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中毒

不同以往晨起時的寧靜，他是被沉悶的煩雜聲吵醒，眼皮好沉，他強撐著眯起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纖弱的背影，坐在床榻上，是鶯兒姐姐？鶯兒一邊正在給他敷上微涼的臉帕，自己發燒了嗎？腦子裡只記得遇到刺客當街殺人，然後二姨娘露了一手武功擊敗敵人，然後自己在一群人的保護中莫名其妙就中招了...我還只是個孩子啊，他內心哀嘆!，眼皮好沉啊，他又閉上了眼睛，聽著屋內的動靜。

「孫大夫，影兒的傷勢如何？」是父親關切的聲音。

「回大人，傷勢無礙，只是皮肉傷小人已經給小公子敷上止血定痛的瘡葯了，僅需待上三五日結痂即可慢慢恢復，只是平素換藥之後卧床行走須得留意。」一個老頭恭敬地答道，這應該便是那個大夫了。

「好的，有勞了！鶯兒，送孫大夫！」，林守常的心下稍寬了些。

「孫大夫，請！」鶯兒起床對孫大夫行了一禮，送大夫出了屋子。

有腳步聲遠去....

「主上，小公子的傷勢只怕另有隱情！」怎麼，屋裡還有別的人？

林守常鬆緩的臉色頓時一緊，目光冰冷如劍，喝道：「怎麼回事？」

「去裡屋！」林守常似乎顧忌著什麼，兩人的聲音漸低，依稀還是可以聽到。

「......」

俄而，有極力壓抑的震怒：「什麼？你說隱兒中了花開茶蘼？」

一道低啞的聲音回道：「滿月之下，花開茶蘼的毒性會使血月呈現出星點藍色，若非小公子受傷流血，我也不會察覺出。小公子所種之毒即便不是花開茶蘼，也與此脫不了干係。」

「你有何憑據?」雖說眼前之人他最是信賴不過，林守常仍是不敢相信。

「法子也簡單，將小公子的血滴些烈酒，用火焚燒，大人一見便知」，「鶯兒，將少爺換下的血布來。」林守常轉頭吩咐鶯兒。

「是！」，鶯兒快步小跑去院中銅盆里取來昨晚療傷換下的紗巾，上面有大片乾涸的血漬，並從庫房拿來了一盞燒酒，將帶血漬的紗巾放入酒中，待浸透之後取出。

有一雙手接過紗巾，鶯兒害怕地看著這個灰衣人用火摺子在紗巾上烘烤，一瞬間屋內瀰漫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蘭花香味，詭異的是被酒浸潤的血漬開始變得淺藍。

鶯兒的臉色瞬時煞白，林隱的生活起居一向由她和佩兒姐姐照料，見此趕緊跪下來磕頭不止：「大人，奴婢不知道，奴婢沒有毒害小少爺啊！」說完眼淚止不住流下來。

「起來吧」，林守常知道事情與她無關，蹙眉開口。

鶯兒方才起身抹淚。

「什麼，我中毒了？可是身體完全沒有感覺到啊，完蛋了，我才幾歲，就有人要害我，看來這個家也不安全啊！我不會死掉吧？」林隱躺在床上假裝閉目，心裡慘叫。

「主上，看來我所料不差」，灰衣人這時木然的聲音響起。

「此毒是秦朝陰陽家的雲中君徐福煉製，為慢性毒藥，中毒之人逐漸筋骨鬆散，肌肉無力，內息全摧，雖不致命，但時間長了就只能常年卧床，不能行動.」

「可是我看隱兒這些年並無這些徵兆？」林守常此刻確信無疑，卻仍疑惑道。

「陰陽家以法術稱最，花開茶蘼便是專門用來對付內家高手的，小公子不會絲毫內力，所以這種毒對他貽害較淺，二來我看小公子中毒時日約有兩三年，且毒性稀釋過，大凡幼兒自娘胎帶來先天之氣未散，對毒性都有一定的抗力。此毒大約相當於洋人的福壽膏之類，不足以使人致命卻能讓人對它產生依賴。」

「陰陽家....那隱兒的身子骨?」林守常擔憂。

「主上莫急，眼下小公子毒性較淺，只需慢慢調理便好。」

「福壽膏.....洋人狼子野心，禍亂中原，終有一日，我必除之....」林守常恨恨聲道.....

「依屬下看來，小公子的毒卻與洋人無關！」

「.....」灰衣人卻不答他。

「你我二人有何事不可言？」林守常看著他，隨即腦海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主上，福壽膏與花開茶蘼雖均從罌粟提取，但福壽膏只對常人有效，嚴格說來只是藥物，並非毒物，朝廷對於福壽膏的流入管控極嚴，若是有心人循著這條線路查下去，立時就能抓住這下毒之人，既然這人敢在府里下毒，定然不是尋常藥物，據此屬下敢斷言，這正是花開茶蘼。」灰衣人斬釘截鐵。

「可是陰陽家在舊唐時已經銷聲匿跡，這花開茶蘼卻是從何而來？」

「陰陽家並未消失，而是換了個身份，藏於市井與廟堂，當年的首腦便是袁天罡。」

「你是說.....皇極經天派?」林守常似乎確認了什麼。

灰衣人只是看著林守常。

「這個所謂的皇極經天派難道和老爹有關係，他好像知道些什麼？」林隱思緒翻騰，耳朵卻豎起來了。

屋內沉默片刻，最終林守常嘆了一口氣，擺擺手：「此事我自有計較，以後莫要再提起，這樣罷」。

灰衣人點了點頭，瞧向躺在床上的林隱：「雖說小公子的傷勢慢慢調養便可痊癒，毒性也可慢慢消除，但是主上也須未雨綢繆！」

「你不妨直說」林守常按了按眉心，走到林隱床前，憐惜地摸了摸他的頭。

「昨晚發生的刺殺雖是偶然叫小公子遇上，但若小公子身強體健，有武道在身，遇到這種事情也可自保，而且若想儘快恢復，可聘名師教他些吐納行氣之法，有內功打底，可以加快消弭毒性。」灰衣人上前一步諫言。

林守常笑著望向灰衣人：「若說名師，府中還有誰比你更合適的么？」灰衣人搖了搖頭，「我所擅長的是凶戾殺伐之術，小公子以後行的是光明正大之道，不適合他」。

林守常詫異：「那依你之見何人可以勝任？」

「若說最合適的，莫過於中州鬼谷派，歷代鬼谷都身懷四大絕學，一是星緯，二是兵法，三是堪輿，第四則是縱橫，縱橫之術亦文亦武，可惜此人行蹤難以捉摸，且找到也未必願意教導小公子。」灰衣人語氣中似帶著羨慕和憧憬。

「嗯，此事我記下了，待隱兒傷勢好了，我再與他找個武道高手來教他罷。」林守常也頗為遺憾。

灰衣人不再多說，身影消失在陰影中。

「父親要給我找一個武功高手教我，那再好不過了，聽他們的意思，我中的毒，和老爹認識的人有關係，不會是那個二姨娘吧，那天他擋住了所有的暗器，偏偏漏了一隻飛到我身上，誰知道碰巧還是無意，擺明了是要借這個機會害死我。」林隱胡亂猜測起來。

「也好，等我學會了武功，誰也不怕，天下之大，哪裡去不得，到時候先找到想要害我和我親娘的人找出來」林隱對那個只見過一面的親娘還是有一些複雜感情的，起碼這具重生的身體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算是他半個恩人了。

思緒間，林守常腳步聲慢慢遠去，有聲音傳來：「鶯兒，好好照顧小少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