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王耀祖之死
「啊,承恩王小公子死了,干我們什麼事?」沈靜驚訝極了。
倒不是沈靜不願意配合調查,她只是很疑惑。這婢女的語氣相當鄭重,身後還跟了五六個侍衛,顯然是把他們當作重點對象對待。
沈靜真誠地疑惑:「我們今晚都沒見過他。」
她回想起重陽節的事情,心下噁心透了,那人在皇宮裡可是被好好整治了一番,付出了斷子絕孫的代價。這還沒過多久,怎麼就有臉出門了?
旁邊霍妍臉色青黑,伸出手拉著霍曉邁步就要往外走,霍開「咳」了一聲拉住她。霍曉對承恩王府和重陽宴上的事情並不十分知情,懵懵懂懂地停在原地。
「這樣吧,我跟你們走。」沈靜推了霍妍一把。
霍妍會意,腳一蹬地,抱著霍曉飛躍了薛府的圍牆。霍開也跟著靈活地翻牆離開了。
侍女見狀,怒道:「夫人如此,是要包庇兇手到底了?」
「你這麼生氣做什麼,他們都是孩子,能做什麼錯事?」沈靜走上前,親昵地拍了拍侍女的肩膀。
她轉頭沖侍衛說道:「諸位大哥,請帶路吧!」
不等幾人反應,沈靜往往侍女來的方向走去。
她還沒走幾步,背後跟著一大批隨從的陳清清迎面走了過來。
「安國公夫人,」陳清清彬彬有禮笑道,他探頭看了看沈靜身後,「阿妍呢?」
伸手不打笑臉人,沈靜停住腳步,但並不回答他的問題:「不知世子何事,聽說承恩王家的小公子出事了,我正要去看看。」
陳清清臉上泛著溫和的笑意:「我正是為此事來尋夫人,還不知夫人對此事有何見教?」
溫柔的笑意配上精緻的五官,但凡沈靜不知道他是女子,也會淪陷在他完美的表情里。但沈靜知道真相,只覺得彆扭。
她想起了現代電視上那些精心設計過人設的明星,「陳清清」的每一個動作、表情都過於完美,完美到沈靜幾乎發現不了絲毫設計感,只覺得彆扭得不像正常人。
沈靜一點都不想和他扯上關係,擺了擺手:「干我何事?」
陳清清沒想到沈靜的態度如此敷衍,心下不爽,但依然笑道:
「我還以為夫人會叫安國公來處理此事,我等便能從這裡早些離開。」
沈靜撇了他一眼:「你這說的什麼話,你不知道后宅不能干政嗎?」
其實沈靜也不知道,但現代電視劇里老演「後宮不得干政」,她順嘴拿過來用用。
沈靜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陳清清也不好說什麼。
「想必也有婢女來叫夫人了吧,我等一起過去如何?」他提前過來的目的,是想提前跟霍妍通個氣,畢竟人人都知道承恩王府和安國公府的恩怨,這府上殺機最為強烈的莫過於名聲盡毀的霍妍。
他哪知道沈靜是這樣的一個人,對霍妍和霍開餓個性,陳清清再清楚不過。沒想到霍家龍鳳胎現如今竟然會和這樣的一個人關係良好。
沈靜也不知道陳清清是好心,對他多了好幾分提防。
「那我們走吧?」
「夫人先行。」陳清清恭敬地跟在沈靜斜後方,做足了晚輩的模樣。
先前來找沈靜的婢女和侍衛便走在前面帶路,走了一會兒,幾人來到了一座寬大的正廳內。
廳內,女眷和男賓各在兩側,正襟危坐。
正中間的座位上是穿著正經官服的官員。他像猴子一般乾瘦,一看到沈靜,雙眼立刻放出精光。下一刻,他極其靈活地從座位上站起,快速挪動著小步子來到沈靜面前。
「安國公夫人,敢問國公何時來?」
沈靜面露疑惑,她並不認識這人。
還好一旁陳清清主動介紹起來:「夫人,這是京兆尹的薛大人。」
「薛大人?」又是這個姓氏。
面前的薛大人壓低聲音,回答沈靜的疑問:「夫人,我是薛家長房,雖然已經和這薛府的主人薛哲已經分家數年。但事情出來之後,承恩王王府認為我和薛府關係近,怕我心中偏幫薛哲,不能秉公辦案。」
「原來如此,」沈靜點點頭,「那你就打算交給霍昶辦,大理寺呢?」
薛大人苦笑道:「並非是卑職有心推卸責任,只是大理寺卿甄勉早年間辦過老承恩王,鐵面無私,當時讓承恩王家大出血了一筆。」
「我們家的小姐可是和王耀祖有仇怨的,他們家也不怕霍昶落盡下石?」
薛大人將自己的揣測說出:「安國公家和承恩王家的仇怨早就擺在明面上,全京城都看著,安國公府自然不能趁機搞鬼。」
沈靜無奈:「原來他們是覺得我們更要臉?」
薛大人精瘦的臉上布滿愁苦:「夫人,所以快找個人去叫安國公來吧。那承恩王家實在是難對付得很!」
聽完二人的對話,陳清清從沈靜身後冒了出來,寬慰道:「薛大人莫急,安國公夫人自然知曉你的難處。」
沈靜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只問道:「那你先帶我去現場看看,那個王耀祖的屍身入殮了沒,仵作看了沒有?」
方才她讓霍妍和霍開先走,兩人回到府必定會找霍昶過來。在霍昶來到薛府之前,沈靜要做的,就是保證沒有人往安國公府上扣屎盆子。
提起這個,薛大人臉上的表情更悲苦了:「沈夫人,承恩王老夫人還在抱著王耀祖的屍身哭呢!」
沈靜跟著薛大人走進正廳,繞過正廳後面的屏風。
只見一老邁的婦人滿臉淚水,頭髮亂蓬蓬的,嗓子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響。
離重陽過去不過月余,當時光鮮亮麗的承恩王老夫人竟然蒼老了數倍,恍若完全變了一個人。
要不是她看向沈靜的眼神依然充斥著鄙夷,沈靜也不敢認她。
沈靜上前行了一禮:「老夫人,請節哀。」
還沒等她說什麼,承恩王老夫人整個人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你個殺千刀的死婆娘,就是因為你,我孫兒才!」
沈靜毫不留情地推開她:「你在說什麼?若你說的是宮宴上的事,那是他管不好下半身,被皇後娘娘處罰!」
承恩王老夫人惡狠狠地罵道:「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都聽說了,明明是你……」
沈靜生怕她說出霍曉和霍妍的事,隔著一張屏風的外面可就是小半個京城的官家夫人。她急忙上前,伸手要捂她的嘴。
「砰」地一聲輕響,一記利落的手刀劈在老夫人的後頸,陳清清若無其事地放下手,扶著承恩王老夫人的身子,輕柔地把她放在地上。
做完這一切動作,他還朝沈靜莞爾一笑,彷彿剛才劈倒了一個人的不是他。
沈靜這才看陳清清順眼了些,她沖他點點頭表示肯定。
沈靜回過頭看向血泊之中的王耀祖,聞到了空氣中濃重的血腥氣。她轉過頭嘔了一下。
沈靜想起她之前設計王耀祖的事,知道的人除了霍家人之外,應當只有操縱二皇子小太監的大皇子。
顯然大皇子不知用什麼辦法,讓承恩王老夫人得知了真相,所以不久前她才僱人想燒毀溫泉山莊的金橘,大皇子自己則是想坐收漁翁之利。
現在老夫人絕望下說出這些事,倒是讓整件事情完全明朗。
一旁的薛大人先是驚詫了一瞬間,想到在場的這幾個人他都得罪不起,反正過後承恩王老夫人那邊,自有沈靜和陳清清承受她的怒火。
他放寬了心,主動問道:「夫人,我這就去叫仵作來。」
沈靜應了一聲。
薛大人走後,屏風後面只剩下陳清清和沈靜二人。
陳清清受不了這樣的寂靜,正想開口說點什麼。他就看見沈靜矮下身子,正在旁邊的桌案上翻找著什麼,接著她直起身子,把整個房間都細細看了一遍。
「夫人可曾看出了什麼名堂?」
沈靜看了陳清清一眼:「你剛才知道她要說什麼?」沈靜的目光投向地上的承恩王老夫人。
陳清清被她望得心驚肉跳,面上卻依然掛著禮貌的笑容:「自然不知,我只是知道她不是要說什麼好話。」
沈靜停下手上的動作,手上是不知誰家小娘子隨意擺放的口脂,她又看了眼陳清清。
「但我還是多謝你。」沈靜朝他一禮。
她狀似隨意地問道:「對了,你先前來過這裡嗎,死人還怪可怕的?」
陳清清笑道:「自然不曾。」
這時,薛大人領著兩個侍衛和一個仵作走了進來。
沈靜生怕攔著他們辦案,走到屏風外面,和別的人一起坐在外面乾等。
之前,大多數人都在院里和水榭之上,只有很少的人看到了王耀祖的屍身。他們見到沈靜走出來,難免好奇。
最後還是護國公夫人開得口:「安國公夫人,不知這屏風後面如何了?」
沈靜語氣冰冷:「我也不知,只看見了血淋淋的一片,人就像一條肉那樣在地上,嚇都要嚇死了。」
廳里的人聽了沈靜頗為「生動」地形容,眼前有了一幅畫面,臉色慘白。
「那不知京兆尹可告訴夫人,我們大家何時能走?」
沈靜聳了聳肩:「怎麼也得等安國公來。」
在場的人大都比沈靜人靜多了,一聽就明白是怎麼回事。
「這承恩王老夫人還真是夠賊的,這事兒找刑部管,分明是想把事情鬧大了。事情一鬧大,她再一哭裝裝可憐,刑部說不定就得喝上一壺。」
「大理寺卿甄大人的輩分同她差不多,安國公的輩分可比她小,看來她是真想鬧上一回?」
「孫子都死了,還想著鬧,我還真是看不明白。」
沈靜聽了一耳朵周圍人的七嘴八舌,才把這裡面的門道門道理解得更深刻了。
霍昶來了,即使找到真相,只要不能讓承恩王老夫人滿意,這事兒便不算完。
真相併不重要,重要的是讓老夫人這尊大佛心甘情願地閉嘴。
沈靜摸了摸衣兜里口脂外殼精緻的雕花,心下有了決斷。
「人在哪裡?」
一個低沉的男聲從廳外傳來,是霍昶的聲音。
沈靜急忙站起身,朝外面去迎他。
腳步跨出門檻一半,也許是她方才坐得時間太長,突然站起來眼冒金星,整個人斜歪到了霍昶懷裡。
霍昶急忙扶住她,卻發現懷裡不知何時多了個硬鼓鼓的小物件。
「夫人,沒事吧!」霍昶目露關切,好像根本沒有發現多出來的口脂盒子。
沈靜站直了身子:「我沒事。」
「那夫人坐好,為夫去去就來。」
霍昶繞過屏風,在屏風後面呆了約莫一刻鐘。
只聽見一聲不知是誰發出的嚎叫,霍昶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他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禮:「案子已了,在座諸位可以走了。」
眾人忙不迭地回家,大廳里只剩下霍昶、沈靜和陳清清三人。
陳清清走上前來:「國公爺來不過一刻鐘,如此草率了事,怎能讓承恩王老夫人心服口服?」
「不,此事還是很費了我一番口舌,希望世子能記下我這一筆情。」霍昶冷冷地說道。
陳清清完美的神色上終於有了裂縫:「你什麼意思?」
霍昶繼續說道:「雖然我不知王耀祖何事招惹了一向安分守己的英國公世子,但世子痛下殺手的事,幹得並非天衣無縫。」
「你是說我殺了人?笑話,我堂堂英國公府世子,家中產業是承恩王府的十倍不止,你說我殺人?」
沈靜聽不下去兩人的無效爭吵:「霍昶,你先別和他說話,你是不是按我的想法說的?」
霍昶垂下眼:「自然沒有。」
「那你怎麼說的!這件事推給大皇子是最好的,想必承恩王府受制於他不少時日,若讓她相信是大皇子所為,那老夫人定不敢開口。」
霍昶輕輕捂住她的嘴:「原是我不好,竟讓你想這些事。」
一旁被無視得徹底的陳清清明白了:「你們夫妻倆可真有意思。」
他一手指沈靜:「一個人一早看出我是兇手不揭穿。」
另一手指著霍昶:「一個人幫著打掩護。」
「說吧,你們有什麼目的?」
沈靜繼續無視陳清清,一把打開霍昶的手:「那你到底怎麼說的?」
霍昶一笑,從懷裡掏出一頁紙,上面赫然是皇帝下令大理寺卿徹查王耀祖一案的詔書。
「不過是在來之前,進了宮一趟罷了。」
說完,他看向陳清清:「輪到你說了,你為何對他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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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清:我容易嗎我?
感謝仙女們的月票推薦票收藏打賞訂閱。解釋一下,陳清清是女生,但她社會屬性是男性,我就還是用「他」,大家記得她是男扮女裝就好。