粗了點,倒也吃的開,很是快意。於是把傷心拋諸腦後,一改往日做派,有樣學樣的,一條腿踩在凳子上,抖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豪橫道:「小二,店裡應有盡有都上!這位黃爺付錢!」
黃存小眼神瞄了李瞻一眼,見李瞻學自己模樣,腿出溜到地上,恭敬道:「李兄,你是我哥!親哥!兄弟我。。沒帶銀子!」
李瞻拍了黃存肩膀一下,一臉鄙夷道:「那你還那麼霸氣!」
閱人無數的店小二,見二人舉止,一副不好惹的樣子,低眉順眼的端著托盤來到桌前,麻利的將兩個酒杯、一壺酒、一碟花生米、一隻燒雞擺放到了桌面上。
黃存眼神放光,正要端起酒壺狼飲,瞥了一眼李瞻,於是不好意思的先給李瞻斟滿酒,然後給自己斟滿,「滋。。。」一飲而盡。
李瞻苦笑道:「黃兄看來是真餓了,開動吧!」二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二人吃喝間,遠處瞄見一個道士領著一幫官兵,官兵則押著七八個姑娘,由遠及近,來到酒攤兒,官兵和姑娘們停留在外,道士卻走了進來,?了一眼環境,特地挑了個僻靜的桌子,刻意遠離人群。
李瞻撇了一眼此道士,雖仙風道骨,正襟危坐,長相卻是尖嘴猴腮,手中佛塵順手撇在一旁,似乎拂塵對他根本不重要,於是召喚小二上酒上菜。
李瞻故意感嘆道:「真是盛世佛,亂世道呀,這年頭道士都有這麼大權力,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黃存只顧狼吞虎咽,接茬道:「李兄,說什麼?哦,道士呀!很正常呀!來,喝。。。」又給李瞻斟了個小滿杯。
李瞻飲了杯中酒,驚奇道:「怎麼個正常法?說來聽聽。。」
黃存大口咬了一口雞腿,嚼的那叫一個香,還沒來得及下咽,脫口道:「大唐歷來敬奉道教,而且宋州也是老子李耳的故鄉,所以不奇怪!」
李瞻這才想起,大唐一統天下,為了維護法統,追封了先祖,奉老子為遠祖,我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可即便如此,道士領著官兵押著七八個姑娘,卻也是新鮮事兒!」
說話間又瞥了一眼道士,道士狼吞虎咽的吃相和身邊的黃存一模一樣,分明就是假道士。
李瞻甚為不屑,往官道上瞥了一眼,只見酒攤前在押姑娘中,有一個姑娘特別出挑。雖珠紗遮面,但婷婷玉立,丰姿綽約,微風輕吹裙擺微卷,皮膚皓如凝脂,美不勝收。
李瞻正沉醉其間,被道士的一聲「結賬。」打斷,真是大煞風景。只見道士吃飽喝足后,一臉享受,抹了抹嘴上的油,隨手掏出一錠銀子扔在桌上,抄起拂塵,裝模作樣走出酒攤,領著在押的姑娘們在官道上大搖大擺前行。
李瞻不覺起了好奇心,對身邊吃喝的黃存道:「黃兄,吃完沒?我帶你去找樂子?」
黃存邊抹著嘴上的油邊應聲道:「什麼樂子?」
李瞻拿起包袱,扔在桌上一錠銀子,勾叫著黃存:「跟我走。。。」
二人一前一後走出酒攤,沿著官道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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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人來人往,道士一行人特別顯眼,行人無暇關注,有的甚至躲避不及。此時的李瞻和黃存則尾隨其後。怕前面道士起疑,特地拉開一段距離,約莫一會到了宋州城下。
極目望去,城下官兵盤查著進出的行人,道士一行人走到城門下,橫橫的牙兵官長,在看了道士手中牌子后,立馬點頭哈腰,一副孫子態。
李瞻自言道:「乖乖!這臭道士權利還真挺大!」
黃存扣著牙,無所謂道:「看見了吧!這道士肯定為上面人辦事!沒啥可大驚小怪的!咱們回去吧!」
李瞻本來興緻挺高的,聽完黃存的話,又冷冷道:「黃兄,不厚道啊!剛白吃白喝,又想勸我!這多好呀!咱們看看這臭道士要把姑娘們帶哪裡去?」
「這有啥好看的,我回曹州了!」黃存說罷剛要轉身,被李瞻拽著,忙不迭道:「少廢話,跟我走!」
此時道士一行人進了宋州城。
李瞻拽著不情不願的黃存跟著進了宋州城。只見道士身後的士兵,一路推搡著過往行人,有的牙兵隨手拿起攤販的水果張口就吃,就跟自己家的東西一樣,簡直是兵痞,連強盜都不如。
街市雖蕭條,但行人如織,富者綾羅綢緞,高車駟馬;窮者破衣爛衫,形同乞丐。與曹州相比,宋州城街面上的人,虛弱者居多,三三兩兩靠在牆角,看著像是只剩一口氣,只見這些人嘴唇發白,有氣無力,如同癱瘓。
李瞻眼見宋州城如此景象,不禁驚奇道:「這些人都是怎麼了?」
一旁晃晃悠悠的黃存回道:「都是缺鹽鬧的。朝廷為了充實國庫,以抗衡各地節度使,實行鹽鐵專賣制度,價格高的離譜,百姓根本吃不起鹽,我黃家就是靠販賣私鹽起家的!」
李瞻恍然大悟,又問道:「宋州城的人如此,為啥曹州的人們安之若素呢?」
黃存道:「我叔父黃巢在科舉失意后,就立志成就一番功業,所以我黃家每次進鹽,都會有意接濟曹州的平民百姓,所以我叔父登高一呼,應者雲集!」
李瞻聽后頗覺感慨,黃巢雖是老狐狸,卻也做了點好事。看著前面一行無恥牙兵的豪橫。不禁暗罵著。約莫一會,通過宋州長街,來到一處僻靜的古樸小宅院,看上去是平民居所,李瞻拽著黃存選擇了一處盲點偷瞄著,道士則帶著姑娘進去了,留下兩個牙兵在門口站崗把守。
此時天漸漸暗了下來,李瞻和黃存依舊躲在盲點處盯著。
月明星稀,由於夜晚實行宵禁,因此街上沒有行人。
一直躲在暗處的李瞻拎著包袱打著哈欠,黃存則是酣睡如泥。
恍惚間聽到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探頭一瞧,一頂小轎到小宅院處停下,下來一位矮胖男人,隨從提著燈籠提醒此人:「知州大人,留神腳下。。」只見這位知州大人愜意的進了小宅院的門。
李瞻這時才明白,道士的後台是知州,堂堂一州之長不為治下人民殫精竭慮,反而無恥到如此地步。可憐如花似玉的姑娘,餵了豺狼。我這暴脾氣,俗話說: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既然碰上了,這事我得管上一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