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重返崗位（二）
燕子還是去教育科報到了，燕子的想法有三：一是因為教師是燕子最鍾愛的職業，她不想放棄；二是因為她需要工作，需要收入，因為有兒子要養；三是因為如果不去石獅生產隊，那麼燕子就要打零工，零工工資低，很辛苦，並且活不保。所以燕子必須去。
八點，燕子到了教育科。看見沈科長有點彆扭，畢竟前兩天剛剛吵完，現在見面格外尷尬，但是燕子就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沈科長，我來報到了。」
「你去修科長那了開調令，然後回去收拾一下，今天就走。哦，對了，帶上做飯的工具，那裡沒有食堂自己做飯。」沈科長看著燕子說。
「好的。」燕子轉身來到修科長身邊等著開調令。「我的行李已經打好，等走的時候從我家門前過吧，我就不拎這裡了，鍋碗瓢勺的一大堆。」
「行。那你先回去等著吧，車來了我去找你。」修科長和燕子家是鄰居。燕子答應一聲回家了，她要和媽媽商量兒子的事情。
「媽，我一會就走了，孩子你先幫我帶一個星期，我先看看那個地方怎麼樣，如果還可以我就回來接孩子，如果不好我自己也不幹了。」
「你去吧，你不是最喜歡當老師了嗎？孩子不用惦記，我不是也在家嗎？」爸爸很嚴肅又很溫柔地說：「我去送你，順便看看那個地方。到那以後自己注意安全，特別是晚上一個人睡覺機靈點。」
「知道了，爸，」燕子不想多說話，怕自己忍不住會哭，所以盡量少說話。
十點，車來了，是一輛老式軍用吉普，bj212。燕子把打好的行李搬到車上，電炒勺、飯碗、米盆和洗漱用具，換洗的衣服等都搬到了車上。這時候媽媽帶著兒子小琦兒也來到車前，琦兒張著小手做著要抱抱的姿勢，烏溜溜的眼睛清澈的像一潭水，眼神里有渴求、有隱忍、有無奈。琦兒撇著嘴沒有哭，但是水汪汪的眼睛告訴燕子：我好委屈，我好想和你一起走。
燕子蹲了下去，抱起琦兒，看著兒子沒有流下來的淚更是一陣心疼，琦兒就是這樣，她從來不會像有些孩子那樣大哭大鬧，不高興的時候就是這樣含著淚水委屈的要命，讓人見了就會心疼。燕子抱著琦兒親了親：「琦兒，媽媽這是去上班，上班就有錢了，然後可以給琦兒買喜歡的東西好不好。」
「可是琦兒不想要好東西，只想要媽媽。媽媽不要走好不好？」琦兒的眼淚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流淌在臉頰，越流越急成了兩條小溪。
燕子也止不住淚水，用最快的速度放下琦兒轉身，這時候，一直沒有下車的修科長探出頭：「王老師，快上車吧，否則，今天晚上回不來了。」
「好。」燕子回頭對媽媽說：「媽，你就受累了，我一周后看情況，如果那邊條件還可以我就回來把孩子接過去。我就走了。」燕子坐進了後排和爸爸坐在一起。
進入山區山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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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下坡彎彎轉轉，這樣搖搖擺擺地燕子暈車了，胃裡翻江倒海地難受，在前面的路口，燕子終於忍不住下車一頓狂吐，吐完以後燕子覺得渾身無力，靠著行李昏昏欲睡。
燕子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到石獅生產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司機把車直接開到了生產隊的辦公室，燕子把所有的東西放下后就返回了學校。這個學校是一棟低矮的平房，一共有一、二、三、四、五、六個年級五個教室，一個辦公室。全校六個年級總共有122名學生，五個班主任，一個校長和一個科任老師。科任教全校的體育和五六年級的自然，校長教五六年級的歷史和三四年級的自然。各班主任教自己所帶班的語文和數學兼音樂。生源實在太少，燕子教複式班，也就是兩個年級的學生坐在一個教室里，背靠背坐在一起上課，當然兩個年級各自學習自己的課程。
燕子跟著修科長到學校報了到，這裡的老師只有一個是燕子熟悉的，其他老師都是陌生面孔，沒有太熱情，燕子和大家打了招呼。修科長交代了一些事情就急著趕回去了，否則天黑也到不了家，爸爸也跟著回去了。燕子在修科長走了以後回到生產隊辦公室收拾行李了，這個宿舍原來是生產隊辦公室的儲藏間，放一些資料櫃、破舊的保險柜等雜物，騰出一小塊地方給燕子做宿舍。南面三個大玻璃窗，封閉不嚴，三月的東北西北風呼呼地叫囂著，把窗戶颳得稀里嘩啦亂響，就像電視劇里的鬼屋發出「嗚——嗚——」的聲音，非常恐怖，有時候聽起來又像有人要把窗戶撬開一樣，燕子嚇得心驚肉跳。窗下一張單人床也像是散了架似的「吱吱嘎嘎」地搖晃。燕子鋪好床，看著這四十平米的房間，只有一張床的位置屬於燕子。燕子蜷縮在被子里瑟瑟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害怕。燕子慶幸沒有把兒子帶來，否則非嚇壞不可。
晚上，燕子沒有做飯，因為沒有水無法做飯。燕子只啃了一個在家裡拿來的干饅頭，沒什麼事情，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根本無法入睡。
燕子完全沒有想到條件會惡劣到這種程度，可又能怎麼樣呢？
早上，燕子沒有吃飯就去上班了。走在上班路上，仔細看著生產隊的環境。石獅生產隊土地面積不小，人口有幾百戶吧，年輕人大多數出去打工了，留守的大多是女人、老人和孩子。
來到學校，校長帶燕子來到了班級，三年級八個學生，四年級十一個學生。燕子首先和大家認識熟悉一下，然後回到辦公室拿課本準備上課。
「王老師，你今天先不用上課，你今天先備課吧，因為你教的是複式班和正常班級上課不一樣，所以備課要求也不一樣。正常班級一節課45分鐘，而複試班一節課是45分鐘要給兩個班上課，你需要重新編寫教案，怎樣用20分鐘講完40分鐘的課？所以你需要用新的教學方法給學生上課。」
燕子知道自己是教複式班，也知道同樣的一節課要給兩個班級講課，卻沒有考慮備課的事，沒有這樣教學經驗，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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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索工作，為了學生燕子沒有留著辦公室備課，還是來到班級給學生上課。教材沒變，教了十幾年，早已經印在腦子裡了，說實話小學的課本幾乎都能背下來了，燕子還是有把握把課上好。
上課鈴聲響過，燕子走上三年級講台，掃了一眼僅有的八名學生，然後非常認真地對八個學生說：「現在我們開始上課，今天我們講第二課《放風箏》。」燕子縮減了上課前的問好形式，在黑板上寫上今天的課題，直接講課。因為燕子要用半節課的時間講一節課的內容，布置完作業。燕子轉身來到四年級的講台上講數學課，同樣的沒有問好形式直接講課，然後布置完作業。燕子再回到三年級檢查作業，最後上四年級檢查作業。好巧不巧地下課鈴聲響起。一上午四節課，燕子講了八節課，口乾舌燥。每一節課都很忙，下課時間還要批作業。
下班了，燕子提著校長給的水桶到井台去打水，這口水井是石獅生產隊全隊唯一的一口水井。因為石獅生產隊是山區，地勢高，打井困難。所以這裡挖了一口露天水井，水井直徑一米五左右，井蓋是用樹榦橫豎搭的。水井中間留了一個比水桶大一點的井口，上面架一個轆轆。燕子小心翼翼地踏上井台，上面因為洒水結冰像鏡面一樣光滑，燕子一步一步接近轆轆，放下水桶，燕子不敢看井底。憑感覺搖著轆轆，搖到一半的時候燕子搖不動了，但又不敢放手，如果放手轆轆就會倒轉，那樣燕子就有可能被打倒，萬一滑到井裡，即便不被淹死也會被凍死。所以燕子不敢放手，就這樣僵了十幾分鐘了。三月的天依然寒風刺骨黑的又早，手已經凍得有些麻木。可是路上沒有一個行人，眼看著堅持不住了，忽然燕子發現遠處一束光柱，一個打著手電筒的人往這邊走來，燕子想喊卻發現嘴也凍得張不開了，燕子忽然看見了自己的水桶，就一腳踢翻，水桶「咣噹噹」地滾到井台下，「砰」地一聲好像又撞到什麼上發出聲音，手電筒人似乎聽見了聲音，把手電筒直射了過來：「誰？誰在那？」
燕子想喊卻張不開嘴，手也快堅持不住了，手電筒人一邊朝這邊走一邊問也不見回答就朝這邊走來。手電筒直射燕子，看到的燕子，那個人很不解的問：「你是誰？在幹什麼？」
除了學校的幾個老師外沒有人認識燕子，來人看見燕子的樣子就明白了。他把手電筒放在地上一隻手按住轆轆，另一隻手把著燕子拉開井口，然後單手把水桶搖了上來。燕子還在抖，還沒有從驚嚇中緩過來，心跳還沒有減速。
手電筒男把水倒進燕子的桶里回頭問燕子：「往那裡去？」
燕子用手為指著生產隊辦公室，男人提著水走下井台，然後又大步流星地朝生產隊辦公室走去，完全不顧燕子有沒有跟上了。
回到宿舍用電炒勺做飯，沒有菜，泡了醬油拌飯對付一口算了。燕子累了，躺在床上睡著了，進入了夢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