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有沒理由的恨

尹戈哪知道隔牆有耳，先讓嘴巴快活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昨晚供九花開門看到了尹戈，以為是陌生人，也沒作聲。關門，直接報警。

本來一兩句話，就能解釋得清楚的事情。可這小子，愣是一聲不吭。好嘛，你不說話，就是做賊心虛了。又看了供九花提供的視頻錄像，尹戈確實疑似撬門未果，中場休息。

既然有視頻證據，嫌疑人也不反駁，直接帶走。

尹戈說，他不辯解，就是因為心生愧疚。寧可被帶走，身陷囹圄，也不打擾熟睡的我。

這話我只信一半，畢竟相處這麼久了，他的小心思我懂。不就是為了省個一百多塊的房費么！局裡的號子，可是免費的。愧疚？愧疚能讓這廝改邪歸正的話，世界上，就沒有好男人。

本來尹戈有了睡的地方，估計心裡還感激供九花，瞌睡之中送來了枕頭。哪曾想，電梯門打開的瞬間，供九花一腳踹在了尹戈的尾巴根上。這還不算啥，關鍵是第二腳，腳尖踢在了菊花上。

當時，尹戈直接疼的跪下了。緩過勁來，要找供九花拚命，被強行帶走了。

「你知道有多疼嗎？你知道嗎？那個八婆，我也沒惹她，怎麼下手這麼狠毒！哎，哎喲！」尹戈心有餘悸，不能提，一提就疼。

我說，行了吧，你這叫爛人自有狠人收拾。趕緊把昨天的電影票錢，飯錢給我，不然我跟你，也就做不了兄弟了。

「什麼電影票，我幫你鑒渣……可以，好，不就是一張電影票么。」尹戈見我神情嚴肅，知道這回不太好糊弄。

我說，兩張電影票，三百塊飯錢。這回可不能讓孫賊避重就輕。

「行，行，行吧。」尹戈擺了擺手，難得一見的大度。

只要肯給錢，我當然還願意認這個兄弟。總想著花我錢，完成私人的慾望的話，這個兄弟，不要也罷。

屋裡的聲音漸漸沒了，供九花還想繼續聽，卻被下班的女兒喊回了家。一步一回頭，似乎對我的門，戀戀不捨。

「媽，你怎麼還沒做飯？」供十肚子咕嚕嚕的叫，嗷嗷待哺，覓食未果。

豈止是沒做飯，菜沒洗，米沒淘，就連早上吃過的碗筷，也沒洗。

供十覺得怪怪的，今天的老媽，不正常。事出反常必有妖，媽有異常必嘮叨。不妙，不妙，進門沒有看黃曆，只能硬著頭皮，多做少說，順其自然。

「做什麼飯？你自己沒手沒腳？」供九花氣不打一處來，還沉浸在尹戈那句「死八婆」中，醒不過神來。

沒做飯，還不是因為偷聽。就是供九花，自己也沒想到，她足足偷聽了一個多小時。這麼大年紀，耳朵貼著門，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謹小慎微，生怕一個輕微的觸碰移位，就驚動了屋裡的人。

這一坐到沙發上，疲倦立馬侵襲全身，酸痛鼓脹著腰，撕扯著腿。做什麼飯？愛誰誰做去。老娘被人指著鼻子罵的時候，誰幫我了！

供十，一聽老娘這語氣，懂了。不能反駁，不能回答，也不能置之不理，更不能回屋休息。點外賣？想死？

先將母親大人的專用茶杯，用開水涮洗。隨後泡上一壺綠茶，擺放在茶几上。

見母親大人閉目假寐，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不可打擾。倒上一杯，輕拿輕放。

來到廚房，麻利的洗菜，淘米。關上滑動玻璃門，炒菜。

供九花睜開眼，瞥了瞥廚房，嘴角微翹，又迅速恢復平靜。

其實她，最想將女兒，介紹給田圍，對，介紹給我。因為九姨覺得我這個孩子，老實，踏實，能一心一意對她女兒，也能尊老愛幼，照顧好一家子人。

九姨，嗯，為什麼對她的稱呼忽然變成了九姨呢，畢竟直接叫丈母娘，顯得我比較著急，比較low。咳咳。

由此可見，她女兒，供十，漂亮啊！

九姨對尹戈，積怨已久。前頭不是說，九姨給我介紹對象嗎。

給我介紹對象半真半假，實則刺探虛實。一來，看我這個人到底怎麼樣，花不花心。二來，藉由他人之手，丈量一下我的經濟實力。再來嘛，要真的成了，那就是與她女兒無緣。萬一跟別人成了，也算成就一段好姻緣。她供九花牽線搭橋，也能沾點福氣。

隨著介紹的次數增多，九姨可是越來越喜歡我。這孩子，怎麼這麼老實巴交的，可愛的緊！

喜歡我的次數多了，就把尹戈給恨上了。

為什麼呢？

只要是跟我見過面，吃過飯的姑娘，都是尹戈的前女友。

尹戈還是有一些職業道德。但凡不是網友見面，他都讓女方，跟家裡人說清楚，不喜歡我這樣的類型。這樣做，不至於讓好心幫我介紹對象的人，對我產生誤會。

熟話說的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尹戈甩的人多了，總有一兩個心有不甘的女人。

這一個說漏嘴，家人聽了去，就找到了九姨。

女人當然不說被尹戈騙了，家人慣性思維，一定是九姨介紹的人，把他們女兒給欺負了。必須討要說法，於情於理，九姨這個介紹人，都該給個解釋。好在九姨只跟他們說，我是她親戚家的孩子。不然我估計，我得無緣無故，替尹戈挨頓打。

九姨什麼人，一看這女人遮遮掩掩的樣子，就知道事情不簡單。九姨讓她家人迴避，單對單的把話說清楚，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隱瞞。大家都是女人，受了委屈，就說出來，阿姨替你做主。

小姑娘再精明，哪是九姨的對手。她還想遮遮掩掩，九姨三兩句話一套，就知道了個大概。

小姑娘還是不肯說實話，九姨也沒心思奉陪，直接喊了女方父母進來。告訴他們：你們女兒要是被我介紹的人騙了，我就是傾家蕩產，也給你們賠禮道歉。你們還是好好問問，她到底跟誰談的戀愛。

女方父母知道九姨的為人，身在別人家，也不好發作。男的賠了個不是，拽著想不通的女的，走了。小姑娘恨恨的看著九姨，自覺跟了出去。

這件事，了了。後來小姑娘媽媽打來電話，一個勁的賠不是。她爸爸希望九姨理解妻子的愛女心切，誰讓九姨是介紹人呢。中間出了差錯，他們也未能及時知曉，實在是鬧了個大烏龍，錯怪了好人。不管怎麼說，女兒吃了虧，當媽媽的，心裡最難受。

小姑娘媽媽見丈夫老是在電話里，數落自己，嗆到：你不難受，你大度，當時聽到女兒被欺負的消息，誰要拿菜刀找人算賬的。

男的咳嗽兩聲，說就這樣吧，趕緊掛斷了電話。

這件事了了，卻讓九姨長了個心眼。據她對我的了解，我絕對做不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來。於是她開始監視我，觀察我的一言一行，我的一次次與網友見面。

她親眼目睹了，尹戈如何搶走本屬於我的對象，一次又一次。親眼目睹了我的失落與哀傷，一遍又一遍。

哦，原來是這樣。正主找到了，厲害著呢，小姑娘一騙一個準。尹戈這個差點害得她名譽受損的人，她記住了，恨上了。

於是就有了報警，有了兩腳狠踹。

玻璃門，擋不住溢出縫隙的飯菜香。

九姨從回憶中醒覺，餘光里，女兒忙碌的身影，讓她很欣慰。千萬別像那個小姑娘一樣，沒頭腦，還禍害人。供十要是這樣，她白天揍不死她，晚上也要揍趴她。

「媽。吃飯了。」供十輕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