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秘密
「你聲音可以再大點，我耳朵又沒聾。」九姨側著身子，不陰不陽的說道。
供十眉眼低垂，一聲不吭，只管上菜，擺好碗筷，盛好飯。
你以為不說話，就行了？既然來到了九姨的地盤，捏圓搓扁，方可陶冶情操。
「找男朋友了沒有。」九姨吃完口中的飯菜，問道。
「還沒呢，不急。」供十小心翼翼的回答。
「你還不如一條狗。小區里的那條流浪金毛，都生兩窩小狗，最近又懷上了。」九姨不留情面，話裡帶刺。
供十不作聲，有些話能接，有些話不能接。
「我幫你介紹，你不要。是不是心裡還惦記著小痞子？我跟你說，除非我死了，只要我活著，你跟小痞子，成不了！」九姨放下碗筷，怒氣衝天。
「不會的，早忘了。最近工作忙，沒時間。」供十說完話，使勁往嘴裡扒拉飯菜。
「我當娘的，幫你介紹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對象。對方家裡什麼條件，品行怎麼樣，都一清二楚。你倒好，非要去找小痞子。三年，你們談了三年，分了多少回我都記不清了。有件事，我倒是記得很清楚。你的工資，全讓他給花了。」九姨越說越生氣。
供十一言不發，藏於桌下的左手，拽緊成拳。
「你說我這個當娘的，有沒有花過你一分錢？不求你養我，不求你成才，不求你賺大錢。但你總要養活自己，總要嫁人，總要有自己的小孩吧？你看看你，一天天的，像個什麼樣子？」九姨說著說著，聲音竟有一絲哽咽沙啞，她咳了咳嗓子，很快恢復了正常。
供十吃完了，埋著頭，聆聽訓斥。
「我不要彩禮，不要房子，也不要車子。我死了，這房子，就是你的嫁妝。我給你帶孩子，我給你洗衣做飯，你能不能聽娘的話，找個老實可靠的男人，嫁了？」九姨輕聲嘆息，回了屋。
供十收拾完桌子，獨自坐了一會。環顧四周，整潔無煙味，一個缺少男人的家。
廚房裡忙碌完，供十敲了敲供九花的門：媽，我出門了。
供九花沒吭聲。
供十也沒等回復，穿好鞋，出了門。
穿過三個街道，到了另一個小區門口：馨笙花園。
16棟401。
這是供十的秘密基地，供九花不知道的地方，就是秘密。
這裡屬於她，一切的一切都按照她的意圖擺放。
這裡沒有透不過氣的逼迫，只有她，只有她一個人。
她曾在這裡養過一隻貓，橘貓。
她準備了一個月的貓糧，關好了陽台的窗戶。也準備好，一回來就進行大掃除。
一星期旅遊回來后，陽台的窗戶開著，貓沒了。從此，她不再養活物，不管植物還是動物。
她曾跟供九花說，她朋友要出門幾天，有隻貓，需要她照顧幾天。供九花，沒同意，說貓身上有虱子，千萬別帶回來。
她沒敢說這隻貓是自己的，反正供九花也不同意照料。而且，承認貓是自己的，也會暴露秘密基地的存在。
貓沒了。她經常想起。一旦想起，心裡就愧疚。
她希望貓有九條命，從陽台摔下，毫髮無損。有可能在外面找了母貓，性子野了，不想回家。
不回來就不回來吧。只要活著，就挺好。
可這貓，怎麼就不想她呢？好歹回來看一看她，就那麼一眼，也不枉她餵了這麼多貓糧，換了無數次貓砂啊！
就不能，
就不能……算啦，都過去了。從失神狀態中醒來的供十，原本憂傷的情緒，逐漸消散，燈光下，雙眸璀璨。
我就知道，尹戈這孫賊，絕對不可能給我飯錢。憑本事拿到的電影票，也絕無可能付款。
大概是習慣了，我也懶得計較。這樣的兄弟，湊合著過吧，養條狗，還能應兩聲。何況尹戈，有事他真敢上啊！是條好狗。
由於沒有給飯錢，我問他是不是小狗，說話不算話。這貨直接「汪汪」兩聲。從此刻起，我喊他，「尹狗」。
他也不甘示弱，喊我「田狗」。
互相叫喚的次數多了，走在路上，只要看見狗狗，都覺得親切。
尹狗靠著三寸不爛之舌，騙走了我很多積蓄。他從未跟我借過錢，能用騙得到的東西，為何要借？
這回吧，估摸著，過於瘋狂，沒做好措施。尹狗第一次跟我借錢，毫不掩飾的說，是為了帶女人去醫院做手術。
我調侃一向百花叢中過，片刻不留痕的尹狗，怎麼失手留了痕。
尹狗面露苦澀，右手拍打住額頭：傘破了。
我問他借多少，他說一萬。
這把我嚇得夠嗆。我懷疑這小子知道我手機密碼，-我卡里剛剛好，不多不少，只有一萬。
我轉念一想，什麼手術，這麼貴，需要一萬？不管了，難得開口，總得幫一次。我拿出了筆和紙，讓他寫借條。
「幾個意思？」他看著我，說話的語氣，突然間有些冰冷。
我還能給他糊弄住？直接跟他說，簽字畫押，免得抵賴。
「不簽。」他拍了拍桌子，起身就要走人。
我不予理會。
前帳未清，信用太差。不簽字畫押，絕對不借。
他頭也不回的進了卧室。
我仰著頭，假裝冷漠。等他關上卧室門，我低下頭，有些局促不安。不管怎麼樣，這孫賊第一次開口向我借錢，不給的話，心裡總有些過意不去。
心情有點糟糕。
糟糕歸糟糕，飯還是要吃的。剛想拿手機點外賣，我次……我手機呢？
還沒等我起身尋找，尹狗從房裡出來，擺了個手機在桌上。
這不是我手機嗎？怎麼被尹狗拿去了？
等等！他拿我手機做什麼？
尹狗出門了，淡定自若，很是閑庭信步。
我慌了！
我看到了手機簡訊，銀行卡里的錢，沒了！
我立馬打電話給尹狗，質問他怎麼這麼沒有道德。
「你報警啊。這麼多廢話！」尹狗一如既往的瀟洒，狂放不羈。
我當時氣的，恨不得突突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調整好語氣。我告訴他，從此以後，各走各路，互不相識。
誰動我票子，誰就是我的敵人，死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