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獸元丹

二人離白頭山越來越近，雪已漸停，天氣卻越發冷了。

孟浪從懷裡掏出尚有餘溫的雞蛋，先剝了一個遞給毛老伯，毛老伯連髒兮兮的鬍子都顧不得擦，一口就塞進嘴裡大嚼起來。

孟浪剝開另一個雞蛋，先把蛋黃摳出來吃了，卻把蛋白留著，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細嚼，畢竟這玩意兒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直接狼吞虎咽的話，著實有點可惜。

又往前走了一會兒，毛老伯突然停下了腳步，一把按住孟浪，低聲道：「前面有隻雪兔，咱把它抓來燉了吃。」

孟浪忙屏住呼吸，不敢稍動一下，只把一雙眼睛來回掃射，只是視野內哪兒哪兒都是白茫茫的，哪有什麼雪兔的影子？

眼睛望向毛老伯，又順著他的視線往遠處看去，突然心頭一動，果然沒錯！正前方的一片亂石當中確實有個東西在微微顫動。

只是大雪覆蓋之下，距離甚遠，不仔細分辨哪能看得出來？即便是現在，也只能看出來是個活物，這毛老伯偏又能認出來是只雪兔，孟浪不由得打心眼裡暗暗生出幾分佩服。

「捏兩顆雪球藏在手心，正常往前走，別驚動了它！」毛老伯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不可聞。

孟浪沒吭聲，只是依言團了兩顆撞球大小的雪球，在手裡攥得硬邦邦的，這才站起身，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往前走。

那雪兔倒也沉得住氣，趴在原地動也不動，不細看的話還真跟一塊大石頭沒什麼兩樣。

距它還有十步左右時，孟浪忍不住了，把腳一蹬，直接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它撲了過去，卻不料牽動了胸口的鞭傷，動作比往常慢了那麼兩分，雪兔便跳了起來，撒腿就跑。

真是好一隻肥兔！跑起來才看清楚，它的體型竟和一條大狼狗相仿，燉好之後不知該有多麼肥美多汁！

孟浪吞了口口水，雪球脫手而出，他本想打個提前量，砸向那雪兔的必經之路，不料肩胛上的鞭傷又是一疼，失了準頭，雪球輕飄飄的就飛了出去。

也是事有湊巧，那雪兔雖然又大又肥，卻極其敏捷，眼見雪球飛來，竟也提前減了速，把胯一扭，就改變了逃跑路線，雪球本來砸不到它，它卻一頭撞到了雪球上。

只可惜力度不夠，雪兔抖了抖頭，連奔跑速度都沒降低就跑遠了，孟浪嘆了口氣，心知即便把第二顆雪球丟出去，也是無濟於事了。

「嗡～～！」

孟浪只覺眼前一花，一股勁風便貼著耳朵飛了出去，卻是毛老伯擲出的雪球！

那顆雪球只有玻璃球大小，沒做什麼預判，也不見什麼特別的手法，只是速度驚人，怦的一聲，正好砸在雪兔的頂梁骨上。

雪兔哼都沒哼一聲，就被砸得打了個滾兒，肚皮朝上，再也不動了。

孟浪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要是砸在人的頭上，絕對受不了啊，有這樣的本事，毛老伯怎麼會在集市上被人欺負的？

「你負責扛回去吧，嘿嘿，今晚可有口福啦。」毛老伯笑呵呵走上前，把孟浪從地上拉起來，在他的肩頭輕輕拍了兩下。

孟浪又是一驚，只覺兩股暖流從肩頭湧入，沿經脈直奔臍下三寸，在小腹里打了個旋兒，又散入四肢百骸，渾身上下都變得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

再走上前抓起雪兔的兩隻耳朵往上一提，把它扛在肩頭，竟不覺費力，連胸口和肩上的傷也不覺得很疼了。

至此再無疑問，這毛老伯絕非等閑之輩，

可他為什麼在集市上自甘受辱呢？自己這街頭打架中練出來的三腳貓功夫，在毛老伯面前，簡直不值一提，竟然還強出頭去救人家，想想都有點兒害臊。

肥兔在肩上扛得久了，還是有點吃力，孟浪緊跟在老人身後，一會兒就換一隻肩膀來抗，雖然傷口已不怎麼疼痛，但還是時不時裝作忍不住疼而悶哼一聲，其實意在提醒毛老伯，這傷是因為你才受的，可別忘了我的好。

老毛頭行跡已露，索性不裝了，乾脆挺直了腰板往前疾跑，他原本佝僂的身軀突然間變得挺拔而高大，整個人的氣質竟由一個瘦弱乾癟的老翁變成了一位飽經風霜的硬漢。

孟浪緊趕慢趕，才堪堪跟上毛老伯的腳步，而且心下懷疑他為了照顧自己，並未使出全力，想不到他偌大一把年紀，體力竟比自己這個年輕人還強得多。

橫穿過一條封凍的小溪，來到炭窯時，孟浪已累得氣喘吁吁，這麼冷的天，又穿得單薄，卻覺得渾身燥熱，一腦門子汗不停地順著脖子往下淌，反觀毛老伯，只是面色微紅，胸膛微張，連氣都不大喘，竟好似飯後散步回來一樣。

孟浪佩服之餘，再也憋不住了，脫口問道：「毛老伯，你這麼大年紀，怎麼體力比我還好！」

毛老伯並未立即回答，-只推開緊挨著炭窯的小木屋的門，呵呵笑道：「先進來暖和暖和再說，看你這一身汗，被冷風一吹，別感冒了。」

孟浪進了屋，果然比自己住的山洞裡暖和得多，而且很乾燥，環顧一圈，立馬明白了關鍵所在，原來小木屋最裡面那堵牆正是炭窯的外壁。

屋裡的陳設極簡單，最裡邊靠牆砌著一個火爐，旁邊有一口大水缸，牆上掛著些日用工具，再就是地上鋪了許多茅草，看來算是床鋪了，除此之外，再沒別的東西。

孟浪又去團了個雪球回來，把兩層單衣都脫了，拿雪球擦掉身上不斷湧出的汗珠，老毛頭則抓起兔耳朵把雪兔平放在地上，從火爐旁摸出一個粗瓷大碗，又從牆上取下一把小彎刀，麻利地在雪兔小腹上一剜。

鮮血汩汩流入碗中，沒有血腥氣，卻散發出一陣陣若有若無的異香，血流了大半碗，只聽咕嘟一聲，雪兔腹內竟滾出一個圓丟丟的小球，光華閃耀，純白如雪。

「這是什麼東西？」孟浪疑惑地湊了過去。

「這叫獸元丹！只有靈獸才能凝聚，這可是好東西啊，只要你把它吃了，很多事自然就會明白。」毛老伯有些挑釁地看著孟浪，那意思是看他敢不敢吃。

「吃就吃！有什麼大不了的！」孟浪心裡雖有些忐忑，卻受不了被毛老伯輕視的眼神，便接過來一口吞了。

不一時，便覺獸元丹在小腹里高速旋轉起來，化出絲絲熱流沿著體內的經脈循環往複，似乎在仔仔細細把體內的濁氣清掃出去，不由得心下大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