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青梅竹馬來了
劉長山這麼一說,肖章本來厚如城牆的臉,也是微微一紅,笑了笑。
但笑的很無奈。
又停了幾秒,肖章才把手機貼近耳朵,「喂,你好臭妮,叔叔嬸子都好吧。」
就算是沒想好怎麼說,也要先禮貌問候一句。
「阿章哥,是你嗎?」那面傳來的聲音有些壓抑,但還是悅耳動聽。
肖章聽到了這壓抑聲音,怔了怔,眉頭皺了起來。
對面可是和他整整相伴了十五年的青梅竹馬啊。
打從會說話時候起,肖章不喊她名字武丹靈,就昵稱她為臭妮。
而武丹靈則叫肖章為立早章。
叫阿章哥的次數,一隻手都可以數過來。
「嗚嗚嗚嗚……!」
肖章還沒反應過來,手機那頭就哭了,聽起來不但壓抑,還有極為傷心、委屈。
肖章表情一肅,眼神冷厲起來:「別哭臭妮,和我說說出了什麼事了。」
話一說完,肖章覺得力度不夠,急忙加了一句:「別管出了什麼事,都有你阿章哥給你頂著!」
「嗚嗚嗚嗚。」
那邊還是哭個不停,只把肖章哭得心如油煎,一股無名怒火升上頂門。
「別哭了,啥事不會說,想哭說完在哭!」肖章帶出了怒氣,似乎鎮住了那邊的哭聲。
哭聲變成了抽噎,但好歹說出了話語。
「阿章哥,我爸和我哥被人打進了醫院,那個……,那個,那個於得水還打了我。」
「嗯……,我媽她,算了,見面我再跟你說吧。為了還上錢,我也出來打工了。你說你在天台市,我就來找你啦。」
「於得水那個王八蛋!」肖章咬著后槽牙,聲音很低罵了一句,但怎麼聽都是充斥著無比恨意。
隨即深吸了口氣,平復一下煩躁心情,肖章問道:「你來找我,那你現在在哪呢?」
聽武丹靈語氣含糊,肖章知道,肯定有什麼不好開口的原因。
青梅竹馬,那畢竟是兒時事情。
年前臭妮已經和那個王八蛋於得水定了親,她不說,自己也沒法問。
武丹靈不抽噎了,聲音更加動聽了起來:「阿章哥,我剛到天台市北站,就有洪雲賓館招服務員,我現在在洪雲賓館員工宿舍給你打電話呢。」
肖章看了看窗外,夜幕降臨,道路兩旁霓虹閃爍。
肖章只能搖頭說道:「洪雲賓館離我在的工地有些距離,也天黑了,我明天去找你吧。」
「等等。」武丹靈意識到肖章要掛電話,急忙喊住。
半晌,肖章也沒聽到下文,看了看手機,還在通話中,有些不解:「臭妮,還有什麼事嗎?」
「阿章哥,你不會怪我吧?」武丹靈若若不敢高聲。
「怪你?」肖章皺了一下眉頭,以前和武丹靈在一起的一幕一幕浮現在眼前。
初中畢業,二人都考上了高中,武丹靈家境貧寒,就此輟學。
在高中開學的前一夜,二人密謀半宿,最後只能私定了終身。
上學不久,肖章為數不多的親人也相繼離開了他。
肖章沒了經濟來源,也被迫輟學。
自輟學后,武丹靈父母就禁止二人來往。
但二人青梅竹馬,早已奠定了不可分開的感情基礎。
武丹靈父母下了狠心,還真的棒打了鴛鴦。
武丹靈被他母親打了幾個耳光,鎖在了家中。
肖章被武丹靈哥哥夥同幾個大漢,把他打半死,丟在了肖章那冰冷家中,無人問津。
本以為肖章在沒人照料情況下,會就此死去。
可誰知,肖章第二天神奇的活了過來,而且被棍棒交加打的傷,也不見一點痕迹。
村民都到神奇,也說此子日後註定不凡。
可是!
武丹靈父母並不以為然,只以為他們打輕了。
肖章無人可以依靠,只得自己發揮了三寸不爛之舌去遊說他們,希望武丹靈父母認可他倆的關係。
肖章如鐵般保證,只征服了武丹靈,叫她哭得稀里嘩啦,一發不可收拾。
武丹靈父母嗤之以鼻,但架不住肖章滔滔不絕的訴求,只能給出了高價,希望肖章能望而卻步,知難而退。
哪料想,倔強的肖章竟然答應了。
定期六年,一百萬彩禮迎娶武丹靈。
那一年肖章十六歲,手裡攥著武丹靈偷偷給他的一百塊錢,來到了天台市,進入了建築工地。
沒幾個不知道的,農民工是干著最累的活,掙著極低的錢,想攢夠一百萬那得猴年馬月去。
肖章在李文和的建築工地,一干就是三年有餘,臟活累活,只要給錢,加班也要干。
年前回去,肖章把這三年攢的三十六萬,悉數交給了武丹靈父母。
武丹靈父親一見肖章這樣拚命,心有不忍,就要答應他和武丹靈的事情。
可武丹靈母親卻橫加阻攔,武丹靈父親又是個十足妻管嚴,只能搖頭嘆息,任憑她母親所為。
錢收了不到半個月,也就是肖章回到李文和工地第五天,就接到了武丹靈電話,說是她已經和於得水定了親。
雖然武丹靈一再強調是被迫而為,但定親終歸是定親,被迫也阻礙不了事實。
事情想上去簡單,可隱藏著人心複雜、險惡。
肖章自此心灰意冷,本不抽煙喝酒的他,現在是煙不離身,酒不離飯。
現在武丹靈又說責怪的話,叫肖章如何作答呢。
「喂,喂阿章哥,你在聽嗎?」半晌沒聽到迴音,武丹靈聲音有些急促。
遲疑了很久,肖章才模稜兩可的回答:「臭妮,怎麼說呢,現在也沒什麼怪不怪的了。很晚了,等明天我們見面再說吧。」
「那好吧,阿章哥。等我領完了工作服和日用品再給你電話,先掛啦阿章哥。」
聽著電話再無聲音,看了又看,手機已經回到了通話記錄,肖章才不舍的收起了手機。
遞一根煙給劉長山,肖章自顧自點著了,狠狠地吸了一口,不無抱怨的說了一句:「女人啊,都是善變的動物。」
劉長山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或許是緩解尷尬氣氛,調侃道:「小肖啊,有了青梅竹馬,怎麼還和陳燕燕在一起了呢?」
肖章沉默了。
陳燕燕,就是肖章那個未婚妻。
本是一個工友表妹,一次來工地,那個工友見肖章人緣好、能幹、心善,就介紹認識,好心撮合二人。
肖章本來心如死灰,只是隨口那麼答應了一下,那個工友信以為真,硬壓著肖章在酒店辦下了一桌定親酒。
這是一個月前的事情,那時的劉長山正為工資事情奔忙著,所以定親酒他沒參加。
劉長山見肖章作沉思狀,搖頭一笑說道:「小肖啊,你那青梅竹馬在洪雲賓館,你可要小心了啊。」
「怎麼了,有什麼不妥的嗎?」肖章不以為然的回了一句。
劉長山帶著些許神秘說道:「據小道消息,洪雲賓館是洪雲觀一個俗家弟子開的,那可是大雄寶殿殺雞——慈悲人不幹慈悲事,裡面腌臢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