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野蠻女神

到了梅府，馬忠前去叫門，梅府的管家恭恭敬敬的將我們領到前廳奉茶。過了片刻，內堂出來一位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正是梅雲清，見了我彷彿看見了殺父仇人一般，怒目而視。

「你來幹什麼？」

「奉家父之命，前來拜會梅大人。小弟此次遇險，多承梅世伯關心。如今幸得脫險，專程到府上拜望。」

「我爹不在！你請回吧。」

沒想到未來的大舅哥是如此一副不屑的態度，我還真是替這位申三公子背了黑鍋。轉念一想，這三公子的身份是暫時的，媳婦也是暫時的，況且還沒過門，老申讓我來致謝，我謝也謝了，何必在此自討沒趣，於是拱手道：「既然梅世伯不在，小弟改rì再登門拜訪，今rì先告辭了。」

梅雲清一句「恕不遠送」話音還未落，人已要邁進內堂去了。一名丫鬟忽然匆匆跑了出了，沖著梅雲清耳朵嘀咕了幾句，梅雲清聽罷張大了嘴，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那丫鬟低聲解釋了幾句，梅雲清沉吟片刻，重又出來，語氣客氣了不少，道：「申兄稍坐，舍妹聽到申兄來訪，盼能一見，已略備酒菜，還望申兄移步后廳。」

「我二人雖有婚約，但尚未完婚，此時見面，恐怕多有不妥吧。」我暗想古代不是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嗎，怎麼這位梅小姐如此不含蓄，急著要見未婚夫？

「申梅兩家是世交，即使不結秦晉之好，原也要多走動才是。舍妹與三公子已有婚約在身，只在後宅一見，有何不可？三公子不要多慮才是。」

這姓梅的小子不知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見就見吧，反正我又不吃虧，我點點頭道：「既然如此，單憑梅兄安排。」

梅雲清在前引路，我帶了楚俊飛和馬忠在後跟隨，進了內宅，來到一處花廳。一張jīng致的方桌上早擺下菜肴，我和梅雲清各自坐了，寒暄了幾句，遠處幾名丫鬟擁著一位小姐緩緩走來，離的近了，我彷彿給千斤重鎚砸在胸口，連呼吸都窒住了，獃獃看出了神。好吧，作為現實中的純**絲，我承認沒見過什麼世面，可是審美的能力還是有的，這位小姐無論身形、面貌還是氣質都是不折不扣的女神級，第一眼便想到白樂天的「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宮粉黛無顏sè」，第二眼已變成蘇東坡的「若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再看一眼，以前見過的各種美女已經與鳳姐無異，任何語言修飾都顯得蒼白無力，只剩下李太白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她裊裊婷婷的走上花廳，在對面款款坐了，面帶微笑的看過來，只看的我心神俱盪，這才明白什麼叫「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一旁的梅雲清臉上閃過一絲怒容，不過馬上收斂了，笑道：「這便是舍妹雲秋，這位是申家三公子申用琦，大家馬上就是一家人了，也不必拘束，來，我先敬申兄。」說完舉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我的酒量在朋友眼裡就是個冷笑話，可是女神面前，當然不能示弱，我也端起酒杯硬著嗓子喝了。女生一見，笑靨如花，親自端了一杯酒，緩緩移步到了我身邊道：「我再敬公子。」

最難消受美人恩，我口裡連聲答應，舉起酒杯，還沒到嘴邊，女神臉sè突然一變，手掌一翻，露出一把明晃晃的剪刀來，抬手便扎，我暗叫不好，下意識的向後一仰，連人帶椅子摔了個四腳朝天，這才險險避過。女神哪裡肯罷休，舉手又是一剪，楚俊飛一個箭步竄到近前，右手一探抓住了她手腕，一扭一帶已將剪刀奪在手中。女神大怒，抓起桌上的盤碗杯筷又向我砸來，一直在旁笑呵呵看熱鬧的梅雲清這時才上前來將妹妹攔住。我狼狽不堪從地上爬起來，臉上身上全是酒水菜湯，還沒明白過來是什麼情況。

「你搞什麼飛機呀？」我沖著梅雲秋大吼，哥們在學校雖然沒混出什麼名堂，可也從來沒受過這氣，真是莫名其妙豈有此理，氣糊塗了忘了這潑婦哪懂什麼叫飛機。

「你搞什麼玩意，我招你惹你了？」

梅雲秋一臉得意，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還指望我嫁給你？別以為你爹是輔就有什麼了不起，我爹稀罕，我不稀罕，你省省吧，我就是抹了脖子，也不嫁給你這天子第一號的人渣。」

我這才明白又是申用琦惹的貨。這潑婦也太誇張了，居然擺下鴻門宴，拿把剪刀出來謀殺親夫，要不是我閃的快，被剪刀捅一下雖然要不了小命，肯定要在身下留下點記號。女神雖可貴，生命價更高，哥可沒心思激流勇進迎難而上。我一言不，將身上的酒水飯漬抖乾淨，狠狠瞪了梅氏兄妹一眼，轉身便走。梅雲清擺了個送客的架勢，幸災樂禍道：「我兄妹招呼不周，還請申兄擔待才是。」楚俊飛臨走前居然還將剪刀還了那潑婦，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見了女神也不忘獻殷勤。

一出梅府，馬忠便湊上來道：「少爺，我早看來他們沒安好心了，一準的酒無好酒，宴無好宴。」

「你怎麼知道？」

「這梅雲清就不說了，běijīng城著名的才子，仗著肚子里有點墨水，全沒把相爺和您看在眼裡，那梅雲秋，雖然人模樣不錯，脾氣卻是出了名的霸道，早些年申梅兩家定親時候她就一百個不樂意，聽說把咱們送過去的聘禮一樣一樣拎出來砸的稀爛，還揚言進了申府第一個就讓少爺不得好死。往rì里，少爺來梅府走動，若是梅大人在府上，那是不消說了，若是梅大人不在，連府門也休想進，更別說留飯了。」

我嘆口氣，心想哥們千辛萬苦穿到明朝來又不是為了泡妞，何苦摻和這趟渾水。你梅雲秋就是再漂亮，我李翔也不稀罕，趕明請申時行退了這門婚事，申用琦泉下有知，也會謝我的大恩大德。

梅雲清瞧著三人離去的背影，笑道：「雲秋，你太胡鬧了，這要是鬧出人命來，我怎麼跟爹交代？」

梅雲秋兀自咬牙切齒的道：「便宜了這小子，下次再見到，我一定要他好看！」

梅雲清似有一事不解，遲疑道：」這小子言談舉止到不似坊間流傳的那樣不堪。他那隨從好快的身手，也定不是泛泛之輩。」

「哼，那小子裝模作樣罷了，賊眉鼠眼，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哥，你一定要幫我，我可不要嫁給這種人。」

梅雲清笑而不語。

晚上陪申夫人用晚飯，足足花了兩個時辰，申夫人的嘮叨勁不禁讓我想起我媽。回到房間楚俊飛正坐了喝茶，這錦衣玉食前呼後擁的少爺生活，我過了一天就感覺無聊起來，道：「明天啟程吧，奔關外，殺了**哈赤，穿回去交差了。」

「這裡離關外幾千里，往返一趟怕要三四個月，再說，**哈赤又不是普通人，我們兩個人要去殺他，勢比登天，你別在這說夢話了。」

「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在這乾耗著吧，我們不去關外，難道**哈赤自己會送上門來？」

「我早就說過要利用旁人。剛才我已經細細找家丁僕人們打聽過了，我們需要利用申家的人際關係來完成任務。申時行雖然是當朝輔，交友甚廣，但是政敵同樣不少，朝內的明爭暗鬥十分激烈，最好先不直接跟他開口，就算開了口，申時行老成持重也未必會讓你胡鬧。你兩個哥哥，大哥申用懋，現在是廣西學政，遠在廣西任職，二哥申用嘉，一直在蘇州老家閉門讀書，只有會試時才會上京應考，暫時也都幫不上什麼忙。現在最便於利用的是申時行的外圍人際關係。

「你有話不能直說嗎，兜什麼圈子。」

楚俊飛慢慢端起手中的茶碗來喝了一口，很滿足的看著我不耐煩的神情道：「有一個人，一定可以幫我們去殺**哈赤，他就是現在的遼東總兵官，李成梁。」

「這個人我聽說過，是明代一員猛將，好像最後封了什麼寧遠侯。」

「他是你爹的死黨，既然不能通過你爹號施令……」

我打斷他的話頭：「不要老是你爹你爹的，申時行就申時行，我又不是他親兒子。」

「好吧好吧，李成梁有個兒子叫李如柏，現在是宣城參將，很不得意，你幫他在京城謀個官職，他必然感激不盡，到時候我們再通過他去接觸李成梁。」

「我說讓他當官他就能當？我又不是皇帝。」

楚俊飛哈哈大笑：「剛才我說你爹你爹，你還不願意聽，現在是大明，大明朝更講究拼爹，你申用琦說讓誰當官，誰還真就能當。」

兩個人計議已定，楚俊飛起身回房，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叫道：「那個……。」

楚俊飛回過頭來道：「什麼？」

「今天多虧你攔住那瘋婆子，謝啦。」

楚俊飛又恢復了職業表情，懶懶的道：「職責所在，要謝就去謝國家安全局的領導吧。」

「對了，你今天用的那招叫什麼，擒拿手嗎，還是分筋錯骨手？改天有時間教教我」

「親，那叫jǐng體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