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輕快的腳步聲「噠噠」地走進房間,伴隨著食物的香氣,小鹿一樣的輕靈的少女走至身旁。
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布好碗筷,小七紅著臉頰不太好意思地說道:「這裡的烹飪方式與蒙德大不相同,我還不太習慣呢,做的不好吃的話,可不要笑話我」
花滿樓放下花灑,用遞到手邊的濕巾擦擦手,坐在桌前,溫聲笑道:「光是聞到味道,就已經足夠讓人期待了。」
小七坐他對面,抿嘴一笑:「即使不好吃,花公子肯定也不會說出來的。」
正要動筷,窗外跳進一個不速之客,正是說了八百遍讓走門依然屢教不改的陸小鳳。
「我來的果然是好時候。」他嬉皮笑臉地坐在空位上,看向表情有些驚愕的金髮少女,「芭芭拉,我猜你肯定是算準了我來的時間,才準備了這麼多好吃的。」
看著他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少女如玉的臉上浮現兩個小小的梨渦,清新的笑容中帶著淡淡的羞澀,清凌凌的眸子像兩顆浸透在冰湖中的藍色瑪瑙,纖長濃密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撲簌簌的一眨一眨,可愛得讓陸小鳳看得兩眼直冒光。
「陸公子你又亂開玩笑了。」小七看了眼兩人,雙手交握不安地攪了攪,「要是要是很難吃的話,一定要告訴我,我重新去外面買些吃的回來。」
花滿樓的唇上浮現和煦的笑意,柔聲道:「芭芭拉,我早已說過多次,你為我治眼睛,那便是我的恩人,合該是我向你道謝,鞍前馬後伺候你才是,你無須將自己放在客人的位置上,總想著要做這些事,何況你我還是朋友,難道朋友之間非得這麼客氣嗎?」
「沒錯,芭芭拉,你就該學學我,臉皮厚一些,別太在意那些細枝末節的小事。」陸小鳳摸著鬍鬚,得意洋洋地一擺頭,「這麼說吧,只要在江南這地界上,一旦我的錢花光了,就會來花七這裡蹭吃蹭住,他也從沒說過什麼,還樂意得很,你啊,別有什麼心理負擔,就把他當有錢的冤大頭就行了。」
「是嗎?」花滿樓轉向他的方位,溫和的微笑,「看來我這個冤大頭,以後在面對你的時候,得學著吝嗇些,否則白白擔了這個名號。」
陸小鳳打著哈哈尷尬地補救:「當然了,我這只是給芭芭拉舉個例子,故意把話說重一點,我跟花七你這麼多年的交情,咱們的關係早就好得不分你我了,誰還會在銀子上計較來計較去的,你說對吧?」
「沒錯,你的確不用計較銀錢方面的問題。」花滿樓微微一笑,「反正每次花錢的人都是我,也用不著你去計較。」
兩人的鬥嘴看得小七十分有趣,笑過之後,她認真地看著花滿樓,道:「我知道花公子一番好意,不想讓我勞累,可是花公子收留我住在這裡,我只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多少為花公子分擔一二,這、這不是我太客氣,沒有拿花公子當朋友,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陸小鳳感興趣地看著她。
小七咬了咬下唇,又繼續說道:「我只是沒有辦法心安理得地享受別人的好意的善心,便總想要做些什麼。」
花滿樓和陸小鳳臉上同時一怔。
美人在哪裡都有特權,這句話幾乎是人人皆知的共識。
即便這個美人沒有生了一頭潑墨黑髮與烏黑雙眼,但只要是見過她的人,誰也沒辦法違心的說她是不美的。
更別說這個美人生性溫柔可人,活潑善良,即便有常人沒有的本事,也從不依仗這點自恃而驕,或因此看不起其他人。
反倒是一天把自己搞得累兮兮的,不是出門義診,就是抱著書本學習,有幾個美人像她這麼傻,放著天生的優勢不懂利用,就知道自討苦吃。
陸小鳳斂去臉上的調笑,露出自己都沒發現的柔得像水波一般的眼神,道:「你若是能把花滿樓的眼睛治好,別說只是在這裡住幾天,就是把整個百花樓都送給你,也難以抵消你對花滿樓的恩情。」
「不不不,這怎麼能一樣呢!」少女擺著手急忙搖頭,「治病救人是醫者的職責,不該拿來用作等價交換的籌碼,也不該要求從病人那裡換取什麼東西,如果只是因為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就理所當然的享受這一切,那我就違背了在巴巴托斯大人的神像面前發過的誓了。」
花滿樓輕聲嘆氣:「好吧,既然這是你堅持的,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無論如何,不要一個人攬下所有的活,也讓我有點事情可做。」
小七捂嘴偷笑:「我知道了花公子,以後的家務活,咱兩一起做。」
用過飯後,就到了給花滿樓治療的時間,陸小鳳在一邊眼巴巴地好奇盯著看。
可惜他的眼睛是因為生病的原因才導致的失明,屬於內在的疾病,並且病了很多年了,沒辦法幾個技能下去立刻重見光明,還得搭配藥材輔助溫養。
不過問題不大,畢竟是神賜予的力量,治個眼睛沒什麼難度,她估計都用不了多長時間,任務就能完成了。
要是外傷那就簡單多了,不管再嚴重的傷,只要沒有死掉,她都能立刻救起來。
霧蒙蒙的水藍色微光從指尖處散開,然後覆在眼皮上,帶來沁涼溫潤的舒爽感。
花滿樓閉著眼睛,靈台處一片清明,唇角彎起溫潤柔和的弧度,臉上的表情放鬆而愜意。
「情況不錯,眼部完全壞死的部分已經開始修復了些。」仔細感受著注入體內的魔法傳來的微小的變化,小七欣慰地笑道,「這樣下去,說不定只需要四五天,你的眼睛就能好了。」
「四五天」花滿樓喃喃自語,幾乎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片刻,才微微笑道,「那麼,這幾天就要勞煩芭芭拉了。」
他這樣的反應,在小七看來也過於冷靜了些,一個瞎了十幾年的人,驟然得知眼睛很快就能復明,是個人都得欣喜若狂吧,他這樣淡定的模樣,幾乎讓人以為瞎了的那個其實不是他,是另有其人呢。
倒是陸小鳳的反應比他大得多。
他的眼睛亮得驚人,心裡的激動和喜悅幾乎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恨不得就地翻上七八十個跟頭,或者高聲長嘯引頸高歌一曲,才能略略表達此時的興奮勁。
「芭芭拉,你說真的?只需要四五天,花滿樓的眼睛就能看到了?」
小七笑眯眯說道:「不錯,不過眼睛剛復明的那兩天還不能見強光,還要用不透光的布條先遮兩天才行。」
柔軟細嫩的手指輕輕劃過眉間,帶來奇異的癢和淡淡的熱。
花滿樓一時心緒紛雜,口中久久無言。
他不由自主伸手撫上緊閉的雙眼,直到指尖傳來溫熱光滑的觸感,才猛地回過神來,迅速將手放下。
「芭芭拉,多謝。」
他向來不是個情緒激烈的人,即便此刻內心如何震動,也被完美掩飾在淡然冷靜的外表下,就連感謝的話都是那樣平淡,似乎面對的不是即將復明這樣的大事,只是一場小小的風寒。
陸小鳳高興了半天,就差手舞足蹈了,看到當事人還是這幅自持淡然的模樣,不由吐槽道:「花滿樓,你是不是高興過頭,人都傻了?難得遇上這樣天大的喜事,你就別端著了,心裡高興的話就叫兩聲,這裡都是熟人,我們也不會說什麼的。」
花滿樓勾起唇角,即使雙眼緊閉,俊秀的面孔絲毫不減公子如玉的風采。
「並非我太冷靜,只不過前兩天已經高興過了。再說,你又怎知我此刻心裡是不是激動地嚎叫?」
小七腦補了下q版的君子端方模樣的花滿樓,雙手握拳伸著脖子激動地嗷嗷大叫的模樣,不由樂得撲哧一聲。
緊接著,她將手指從他眼睛上挪開,花滿樓正欲起身,臉又被一雙骨肉均勻的小手捧在掌心。
他瞬間僵在原地,像被捏住命門的小動物,一動也不敢動,耳根處迅速竄紅,連脖子下都沾染了一些。
「花公子,麻煩睜開眼睛。」甜蜜的氣息輕輕噴洒在臉上,使得接觸到的那一小片皮膚都要被燙熟了。
花滿樓緊緊抿著嘴唇,喉結滾動數下,緩緩睜眼。
小七湊近了觀察他的眼睛,看了許久好吧,什麼也看不出來,她放棄了試圖從外在查看治療效果這一笨辦法。
近在咫尺的氣息離去,花滿樓悄悄鬆了口氣,緊握的掌心鬆開,無知無覺間竟生了一層薄汗。
陸小鳳意味深長地看著二人,笑嘻嘻地湊過去,趴在他肩頭問道:「花兄,感覺如何?」
花滿樓已恢復了從容,淡淡笑著反問:「陸兄覺得呢?」
「我覺得啊」陸小鳳拖著調子,怪聲怪氣地說道,「那當然是很舒服得要死唄。」
正在收拾藥箱的少女聞言抬頭,向著他溫柔一笑:「被水元素力治癒的過程的確會讓人感到舒適,陸公子若是哪裡不舒服,也可以來找我看看,絕對比吃藥舒服得多。」
陸小鳳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花滿樓咳嗽一聲,對著少女溫聲問道:「芭芭拉,下午還是打算出去義診嗎?」
「是的,每天要上門的都是久病在床無法動彈的重症病人,看診的時間也都是前一天就定下來的。」輕輕柔柔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聽在耳畔如山澗泉水叮咚跳躍,「若是我哪天失約沒去,那就會讓數人空等,他們該有多失望,定會以為是我騙了他們。」
花滿樓點頭,道:「我陪你去,你一人孤身前往總是不太安全,我在的話,也能給你搭把手。」
小七立刻笑得很燦爛:「那就太好了,我一個人在外面待大半天可無聊了,你若是在,咱們路上還能說說話。」
更重要的是,可以幫她提藥箱,從此解放雙手!
陸小鳳伸個懶腰,對著二人擺手,邊說邊向外走去:「我也該走了,就不打擾你們了,六扇門那邊找我,肯定又是個麻煩事,等我有空回來再與你細說。」
花滿樓立刻沉了臉色:「能讓六扇門都棘手的案子,肯定不簡單,一切小心。」
「放心,我是誰,我可是四條眉毛陸小鳳,天底下有什麼案子能難得住我。」
陸小鳳沒有回頭,只給二人留下一句囂張自信地話,便消失在百花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