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非得見血
蘇起雲望著地上散落的暗器,冷汗涔涔,忙對慕容雲岫抱拳道:「多謝姑娘相助!」
慕容雲岫隔著紗簾瞥了蘇起雲一眼,冷哼一聲,道:「你們兩邊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一邊以自己妹子的死為由來劫別家家產,一邊則絲毫不顧同胞骨肉之情!呸!」
蘇起運聞言大驚,左思右想,卻未想起來這名戴著帷帽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而黝黑男子則追問道:「你為何會我柳家的絕學?」
「不齒之徒,本姑娘羞於與你們相認!!」
「哦??」黝黑男子轉了轉眼珠,與族人對視了一眼,「聽你這話,莫非與我柳家有親?敢問姑娘貴姓?」
慕容雲岫冷冷道:「寧州,金刀慕容!」
此時一名柳氏族人一拍手,喊道:「我想起來了!咱柳家四房有個姑媽正是嫁到了那金刀慕容家,此姑娘,必定是那位姑媽的女兒!」
黝黑男子聞言大驚,滿面不解的問道:「既是我們柳家的外甥女,為何幫外人?」
慕容雲岫冷笑一聲,道:「本姑娘幫理,不幫親!」
「哼!大義滅親??」黝黑男子嗤笑了一聲,面色漸漸沉了下去,「區區女流之輩滿口的江湖道義,真是笑話!我勸你速速閃到一旁,否則,別怪我們對不住那位姑媽了!」
見柳氏眾人雙手持匕首漸漸向自己靠攏,慕容雲岫開始有些慌了。
她雖暗器耍的不錯,可正面廝殺的本事,完全沒有!
「你當我怕你們!?」慕容雲岫銀牙緊咬,兩手指間各夾一排銀針,緊盯著向自己靠攏的柳氏眾人。
黝黑男子獰笑道:「我承認你暗器耍的不錯,即便是在柳家族內,能練成九天落花針的人也屈指可數。可是小妹子,你忘了一件事。」
慕容雲岫啐道:「呸!誰是你家妹子,有屁快放!」
「哈哈哈,那表哥就提醒提醒你。以暗器行走江湖的行家,最忌的便是貿然現身,正面應敵。你適才若是冷不丁從我等身後放針,此時我們已倒下。可你卻光明正大的現身於我等的包圍圈之中,這可是犯了大忌中的大忌!莫非,你想在我們專註於你雙手的情況下再放銀針?哼!!你已失了先機,沒用!!」
面紗后的慕容雲岫已是滿面苦色。
她又豈會不懂這個道理?
暗器之道,首重隱蔽突襲,一擊不中,則立即於暗中撤退,絕不戀戰。
她這樣貿然正面現身,的確太過衝動!
此時慕容雲岫強作鎮定,喝道:「你們真當他蘇家無人!?哼!你們可別忘了,他還有個親弟弟,可是江湖懸賞令上的人物!!」
此言一出,柳氏眾人停下了緊逼的步子,面面相覷。
只聽一人說道:「這丫頭說的沒錯,蘇家的二少爺的確位列懸賞令,江湖名號玉面妖刀!聽聞天嵐七秀被其一招輕鬆抹殺三人,身手著實駭人!」
黝黑男子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望著蘇起雲露出了戲謔的笑臉:「大可不必擔心!他蘇起雲當初不顧兄弟情誼,娶了身為他弟弟意中人的若菱,他們兄弟早已反目。聽聞,他弟弟已負氣離家多年,再也不理家中事務。」
蘇起雲聞言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江…江湖懸賞令?我弟弟他…沒死!?」
黝黑男子譏笑道:「死?你這是裝的哪門子糊塗?」
慕容雲岫瞥了眼院牆外的草叢,冷聲道:「蘇起雲,你們夫婦二人是不是認為早已把你的親弟弟給殺死了?」
蘇起雲自知失言,支吾辯解道:「我…我不知你此話何意。我弟弟已離家多年杳無音訊,我自然會猜測他是否還在人世。」
此時黝黑男子顯然是耐心已到了極點,振臂喊道:「少廢話!!想拿你那生死不明的弟弟來威脅我們?做夢!!蘇起雲,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我們這便要為死去的妹子討個公道!!」
話畢,柳氏眾人兇相再現,紛紛提起手中的匕首逼了過去。
慕容雲岫立即扭頭大喊:「喂!!你再不出來我們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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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沒命了!!」
黝黑男子一愣,順著慕容雲岫的目光望去,只見從院牆外的雜草從中走出一名身形修長的男子。
「知道了知道了。」蘇望亭邁著松垮垮的步子慢慢踱來,「我說慕容大小姐,麻煩你下次先考慮清楚了後果再出手,否則你臉上的刀疤還未治好,小命便沒了。」
望著緩步走來的男子,蘇起雲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大口喘著粗氣。
「望…望亭??」
慕容雲岫得意的對黝黑男子點著手指:「看吧,我就說蘇家還有人吧?如今你們和他去說吧。」
黝黑男子眉頭緊皺,盯著緩步而來的蘇望亭:「此人…當真是玉面妖刀!?」
蘇望亭邊走邊說道:「妖不妖刀的不重要,此時最重要的是,聽聞你們想來搶我祖上的基業?」
蘇望亭徑直路過呆若木雞的蘇起雲,走向黝黑男子。
黝黑男子望了眼他腰間的那柄窄鞘長刀,問道:「你果真是蘇家的二少爺?」
蘇望亭站定,冷冷重複道:「你果真要來搶我祖上基業?」
柳氏眾人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了起來。
蘇望亭離開九州多年,他們誰也沒見過這位蘇家二少爺的真面目。
片刻后,眾人停止了議論,黝黑男子瞄著蘇望亭的腰間:「若你果真是那玉面妖刀,我們自然不敢打蘇家的主意。不如,你拔刀證明一下?」
「我很少拔刀。」
黝黑男子一怔,遂笑道:「這叫什麼屁話!既是被稱為玉面妖刀,那刀法必定不俗。不拔刀如何證明?」
「因為我不喜歡殺人。」
「哦?」黝黑男子臉上戲謔之態更濃,「你的意思是,你的刀只要一出,必有人喪?」
「可以這麼說。」
「哈哈哈哈哈!」黝黑男子叉腰大笑,「我看你小子八成就是個冒牌貨,你若是蘇起雲的親弟弟,為何他不與你相認?」
說罷黝黑男子望向蘇起雲。
蘇起雲趕緊垂下了臉去,不敢望向這邊。
他哪裡還有臉相認。
黝黑男子越發的得意:「看見沒,人家都不認你是他弟弟。趕緊滾!充什麼大尾巴狼!」
話音剛落,只見從柳家的人群中冷不丁的射來一枚飛鏢,直取蘇望亭的胸口!
「蘇公子!!小……」慕容雲岫失聲大喊。
可話未喊完,她卻愣住了。
只見那枚飛鏢已被兩根修長的手指夾住,鏢頭似乎已碰觸到蘇望亭胸口的衣襟。
黝黑男子大驚。
他幾乎沒看清蘇望亭抬手夾鏢的動作。
蘇望亭淡淡道:「趕緊走。今後切莫再打我蘇家祖業的主意。」
黝黑男子咽了咽口水,沉聲道:「你…真是玉面妖刀?」
「趕緊走。」
「……」黝黑男子腳下未動,他在猶豫。
蘇望亭劍眉一挑:「非得見血,才死心?」
黝黑男子仍在猶豫。
此時柳家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慘叫,黝黑男子扭頭,只見剛才向蘇望亭放冷鏢的那名男子已仰面倒地。
他的肩頭,插著一枚飛鏢!
正是剛才射向蘇望亭的那枚飛鏢!!
黝黑男子猛的回頭一看,只見蘇望亭手上夾住的那枚飛鏢已不見!!
此人,是如何發出飛鏢的?
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發暗器,自己卻毫無察覺?
可他手上,卻並未有任何動作。那兩根手指,仍是直挺挺的豎於胸前,就連指關節也沒絲毫彎曲!!
莫非那枚飛鏢會自己射出去?
黝黑男子抹了把冷汗,顫聲道:「若我沒猜錯的話……你這是以…以氣御鏢??」
蘇望亭冷冷道:「已見血了,可以走了?」
確定是對方發出的鏢后,黝黑男子心中大駭。
暗道他竟能輕鬆的做到傳說中的以氣御鏢,而自己柳家的暗器功夫與此人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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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更讓他后怕的是,飛鏢暗器並不是此人的趁手兵器!
倘若他果真拔刀的話……
不敢想象!
如此駭人的內功修為,此人,即使不是玉面妖刀,那也能輕取他們性命無疑!
這下黝黑男子不再猶豫了,忙對著族人連連揮手,帶著柳氏眾人慌張上馬而去。
蘇望亭輕嘆了一聲,轉身往蘇家大院走去。
蘇起雲滿臉愧疚,垂頭遠遠的跟在後頭。
進入院內,蘇望亭呆立於柳若菱的靈前,直愣愣的盯著那具漆黑的棺木。
慕容雲岫則默默的給自己的這位表姐上了一炷香,然後退於一旁,同情的望著蘇望亭。
「哎……」蘇望亭輕撫牌位,「若菱,當初你若是想要那枚白玉片,該跟我直說,我自會將它留在蘇家。你應該知道,只要是你要求的,我總會去做。你又何必要毀了自己留在我心中的樣子。」
此時他身後傳來蘇起雲的抽泣聲。
蘇望亭接著自語道:「那一刀,我不怨你。只是你心勁未免也太強了些,我既已離家十餘年,又怎會回來跟你們搶家產,你多想了。」
這番話與其是在對靈傾訴,倒不如說是在給蘇起雲聽。
身後的抽泣聲已變為了悲嚎。
放下靈牌,蘇望亭上了一炷香,躬身拜道:「身前事已畢,勿須牽挂,安心去吧。若有來生,願你莫再將世間名利看得太重,也好活的輕鬆洒脫些。」
話畢,蘇望亭不顧嚎啕大哭的蘇起雲,轉身走出院門,卻發現那幫牆頭草的武師竟還未離去,紛紛對著蘇望亭露出了討好的笑臉。
蘇望亭沉聲道:「對主家落井下石,此種行徑比柳家更為惡劣!你等若是半炷香之內還不離去,休怪我無情!」
聽聞玉面妖刀發了狠話,眾武師哪裡還敢狡辯,紛紛拔腿就跑。
此時蘇望亭將老管家喚了過來,吩咐道:「你自去蘇家各鏢局和莊子看看,挑些為蘇家賣命二十年以上的老鏢師和武師回來,也好看家護院。」
管家應了聲是,忙吩咐家丁去辦。
待蘇望亭吩咐完畢,蘇起雲這才鼓起了勇氣,細聲喚道:「望亭…為兄不該對你……」
蘇望亭沒有接這話茬,背身冷冷道:「蘇槐兒,幾時被擄走的?」
「兩…兩日前。」
「對方可有說為何擄人?」
蘇起雲搖頭。
蘇望亭轉身瞥了他一眼,又問道:「將毒鏢彈回來殺害若菱的那個人,還記得他長相么?」
蘇起雲點頭:「記得!那人左眼旁有一粒黑痣。」
頓了頓,蘇起雲悲聲道:「我實是不明,他們落霞灘為何要來擄人!!」
蘇望亭輕嘆了聲,仰天道:「是為了那枚白玉片。當日我帶走它,便是為了把禍害從蘇家引走,沒成想,即便是帶走了,這禍害還是沒避過。」
蘇起雲撲通一聲跪下,哭喊道:「兄弟,是哥對不住你,如今你要打要殺我無半句怨言!!可槐兒畢竟是你的親侄兒,你可得拿白玉片去將他贖回來呀!!」
望著在自己腳下痛哭哀求的兄長,蘇望亭閉上了雙眼,仰面長嘆。
「那枚白玉片,我早已送人了。」
「什麼!?」蘇起雲聞言頓時面如土色,「那…那可如何是好……」
蘇望亭沒有搭理,回頭望了眼漆黑的棺木,大步走出了院門,翻身上馬。
慕容雲岫和毒郎中連忙跟了上去。
「望亭!!」蘇起雲追出了門去,一把抓住了馬的韁繩。
蘇望亭瞥過了頭去,顯然不想再多望這個兄長一眼。
毒郎中一把拉開蘇起雲的手,沒好氣的說道:「你弟弟說過不去救么?你急什麼?你當人人都似你這般冷血?」
話畢,三人揚鞭策馬往北而去。
蘇起雲一屁股癱坐在了門檻上,呆望著遠去的快馬。
「為兄…悔不該當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